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是否該連夜出警
出租車在哈滿鎮(zhèn)街道中間一段停下。
車門打開,蘇女范率先下車,掌心貼在手臂上,一片冰涼。
“這個季節(jié),怎么還有點冷!”
老高和肖燦隨后下車,從后備箱取出行李,老高說:“山里面不就是這樣嗎?晝夜溫差大。”
肖燦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東張西望,最后總結(jié)三個字:
“好黑啊!”
“是夠黑的,連路燈都沒有?!?p> 蘇女范左右轉(zhuǎn)了半圈,看見四周山色如墨,高樓大廈一樣聳立在街道背后,只隱隱約約辯出些輪廓。
“那么高的山上,居然有人住?!彼窖弦稽c燈光說。
“這里到處是山,不住山上,難道住河里?”肖燦覺得她缺少常識。
“商店都關(guān)門這么早啊,我還想買個剃須刀呢,出門忘了帶,在飛機上才想起來。”老高把兩頭的街道都仔細(xì)看了一眼,一指前面說:“我們進(jìn)去吧?!?p> 他走向街邊一扇唯一亮著燈的大門,門口掛有一塊牌子,上面的字看不清楚,但想必一定是寫著“哈滿鎮(zhèn)邊防大隊”。
燈光不是很亮,里面?zhèn)鞒鲭娨暲飪蓚€古代俠客“華山論劍”的聲音,熱鬧中卻透出難以言說的孤單。
亮燈的房間有些簡陋,桌椅都是木制的,沒有任何花紋修飾,已經(jīng)開始掉漆。
里面有兩個人,背向著門坐,專注地盯著一臺21英寸的彩色電視。
有人走到門口,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
“篤篤篤,”老高敲響了門。
“啊,來了!”一個二十剛出頭的隊員看見老高身上的警服,很高興地站起來。
“他們終于來了!”后面這一句是對他同事說的。
他的同事沒有說話,也沒回頭,在桌上抓起一包香煙,抖出一根,啪嗒一聲點著了,躺倒在椅子里的同時,噓出一大口煙,揮揮手說:
“帶他們?nèi)バ菹ⅰ!?p> “我們沒有打算這么早休息?!碧K女范把擋在前面的肖燦扒拉開,跨前一步說。“今天晚上就要行動。”
這位煙民似乎吃了一驚,迅速坐正了,屁股在椅子里一轉(zhuǎn),面對說話的人??匆娞K女范那張白皙秀美的臉時,他立刻眉開眼笑,并且站起來:“哎呦,還有女同志?。 ?p> 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隊員,臉型瘦削,五官端正,倒不算難看,只是氣色十分蒼白,眼睛也是紅紅的,讓人很容易想到酒色過度這類的詞語。
“直接帶我們?nèi)ハ臃讣依锇?,我們?nèi)ツ抢镄菹ⅰ!碧K女范說著,和老高都掏出相關(guān)證件。
“你莫誑我,”青年隊員把兩人的證件遞給同事,讓他檢查。自己兩眼放光,不住上下打量面前的美女,“去嫌犯家里休息?他們可不會歡迎我們?!?p> “我的意思是,在他們家周圍埋伏,以逸待勞?!?p> “不要那么急嘛,”隊員向蘇女范伸出手來說:“至少先相互認(rèn)識一下,我叫法忠良,大家都叫我老法,也可以叫我法老,嘿嘿,請問這位警花怎么稱呼?”
“叫我小蘇就可以?!碧K女范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尖著手指和他握了握。
“叫我老高。”
“巧了,我也姓高,今天遇見本家了,叫我小高就可以?!?p> 老高和小高也握了握手。
小高看蘇女范一副崖岸自高的樣子,沒敢和她握手,只是望著她略一點頭微笑。
法忠良看見已經(jīng)伸出手來的肖燦,卻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拿煙頭一指問:“這位小朋友,不會也是我們紀(jì)律部隊的人吧?我看他年齡好像不大,而且……”他一瞇眼一低頭:“這么瘦小……”
“他是我們這次跨省抓捕中特聘的助手,他姓肖?!碧K女范很鄭重地說。
“是,叫我小肖,呵呵?!彼氖诌€執(zhí)著地停在半途,看著法忠良高大的身軀,暗忖:“你自己長那么高,難怪看誰都小,其實我好歹也號稱一米七,哪里小了?!?p> 法忠良聽說他連隊員的身份都沒有,充其量只是個閑雜人等,更加把他當(dāng)成空氣。
“特聘的助手?聘來干什么?”他徑直問蘇隊員。
“協(xié)助辦案?!碧K女范簡短地說。
“嚯嚯,看來你們挺缺人的?!?p> “應(yīng)該不比你們更缺吧。”蘇女范不動聲色地把肖燦的手按了回去。
法忠良注意到這個動作,卻沒深究她話中的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肖燦背上的行李。
“你這背的,是吉他嗎?”
“是啊?!毙N點頭,雖然不像一開始那樣熱情,還是禮貌性地笑了笑。
“哦,那我知道他們特聘你來的意圖了?!?p> “是嗎?”肖燦意識到他不會有好話。
“嗯,慰問偏遠(yuǎn)地區(qū)的人民嘛,一人一床棉被是少不了了。哈哈?!?p> 那意思就是彈棉花的?
“法隊長真幽默?!毙N平淡地回答。
他被人無端輕視,雖然心中不服,但想沒必要和這樣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太計較。況且自己同兩位隊員來抓人,還要仰仗他們協(xié)助,正是大局為重。
法忠良見對手不接招,也懶得理會。
“你確定要這么晚去嫌犯家里設(shè)伏嗎?”他退回桌邊,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抬起頭來望著蘇女范一笑說:“公家的事,又沒有加班費,沒必要這么拼吧?”
“這本來不算是一個大案子,”老高兩手抱在肚子上,挪了挪腳說:“但是嫌犯逃回老家,依托這邊復(fù)雜的形勢,指不定還會生出什么事來。所以領(lǐng)導(dǎo)對我們這次行動非常重視,也給我們下了死命令,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因此,你應(yīng)該能理解,我們現(xiàn)在的心情?!?p> “老實說,不能理解,哈哈哈哈?!狈ㄖ伊伎鋸埖卮騻€哈哈,聲音穿透了整條街道,“領(lǐng)導(dǎo)要真有那么重視,干嘛不自己來抓,干嘛指使我們這些小嘍啰跑腿?你說是吧?做人嘛,看開點,何必那么認(rèn)真呢?”
“沒錯,做人應(yīng)該看開點,”蘇女范接口,“那么既然法隊長看得這么開,就麻煩幫我們帶個路。只要你把我們帶到地方,你在車上休息都可以,剩下的事情我們自己處理。”
“這是說哪里話?大家都是戰(zhàn)友嘛!我怎么好意思看你們辛苦抓賊,自己卻高枕而臥呢?況且蘇隊員這么大一個美女都不辭辛勞,難道我們這些男子漢就不懂得憐香惜玉?”
“不敢當(dāng)?!碧K女范皺皺眉頭,轉(zhuǎn)向門外說,“既然法隊長同意帶路,那我們馬上出發(fā)吧。從這里到嫌犯家多少公里,要多少時間?”
“山里的路,可不能按遠(yuǎn)近算時間,有時候一道幾百米的坡,說不定得爬半小時,運氣不好遇見塌方,還得推車,甚至被困個十天半月回不來,都不是沒可能。”法忠良像是要故意嚇嚇蘇隊員,好整以暇地又抽出一支煙放嘴里。
他不相信聽完自己這番話,這嬌滴滴的女孩子還那么堅定。
小高湊趣地接口:“法隊長你不要烏鴉嘴,這段時間雨水多,我怕還真會遇上塌方泥石流之類的。”
“呵呵?!狈ㄖ伊嫉靡獾匦πΑ?p> “一個小時能到嗎?”蘇女范問。
“一個小時?”法忠良搖搖頭,“坐纜車就能到,可惜沒開通,哈哈?!?p> “三個小時?”
“白天差不多,晚上……”
“那我們不要磨蹭了,立刻出發(fā)!”
小高看向法忠良。
后者做個無賴的手勢,拖長聲音說:“好——,出發(fā)……”接著像找到安慰一樣,笑說:“陪美女兜兜風(fēng),也沒什么不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啊?!?p> “那我去開車,”小高有氣無力地說。顯然也是極不情愿半夜出警。
四個人走出來,法忠良正要鎖門,看見肖燦,擠了擠顴骨上的肉說:“那個助手,你姓什么來著?”
“姓肖,肖像的肖?!?p> “哦,肖像的肖,也就是肖小的肖,是不是?你進(jìn)去睡覺吧,別跟我們?nèi)チ?。?p> 法忠良心里盤算著,四個人出警,小高開車,老高德高望重,理應(yīng)坐副駕駛,那樣他陪著姓蘇的美女坐后排,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深更半夜,黑燈瞎火,山路又崎嶇顛簸,趁機做點小動作占點便宜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