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季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那少年抬頭看了她一眼迅速的低下了頭。
略有些拘謹,完全不似剛才展示絕技那般從容。
顧四季開口問道:“你叫丁二?”
少年抱拳答道:“回公子,小人是叫丁二”
“家中可還有兄弟?”
少年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認真地答道:“回公子,家中只有我一個獨子,并無兄弟”
顧四季正要再問,丁一已經(jīng)交完錢,也從內(nèi)堂走了出來。
那少年本來很拘謹?shù)恼驹陬櫵募镜拿媲?,但是抬眼看見丁一立即離弦的箭一般向丁一奔去。
丁一垂眼看著這個突然竄進懷中孩子傻了眼。
因他平日里不茍言笑,以前又在戰(zhàn)場上廝殺,所以身上自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從來沒有人這般親密地抱過自己,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顧四季也傻眼了,這二人都說自己沒有兄弟,難道這“一”“二”不是排行,是傳承?
顧四季輕咳一聲,以緩解眼前的這迷茫的局勢,丁一這才緩過神來,將懷中的孩子拉扯出來。
那少年眼圈通紅,看著丁一,豆大的淚珠從眼中滑落:“丁大哥,你不記得我了嗎?”
聽見他叫丁大哥,顧四季松了一口氣,不是“爹”
丁一一臉的茫然,丁二急道:“我是你家隔壁的小栓子啊”
丁一這才有點印象,記得自己離開家的時候這孩子也就是三四歲的樣子,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還能一眼就認出自己。
丁一故作嫻熟的拍了拍丁二的肩膀,顧四季眼見孩子眼中的淚珠又大了幾分。
上前擋開那只慈愛的大手,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正好晌午了,咱們找個地邊吃邊聊”
丁家一二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nèi)诉€在人家珠光寶氣門前站著。
三人找了一家酒樓,丁一自然的坐在顧四季身側(cè),但是丁二卻猶豫著不敢落座。
顧四季開口道:“過來坐下,我們家沒有那么大的規(guī)矩”
丁二這才挨著丁一坐了下來。看著滿桌子的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顧四季瞧見了,身手給他加了塊紅燒肉:“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p> 說完話丁家一二都抬眼看向她,顧四季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也是長身體的時候。
又給自己夾了一塊:“我也是”
丁二總覺得自己這個看著還沒自己大的主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慈愛。
丁一看丁二好像沒那么拘謹了,這才開口問道:“你為何改了名字”
丁二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名字是我自己改的,我也想和你一樣能打仗,能打人?!?p> 丁一有些不太理解這小子的心理,但是也沒在名字上深究,又問道:“那你為何會在京都,你家人呢?”
丁二忙將口中的肉咽下去這才說道:“我爹前幾年托人在京都找了個活,就給府中的花花草草澆澆水,撒點肥料,一個月就能有一兩二錢銀子,所以我們爺倆就都來了京都。”
“那你為何不讓你爹也給你找個活計?”
顧四季見丁家一二說的起勁,自己也忍不住插上一嘴。
丁二嘆了口氣:“原本我也在那府中打雜,但是半個月前,我爹不小心摔傷了腿,主人家心善,就讓我爹在家中修養(yǎng),也給我放了假,準我回家照料我爹”
顧四季看他臉上神情知定有后話,也不催他,任由他感傷。
果然丁二又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誰知前幾天主人家糟了大禍,我爹因為一直得那家老爺照料,聽說出事非要去看一看,結(jié)果沒走幾步,又摔在了地上,那原本就沒好的傷腿,這下更嚴重了?!?p> 顧四季看了丁一一眼,見丁一也正看向她,心下了然,這爺倆應(yīng)該正是在李府當差,因告病在家這才躲過一劫。
顧四季想起在珠光寶器的那一幕,開口問道:“你那一手飛鏢的技藝是和誰學的?”
丁二抬眼看了看顧四季又看向丁一,眼神由恭敬,變成了狂熱的崇拜:“我是和丁一大哥學的”
丁一忽略掉他那狂熱的眼神說道:“我什么時候教過你?”
“小的時候,你在前院練武,我在墻頭上看的一清二楚,只用幾個石子就將飛過的鳥兒打了下來,還烤了吃,太香了,我就偷偷的練習,也想天天能有鳥兒烤著吃”
丁一這才知道,這少年這是偷師啊,自己被偷窺了居然都不知道。
顧四季端詳了他一會,這少年飛鏢的技藝不錯,單憑小時候看過幾眼,就能有如此成績,當真是天賦異稟啊。
丁二看著顧四季和丁一贊賞的眼神,羞愧的開口說道:“其實……其實我作弊了”
顧四季和丁一眼神滿是疑惑,但是都沒有開口,眼神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丁二吞吞吐吐的開口:“其實……其實那柱子上原本就有裂痕,我只是將樹枝放了進去,我原本是沒有那么大的力氣的。”
顧四季了然。
吃完飯,顧四季二人跟著丁二來到藥鋪,丁二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交給了藥鋪伙計,想來應(yīng)該是一張藥方。
伙計按著藥方,很快就在抓好了藥。
顧四季無意中瞥見了藥方,又看了眼小孩,出聲道:“我們和你一道回家,你丁大哥這幾年對醫(yī)術(shù)也有涉獵,正好能給你父親看一看”
丁二猶豫了一下,但是沒有拒絕顧四季。
丁家一二和顧四季三人一起來到了丁二的家,顧四季想著自己雖然重活一世,見識還是淺薄,竟不知道如此偏僻荒涼這地居然還能有人居住。
走進屋中,一張破舊的桌子擺在當中,上面溝壑縱橫,看得出來,歲數(shù)不小。
桌上一個茶壺還有兩個豁口杯子。離桌子幾步遠有一張小床,顯示出這破舊的房屋是有主人的。
床上臥著一位老人,頭發(fā)蓬亂,顯然是很久沒有好好的打理過了,身上的衣服和丁二的衣服如出一轍,一樣破舊的顏色,一樣粗糙的補丁。
老人聽見動靜無力的抬起眼皮,看見丁二身后跟著兩個不認識的人。
疑惑的眼光望向丁二,丁二上前開心的指著丁一:“爹,你仔細看看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