這一輪過后,金軍前進的去勢止住,前軍經(jīng)過這么大的傷亡,已經(jīng)是有點撐不住了。他們的傷亡已經(jīng)達到了三成,要知道,戰(zhàn)場上兩成多的傷亡就能讓士兵驚慌,三成以上,就是強軍。至于五成的死傷還能堅持住的,那就是一支鐵軍。
現(xiàn)在,前方的騎兵將領(lǐng)已經(jīng)有點驚慌了,在后面中軍隊伍的努爾哈赤見狀,也是大呼不妙。他們連敵人都沒摸到,就死傷這么多,現(xiàn)在的他們雖說是戰(zhàn)斗力不俗,但仍舊是底蘊單薄。
努爾哈赤,控制著馬匹,額頭上的青筋跳起來,帶著中軍從背后壓過來。
“沖,白山黑水的勇士們,長生天會保佑你們的?!迸瑺柟嗦曀涣叩暮暗?,手里的長刀拍打著馬背,不管不顧,沖鋒在前。
沒辦法,現(xiàn)在士氣低落,他必須身先士卒,沖鋒在前了。他的舉措之下,原本驚慌的前軍隊伍也被激發(fā)了血勇。他身邊的兒子和親衛(wèi)也是齊聲大喝,前軍頹勢立減,再次悍不畏死的向張道真的陣營發(fā)起了沖鋒。同時,到了射程之內(nèi),他們也開始反擊,不斷有箭矢射出。
可是,這里是平原,張道真所處的陣營是背風坡,他們的箭矢是逆風的,僅有寥寥的箭支射到了他們身前,沒什么殺傷力。
距離越來越近,兩百步了!就是現(xiàn)在!
張道真強聲吼道,“神機營,三段射擊!”
前排六千神機營早已將手中的火槍上好彈藥,舉槍瞄準。
“砰!砰!砰!”
硝煙彌漫,這不可不是火銃,也不是燧發(fā)槍,而是殺傷力更甚的膛線槍,兩百步的距離,再加上搭配鹿皮的彈藥,子彈在槍管里經(jīng)過螺旋加速,一槍命中,足以讓人失去戰(zhàn)斗力。
金軍的騎兵弓手再次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前軍就如同韭菜被收割一樣,在槍聲中成片成片的倒下。慘叫,血光,嘶鳴,各種聲音在戰(zhàn)場上交織,一時間,在中軍包圍下向前沖鋒的野豬皮努爾哈赤也驚呆了。
有一名后金騎兵捂著滿是鮮血的肚子,不斷在哀鳴,頭上的皮帽子也不知丟到哪里去了,露出了那根金錢鼠尾巴。他們不再有入侵時的趾高氣昂、不再有沖鋒時的無畏血勇、不再有屠殺遼東百姓的肆意和囂張。他在血泊中爬著、掙扎著、嘴里凄厲的哭喊著:“長生天,救救我們吧,他們是一群魔鬼,魔鬼?!?p> 是的,以往的火銃殺傷力沒有這么大,而且還有炸膛的危險,現(xiàn)在可不是他們以往所見的“燒火棍”了。前排射擊后蹲下,后面的繼續(xù)射擊,三輪槍擊過后,金兵的前軍已經(jīng)是全軍覆沒,死傷接近兩萬了。
努爾哈赤運氣比較好,雖是沖鋒在前,但是頂在最前方是前軍,而護衛(wèi)他的親兵都死死護著他,他才避免了死傷。不過,劇烈的聲響讓戰(zhàn)馬都有些失控,不再上前了。他死死控住戰(zhàn)馬,止住了身形。
這時,他也萌生了退意。他所率領(lǐng)的部隊死傷接近兩萬五,數(shù)量已是三分之一了。就算是他想繼續(xù)沖,士兵們也不敢上,而且還不知道對方陣營里還會有什么東西。
想到這里,他下令道:“前軍變后軍,后軍變前軍,撤退!”身邊的傳令兵和親兵也在不斷叫喊著,所有的士兵都在爭先恐后的往回跑,也顧不得陣型了。命都要沒了,還顧得了其他的?
努爾哈赤打仗是一流,逃跑更是一流。此刻他已經(jīng)在親兵和兒子的簇擁下,跑到了后軍的隊伍,中軍三萬多人直接被他放棄了,讓自己的兒子黃臺吉帶領(lǐng)。黃臺吉其實也想跑的,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在努爾哈赤的兒子里是出色的,而野豬皮是爸爸呢?
張道真在大營中看到了野豬皮的潰逃,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跑吧跑的越快,死的越快。又讓傳令兵讓后方的炮兵部隊準備,齊射一輪。
很快,野豬皮的馬是少有的良馬,此刻的他已經(jīng)沖到了隊伍最前,一馬當先。而在大營后方的炮兵將領(lǐng)掏出一個長筒,閉上一只眼,抵在眼前。這玩意兒眼熟吧,望遠鏡,被張道真順手提了一句,那些工科大佬直接就弄出來了,大明能人輩出啊。
望遠鏡里,清晰地看到遠處野豬皮的身影,還有他那不斷抖動的金錢鼠尾巴。很快,他就跑到兩里之外了,長長的隊伍綿亙一里。那將領(lǐng)這才下令開炮,于是,張道真大營后方發(fā)出轟隆隆的怒吼,聲響震天。
聽到這怒雷般的聲音,努爾哈赤心里一驚,頓感不妙,但此時,他也做不了什么,只得拼命的跑。
哪知道,張道真軍中不僅有紅衣大炮那種遠程大炮,還有虎蹲炮、佛朗機炮那樣的近程小炮。
野豬皮正一心逃跑,天空落下一處炮彈,正落在他們前面不遠處,護衛(wèi)他的親兵有不少都被氣浪和炮彈碎片掀飛。野豬皮大驚,抬頭一看,又是數(shù)枚炮彈朝著他所在的周圍打來,不知道落點在何方。
野豬皮心尖一顫,腳都軟了三分,驚恐的嘶吼道:“快跑,這是中原蠻子的大炮!”話音未落,就夾著戰(zhàn)馬,一溜煙跑了,身邊的親衛(wèi)都快追不上了。
于是,野豬皮就在大炮炮彈中來回穿插,別說,雖然馬被驚到了,但是他運氣不錯,僅僅是被飛濺的沙土打到了,真想給他來一首帶感的bgm啊,打不到我吧,沒有辦法,我愛新覺羅·努爾哈赤就是這么強大,哈哈。
而后方的炮兵將領(lǐng)則是在望遠鏡中看的好好的,一張臉已經(jīng)黑的像鍋底一樣,喝道:“紅衣所屬,炮口抬高半寸,射擊。”他怎么看不出來,這個老頭身上的服飾與其他人大不相同,還有那么多親兵守衛(wèi),肯定是身份不俗,這可是條大魚啊。
明朝的紅衣大炮射程最遠可達兩里開外,那些工匠雖然大部分心思都用在滑膛槍上了,但是紅衣大炮炮管發(fā)熱的問題還是解決了不少,起碼連發(fā)兩輪炮彈不會炸膛。
于是,野豬皮再次冒著槍林彈雨,不斷逃亡。此刻跟在他身邊的親兵和兒子們有的失散了,有的被炮彈轟成了渣。這是他一個人舞臺,橫騎,側(cè)拐,飄移,各種花式秀,走位,走位,呵呵,難受。他心里是真的難受,因為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身邊已經(jīng)沒人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炮彈中穿插來回。
終于,運氣不再眷顧他,恰好不好的一枚炮彈直接飛到他前進的路上。哦豁,來不及反應,他就徹底涼了,連同他胯下的戰(zhàn)馬變成了一堆爛肉,天降正義,他連盒子都沒留下。正義可能會遲到,但他永遠不會缺席。
此時,無人知曉,滿清的開國之主,大清的太祖——努爾哈赤就此長逝。那位炮兵將領(lǐng)當然看到他涼了,只是他也沒能猜到他的身份,頓時覺得心里通透了許多。
最后一輪炮彈射出后,張道真陣營前的金軍已經(jīng)是潰不成軍,四處逃竄。這兩輪炮彈,至少有上萬人死亡,幾萬人受傷。明軍部隊毒著呢,除了紅衣大炮用的是鉛彈,其他的都是落地開花彈。落地開花,非死即殘。
張道真在炮擊結(jié)束后,就帶領(lǐng)手下的騎兵準備了。他當然不知道,野豬皮已經(jīng)涼涼了。對于這場戰(zhàn)爭,結(jié)果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有人會覺得后金也太菜了。其實也不難,你用清朝末年對陣八國聯(lián)軍的例子就可以解釋了,同樣的道理。
此時的后金還不是崇禎時期,沒有八旗子弟兵和數(shù)十萬鐵騎??梢哉f,他們這次的聯(lián)盟是女真人大部分的家底了,只可惜,被張道真團滅了。接下來,就是追殺了,之前埋伏的騎兵終于能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