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輝夜初
“什么?”,越前龍馬的疑問打破了正選間的寂靜。
一眾正選都默不作聲,就連最喜歡開玩笑的菊丸英二也面色不善,沒有吱聲。
桃城聞言趕忙狠狠拽了越前一把,一把圈過他的脖子摁著他,低聲說道,“越前!讓你好好聽古文課??!這上面寫的是輝夜初!”
聽到“輝夜初”這三個字,越前龍馬眉毛一挑,琥珀色的貓眼里一絲困惑閃過。隨即他掙脫開來,抬起手壓了壓帽檐,陰影投下,遮住了臉上的神情。
大石秀一郎看著手冢部長臉上陰晴不定,想著今天午休后就瞬間流傳在校園里關(guān)于貞子喜歡部長的傳言,琢磨著,慢慢吞吞地開口問道,“部長,協(xié)同訓(xùn)練的事,要答應(yīng)嗎?”
手冢國光收斂了自己臉上的不悅,帶著詢問看向龍崎教練。
而后知后覺、甚至可能是毫無察覺的龍崎教練笑瞇瞇道,“我認(rèn)為是可以答應(yīng)的。劍道與網(wǎng)球之間或多或少還有些關(guān)聯(lián)。何況,這兩年女子劍道部都進(jìn)了全國大賽。她們的部長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大家可以多多向她學(xué)習(xí)啊!”,說著拍了拍手,將決定權(quán)交給了手冢國光,自己去一旁的長椅上休息了。
龍崎教練前腳剛走,后面的正選們就炸開了鍋。
“什么?!和她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通過傷害同學(xué)來追部長嗎喵?”,菊丸英二聯(lián)系起上午發(fā)生的事情,以及校園里的傳言,突然間仿佛想通了什么般嘟囔著。
“英二!”,大石秀一郎低聲喝止他。
菊丸英二聽到拍檔的話,撇了撇嘴,蠻不高興地背著拍子自己去練習(xí)了。
看見拍檔自己離開了,大石秀一郎干著急地拍了拍褲腿,正要追過去。
卻又想到自己身為副部長,協(xié)同訓(xùn)練的事情還要和部長交流,只得留下。大石秀一郎的心里不免對提出這個事情的女子劍道部部長暗暗不爽。
這時,越前龍馬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
桃城武愣了愣,也走上去,大咧咧地笑道,“真是個奇女子啊,為了追部長連這招都想出來了!哈哈哈!越前,來和我打一局吧!”
收到對戰(zhàn)的邀請,越前龍馬突然抬起頭,笑道,“好啊,桃城學(xué)長!”
桃城武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絲怪異一閃而過。但是越前接受了挑戰(zhàn)這件事情明顯讓他十分高興,于是便把這絲古怪拋在了腦后。
不二周助淺笑著舉起右手撐著下頜,瞇著的眼睛睜開了細(xì)細(xì)的縫隙,少許的冰藍(lán)色光芒透了出來,準(zhǔn)備看看手冢打算如何決定。
乾貞治不知從哪里,突然掏出來了一個筆記本,嘩啦啦得一陣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頁,又從上往下搜索著,用手指著一行字看了看。
然后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緩緩說道,“輝夜初,女,一年級加入劍道部,二年級擔(dān)任部長帶領(lǐng)女子劍道部進(jìn)入全國大賽,名列第二。資料顯示,她對全國大賽有很充足的經(jīng)驗,我個人認(rèn)為可以考慮一下和劍道部的訓(xùn)練?!?p> “……”,站在一旁的海棠熏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乾學(xué)長你怕不是想趁機(jī)收集資料吧…
察覺到了海棠的目光,乾貞治推了推實則并沒有下滑的眼鏡,清了清嗓子。
手冢國光皺著眉頭,思忖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那么就決定了,這周六?!?,說著在這張A4紙的右下角、輝夜初的印章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手冢國光。
手冢國光將兩頁紙和信封一起暫時夾在了訓(xùn)練用的記錄板里。
不二周助收起了考究的目光,又瞇著眼睛回到了訓(xùn)練場上。
常規(guī)的訓(xùn)練結(jié)束后,手冢國光召集了隊員們,請龍崎教練正式通知他們定于周六的協(xié)同訓(xùn)練。
解散后,手冢國光將兩張A4紙折疊好,本欲放回那粉紅色的信封,又堪堪止住了。拿著那兩頁紙,準(zhǔn)備交回社團(tuán)聯(lián)合會。
桃城武被越前龍馬以6-0慘敗,心情低落,正想約著越前一起去吃漢堡,沒想到越前龍馬在更衣室里換了衣服便匆匆離開了。
桃城武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全然不覺海棠熏挑釁的眼神,垂頭喪氣地背著球袋準(zhǔn)備回家。
得知要和討人厭的劍道部部長一起訓(xùn)練的菊丸英二也很不高興。
大石秀一郎則一直低聲開導(dǎo)著他,像保姆一般努力逗他開心。
“到時候我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厲害喵!”,菊丸英二氣鼓鼓地嘟囔著。
夕陽西斜,橘紅色的光芒輕柔地包裹著戴著帽子、背著球袋的少年匆匆離開校園的身影。
行至街邊一處小小的缺口處時,少年轉(zhuǎn)身進(jìn)了去。
這是一個小小的網(wǎng)球公園,門口有一個自動販賣機(jī)。里面有一張長椅,和一個淡的看不出邊界線的網(wǎng)球場。
看樣子是廢棄了。
一名少女穿著淺綠色的制服,端坐在長椅上,背后放著書包。長腿伸直著,纏著繃帶的右腿疊靠在左腿上。一柄長劍豎著靠在長椅邊。
少女的側(cè)顏姣好,秀氣的鼻梁挺拔,到了鼻尖的位置微微翹起,帶著一絲俏皮的味道。
只是左眼上一張紗布遮住了幾乎大半張臉。
察覺到了少年的到來,少女轉(zhuǎn)頭。
看見少年站在自己身邊幾步開外的地方,少女淺淺地笑了笑。
厚重的劉海配著紗布,乍一笑卻還有些瘆人。
前來的少年卻全然不覺害怕,站在少女面前,低聲說道,“學(xué)姐…”,想要詢問少女的姓名。
卻又想到打從一開始,自己沒有詢問過少女、少女也沒有好奇過自己。
而自己也只是通過少女制服上的III得知少女是同校三年級的學(xué)姐。
兩人之間仿佛達(dá)成了互不打聽的默契。
越前龍馬不由得抿了抿嘴,低頭用帽子的陰影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同時咽下了沒有說出口的話。
“管這些做什么?我只要越來越強(qiáng),打敗臭老頭不就好了?”,越前龍馬默默地想到。
“嗯?”,少女開口詢問道。
而少年仿佛陷入了沉思。
一陣清風(fēng)吹過,帶來了晚間獨有的涼爽與已經(jīng)褪卻的、僅剩的些微熱度。
越前龍馬感覺到渾身熱血開始動了起來。
他抬起頭,看向少女。
少女正好奇地看著她。
琉璃色的瞳仁里,淡黃被染上了晚霞的橘紅,混雜以后清透不復(fù),唯有自己的身影映在了那一片深深里。
越前龍馬忽然間想起來。
五天前,自己前往意外發(fā)現(xiàn)的僻靜球場練球時所看見的那個在落霞里劈砍的少女,凜冽的氣勢像極了自己家里的那個臭老頭子。
當(dāng)時,詢問之聲就脫口而出,“來打一場嗎?”
當(dāng)時,少女的臉上已經(jīng)貼上了紗布,她差異地回頭,收起了劍。
就在越前龍馬為自己突兀的詢問懊惱時,卻聽到少女輕輕地說道,“你有多的拍子嗎?”
兩個人,準(zhǔn)確來說是越前龍馬,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
他喜歡和她打球的感覺。
她很有實力,帶著劍氣,卻又不像臭老頭那般捉弄人。
兩個人就這樣,默契地每天下午在小小的、甚至無名的公園里打球。
或許是長劍靠著長椅,她等著他。
或許是慢慢喝著ponta,他等著她。
少年不曾問過少女浸了血的紗布為何而來,也不曾問過少女姓名,只是喊著學(xué)姐,問著來打一場嗎?
少女亦不曾問過少年的姓名,只是淡淡地笑著,說著好。
“沒什么?!?,越前龍馬從記憶里走出來,抬頭笑了笑,“來打一場嗎?”
少女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又是一次酣暢淋漓的對賽。
又是越前龍馬輸了。
又是6-1。
但是他知道,那四個球或許是因為少女被紗布遮住了的眼睛不適應(yīng),或許是少女的謙讓。
前者讓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取下了紗布的她打一場。
后者讓他倍感受到了輕視。
不知為何,越前龍馬今天覺得心里很煩躁。
汗珠打著滾沿著他的面頰留下。
握著拍子的左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看著對面少女依然氣定神閑,越前龍馬的心里更加煩躁。
一言不發(fā),越前龍馬接過少女遞過來的拍子,摸著拍柄上不怎么濕潤的膠帶,繼續(xù)沉默著。
少女仿佛感覺到了他的異常。
突然,少女反常地說道,“喝水嗎?”
越前龍馬點了點頭,“葡萄味ponta?!?p> 少女走到小公園門口的販賣機(jī),選了一瓶葡萄ponta,選了一瓶礦泉水。
越前龍馬坐在長椅上,視線躍過少女裹著布的劍的劍柄,看著少女直著腿彎腰取飲料。
青春學(xué)院夏季制服裙短短的下擺隨著她的動作逐漸上移。
突然臉上一熱,越前龍馬移開了視線。
等少女回來時,越前龍馬道了謝,從她左手里接過紫色的ponta,“呲”地一聲,打開來,喝了起來。
少女也擰開了礦泉水的瓶蓋,喝了一小口。
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
等到越前兩三口喝完了ponta,少女的礦泉水依然還是只喝了一小口。
從包里拿出手機(jī),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少女提著書包,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p> 越前龍馬愣了愣,說道,“學(xué)姐拜拜?!?p> 少女笑了笑,背起劍,提著書包,緩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