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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生

第八話:駝山劫Ⅲ:至死靡它(完)

作生 他叫高冷 5194 2020-03-06 23:25:16

  廚房里靜得只聽得見炒菜的聲音,鍋鏟碰到鍋的聲音……一群五大三粗的大漢站成了一排,看著安露半挽著袖子炒菜!

  “大山哥,你說安露要是咱媳婦該多好啊。”

  阿貴一副癡呆樣!

  “呸……你大山哥我都還沒輪到呢!”

  “啊,多久輪到你,我排第幾?。看笊礁?!”

  安露瞅了瞅他倆,大山正要給阿貴兩巴掌,看見安露眼神,又不好意思說道:

  “嘿嘿,小孩子,不懂事,不懂事,就愛瞎說?!?p>  安露示意了下,大山連忙把盤子遞過去!

  “大山,大山......”

  沈大蠻在屋外喊著,大山趕緊跑出去。

  “當家的,咋滴啦?”

  沈大蠻彎著腰,大喘著氣:

  “那小妮子跑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趕緊......趕緊叫弟兄們給我找回來,太陽快落山了,這要是碰到斧頭山那群,那群孫子......就......”

  他話還沒說完,抬頭便看見安露拿著鍋鏟站在門口。

  突然間沈大蠻就哽住了,沖上去一把搶過鍋鏟狠狠扔到一邊,由不得安露反應(yīng)過來,抓住安露就拖扔到自己屋里,然后在外面把門鎖上!

  “你干嘛呀?”

  安露拍打著門,沈大蠻坐在門口背靠著門低著頭。大山緩緩的走過來,坐在他旁邊,右手搭在他肩上并拍了拍說:

  “她沒事。”

  “大山,我這是怎么了?”

  大山站了起來,也拉了沈大蠻一把:

  “小安菜都炒好了,叫兄弟們吃飯吧!”

  大伙人圍坐在院子里的桌旁,平時都是鬧騰騰的,可今天…………

  沈大蠻打開門,安露坐在床上:

  “出來吃飯吧!”

  火光照亮著整個院子,大家各自吃飯不做聲響,阿貴在一旁弱弱地給大山說:

  “大山哥,這菜......我想起我媽了。”

  邊大口吃菜,邊啜泣。

  “多吃點,多想點你媽?!?p>  大山給阿貴夾了幾筷菜。安露和沈大蠻可都沒動筷子,大山看了看兩人表情:

  “來來來,當家的,吃飯吃飯,這菜可香了!”

  順勢也給安露夾了菜!沈大蠻端起碗,吃了幾口,安露看著他:

  “我可以不走嘛!”

  沈大蠻,停了下,淡漠的說道:

  “不行,明天你爹來接你!”

  “我可以給你們做飯洗衣服......”

  “對,對對......”

  大伙跟著搭話。

  “老子說不行就不行!”

  沈大蠻將碗重重的放下:

  “我吃飽了!”

  大伙散去,安露站在門口。夏天的夜晚,風(fēng)是親切的,搖晃著安露的發(fā)梢,萬物悄然,希希嚷嚷的蛙聲,蟋蟀又開始聚集。

  安露將雙手抱在胸前,仰頭看著月亮,今天十五,月圓!

  “喂?喂?”

  沈大蠻已吐字不清,在屋里喊著,安露推開門,看見他坐在桌前已喝得晃頭晃腦,安露將門關(guān)上,連忙上前搶過酒杯。沈大蠻趴在桌上:

  “你干嘛?”

  吱吱嗚嗚的說了一些,安露沒理會他,將他扶到床上,給他脫掉鞋,蓋上被子。

  沈大蠻早已喝蒙了圈,倒下也就睡了,安露坐在桌前,看著搖搖晃晃的燭光,端起酒杯,小小喝了一口,結(jié)果辣得面目扭曲!

  快到子時了,安露開始打瞌睡,夜晚又有了些涼,她想拖下床上的毯子,可沈大蠻這一倒下,跟死豬似的,壓得死死的。

  她看了看沈大蠻,坐在床邊,想了會兒,然后悄悄躺在沈大蠻身邊!

  第二天一早,沈大蠻迷迷糊糊的醒來,安露躺在他懷里抱著他。這就尷尬了,沈大蠻以為自己昨晚醉了,怕是做了啥不該的,想悄悄的挪開安露!

  “你醒了呀?!?p>  安露喃喃說著,便爬了起來!沈大蠻一臉詫異,這孩子……

  午飯過后,安露像在家一樣,忙活著!山寨大門打開了,安裁縫帶著一個仆人抱著一些布匹。

  “哎喲,大當家的,小女有過,不該犯了大當家的規(guī)矩……”

  說著便將布匹遞交給阿貴,以表歉意,以求謝罪。安露知是父親來了,可卻不愿去接見,躲在屋里。

  “大山,叫小妮子出來,跟他爹回家!”

  大山進屋便看見安露一聲不吭的坐著:

  “小安,你父親…………”

  “大山哥,我為什么不能留下……”

  “不是,你這一個好好的大閨女留在我們山寨干嘛呢?再說…………”

  “你也要我走嗎?”

  安露睜大眼睛盯著大山。

  “也不是,只是當家的都……”

  沒等大山說完,安露便起身出門!

  見過父親后,也沒太多寒暄,沈大蠻將他們送到大門外,臨別時,安露面對著沈大蠻:

  “或我們素不相識,盡管我趕上了你的娶親,也不過是,于宴席一同散去!”

  沈大蠻,勉強的笑了笑,安露轉(zhuǎn)身便走,沈大蠻也轉(zhuǎn)了身,兩人距離被不斷拉開,突然安露停下了,向沈大蠻喊道:

  “喂……還有你那大胡子,我根本記不得你的臉?!?p>  沈大蠻,用手摸了摸胡子,轉(zhuǎn)身走進寨子,大門便關(guān)上了!

  走到駝山嶺大道上時,她和父親沒說過一句話,而路邊已備好了兩匹馬,由一仆人看守,安露上了馬,她摸出剪刀,狠狠的扎在馬背上。

  仆人拉不住那馬,被甩倒在地,安露緊緊抓住韁繩,馬馱著她向禪城方向跑去。

  安裁縫一臉木訥,緩過神,趕緊叫仆人騎上另一匹去追,可那馬受驚嚇,根本追不上。

  距禪城一里多地的主道上,有一條岔路,安露轉(zhuǎn)向了那條路,跑過一段路程后那馬慢慢的平靜下來。

  安露下馬牽著它,走到一條小河邊,馬低著頭吃草,她將手絹打濕給馬擦洗傷口。

  之后走到一顆樹下,將馬栓住,她卷著腿坐在草地上,荒無人煙,但是感覺真好,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沒有必須要服從的話,就這樣坐著看著河流,看著笑彎了腰的草,真好!

  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是三個騎著馬的人,腰間纏著斧頭,他們跑向安露,并將她圍起來。

  “喲……這是誰家走丟的媳婦??!”

  安露摸出剪刀,對著那三人,慌慌張張!

  “哎喲……這小媳婦還想干嘛呢?哈,哈哈......”

  說著那人便跳下馬,一把奪過安露手中的剪刀:

  “這么乖巧的小媳婦,可別傷著了!”

  “小媳婦,你要跟我們走?還是要我們動手帶你走???嘿嘿......”

  三人對視奸笑道!安露要回剪刀,并將馬解開,上馬和那三人一同走了。

  “當家的,小的今天給您帶來禮物了!”

  身高八尺有余,同沈大蠻一樣,一臉大胡子,難道山匪都一個造型嗎?

  “額?大哥我,正憋得慌呢,哈哈哈。”

  羅飛走近安露,眼神不停的在她身上打轉(zhuǎn):

  “這娃娃好?!?p>  說著便要動手去摸安露的左臉,安露急忙躲開,退了幾步:

  “別碰我,我可是駝山嶺的夫人!”

  安露眼睛有神,表情堅定。

  “沈大蠻?那孫子也能有媳婦?哈哈......不過倒是聽說他前幾天搶到一個!”

  旁邊的人也跟著笑話。

  “你這不是給我侄兒陸雙戴綠帽嘛!”

  羅飛臉貼得很近,表情兇惡。

  而駝山領(lǐng)這邊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當家的,打聽過了!”

  “你打聽啥?”

  “小安……”

  “人家的小媳婦,你打聽個蒜?。 ?p>  “別裝了……”

  沈大蠻瞅了瞅大山問道:

  “那你打聽了啥!”

  “小安是禪城陸財主給兒子陸雙強買的媳婦?!?p>  “買就買咯,改天我也進城給你買一個……”

  大山依舊一本正經(jīng):

  “斧頭山說,他們找到了侄媳婦了,可是…………”

  “羅飛那孫子不是陸財主的拜把子兄弟嘛……???啊???”

  沈大蠻是叫了幾聲,不過又平靜了下去:

  “別人找到侄媳婦關(guān)我什么事!”

  “可是小安說她是你媳婦兒……”

  沈大蠻手里正在擦拭的刀一下子抖落在地。

  “???胡扯……”

  接著彎腰去撿。

  “別裝了,那晚你們睡在一起,兄弟們都看見了!”

  “你們又…………”

  沈大蠻拍了下頭,使勁搖了搖。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便往屋子那邊走,大山一直跟在后面。

  “你想想啊……當家的……”

  “頭疼,不想……”

  “萬一真是你媳婦被人搶了呢!”

  大山站在身后對著沈大蠻大聲說著。沈大蠻仰著頭,緊閉著眼,手使勁的拍額頭:

  “大山你怎么了今天……”

  接著他回頭狠狠的看了一眼大山:

  “我他媽頭疼,要睡覺,別他媽有事沒事就來煩我!”

  說著便進屋,把門關(guān)上。

  過了會兒,沈大蠻叫人給他端了點水;又過了會兒,他又叫弟兄們把他新裝拿來;又過了會兒,他又說是今晚有大買賣要做,讓兄弟們準備準備!

  太陽剛落山,沈大蠻開了門,一群人已經(jīng)準備好站在院子里了,他莫名驚慌趕緊捂住臉。

  “當家的,你咋了,頭咋變小了?”

  兄弟們都紛紛上前,大山使勁去扳沈大蠻捂住臉的手:

  “乖,哥看看,你這是咋啦?”

  幾個人在那抓來抓去,沈大蠻干脆就甩開了手:

  “你們煩不煩啊。”

  “官差大人……”

  大山連忙打住。如當年沈楚一樣,眉清目秀,一臉俊朗。

  “?。俊?p>  大伙看著他,眨巴著眼:

  “當家的你這么娘,這他媽以后還怎么做山匪?。 ?p>  “扯犢子,走,跟我娶媳婦去?!?p>  對于沈大蠻,大伙比他更清楚他自己的事,但要不要去做卻是一個蒙在鼓里的人要做的決定!

  夜黑了,一堆人吆喝吆喝的走在去斧頭山的路上,火把散發(fā)出暗黃的光,沈大蠻騎著馬走在前頭,大山與他并排:

  “當家的,你想起來了?”

  “啥?”

  “就是娶媳婦??!”

  “別人都說是我媳婦了,我要是放任不管,斧頭山那群孫子且不是會說我沈大蠻沒種!”

  “哦!”

  大山欲言又止。

  “來者何人?”

  斧頭山大門緊閉。

  “你駝山領(lǐng)的爺爺來看你們啦!”

  “沈大蠻?”

  “他不是沈大蠻,我見過,一點不像!”

  “別他媽扯犢子,叫羅斧頭出來!”

  羅飛一聽,有些慌,但又陰險的笑了笑,就知道這斯會來,看他這回是自投羅網(wǎng)。隨后羅飛,陸雙,陸財主,安露都出了面,打開大門,站在門口!

  “哎喲……這是誰家大姑娘啊……哈哈……”

  羅飛開口便是一頓嘲笑,安露也掩面而笑。

  “羅斧頭,我是你爺爺沈大蠻是也!”

  陸財主慌了神:

  “沈楚?莫非……”

  “陸財主,咱向來互不相犯,也請你今天別…………”

  “你是說,你搶我兒媳叫我別管?那陸某還有脾氣嘛?”

  “你兒媳?看你兒子那慫樣,能配得上嘛!”

  陸雙抓住了安露頭發(fā):

  “我他媽看你一個山匪有多大能耐!”

  “喲……小孩子脾氣到挺大??!”

  “連自己媳婦都保不住,你他媽沈楚也只能做山匪!”

  沈大蠻拍了拍腦門,摸了摸光滑的臉:

  “你他媽是不放人咯?”

  說著大山便將火把扔進斧頭寨:

  “兄弟們今天給我燒掉他斧頭寨!”

  雙方便開始動起手來。陸財主和陸雙帶著安露先離開,沈大蠻示意大山拖住斧頭山的人,自己去追安露。

  沈大蠻追到一林子里,便不見人影,隨后四周便燃起了火把。一堆人將他圍住,安露被陸雙捂住嘴,牢牢抓住。陸財主走出人群:

  “不管你是沈楚還是沈大蠻,你們都一樣的,蠢,當初你救不了歡兒,今天你也別想活著離開?!?p>  沈大蠻以一敵十,毫不遜色,打手們也感到幾分畏懼,過手數(shù)招后,倒下了幾人,打手們只能將他圍住,誰也不敢上前!

  “打呀,誰他媽拿了沈大蠻頭,賞銀百兩!”

  能力值在某些時刻往往與利益值息息相關(guān),又開始打斗起來,沈大蠻將其中一人踹到在地,準備上前補上一刀,那人隨手抓起火把扔向他。

  他用刀擋了開,可是四濺的火光讓他感覺頭一陣劇痛,他又正背對著陸雙。陸雙見沈大蠻不對勁,便放開安露,準備上去偷襲,正當陸雙走上前時,安露便摸出剪刀,從背后捅進陸雙背部。

  陸雙嘴里泛著鮮血回頭想抓住安露,安露松開了沾滿血的手,害怕的往后退了退,陸雙沒走幾步便倒下了。

  陸財主看見自己兒子倒下,痛哭不已,沈大蠻回過神來,打手們見情況不對,剩下的幾個也被嚇跑了。

  安露趕緊躲到沈大蠻后面,陸財主抱著自己兒子尸體:

  “這是報應(yīng)嗎?”

  “不是……是自找死路!”

  “哈哈……沈楚啊,沈楚,你以為你贏了?你知道歡兒怎么死的嘛?你知道她死后依舊立著我陸家牌位嘛?你…………”

  沈大蠻上去就是一刀:

  “少說點,說不定我還會讓你走!”

  陸財主倒在自己兒子身上,睜大著眼睛,或許他并不知,于一個沒有記憶的人而言,便是再悲痛的過去被提及也是不痛不癢的!

  火把都滅去,樹林里暗了下來,沈大蠻一聲不吭的背著安露。斧頭山的小嘍啰都被大山他們捆了起來:

  “要么跟我們回駝山嶺,要么和你們的寨子一起燒掉!”

  羅飛的尸體躺在血泊之中,剩下的蝦兵蟹將也是各種求饒。斧頭山一戰(zhàn)也是大獲全勝,壯大了組織,收刮了財物。

  “當家的,明兒成婚嘛?”

  兄弟們吆喝著,沈大蠻背著安露!

  “放我下來!”

  大伙突然不說話了,兩人并排著走:

  “明天送我回家吧!”

  沈大蠻停止不前了。

  “怎么…?”

  “之前是怕那樁不由己的婚事,現(xiàn)在…………”

  “可是…………”

  “可是有些事你終究還在迷糊!”

  沈大蠻刮掉了胡子,看起來是年輕了好多,現(xiàn)在一副孩子模樣看著安露緩緩說道:

  “我還以為…………”

  卻欲言又止。

  安露接著走,也沒做什么解釋!

  “額,原來搶來的也并非都是自己的啊!”

  不過本來就沒有所謂的感情,一個連過去都不敢想起,無法觸碰的人,有什么資格讓別人跟著一個不清不楚的自己呢!

  在屋里,沈大蠻脫掉上衣,安露給他包扎著傷口。

  “其實你可以留下來!”

  “不了!”

  每一場逢場作戲后,總是會有認真那個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fā)生,可能一開始我們都認為遇見是最美好的開始,依照純粹的談及我們自己,表達我們自己。

  若是你我兩情相悅,那便是甚好的,可,你只看到那時候你喜歡的我,而非全部,甚至除開那些喜歡你都不能包容!

  “不……我是說你可以給我們洗洗衣服做做飯!”

  “不了,你這沒有我的房間!”

  離開總是沒有遇見時候那么劇情跌宕起伏。

  次日,沈大蠻送安露下了山:

  “我能記住你的模樣了!”

  沈大蠻理了理衣服。

  “還有,你是真的不記得以前了嗎?”

  沈大蠻沒做回復(fù),低著頭,安露卻走遠了,抬起頭時,只看見那頂紅紅火火的轎子搖搖晃晃的走出駝山嶺!

  次年夏,夕陽隱沒在禪城身后,駝山嶺鑼鼓喧天,同每年一樣的熱鬧。突然間一群人抬著轎子闖了進來:

  “當家的,當家的?!?p>  大山嚷嚷著,沈大蠻也暈乎乎的上前:

  “你們,是不看,不看牌子上的字嘛?”

  恍惚間,他心存喜悅,想忙著去掀開轎前的帷幕,轎夫,丫鬟隨從都嚇壞了。

  借著火光他看見了里面的人,是一個穿著嫁衣,面部驚恐的少女,沈大蠻深呼吸了口,轉(zhuǎn)過臉對著大家笑了笑:

  “今天是我沈......沈楚大喜之日,就破例讓他們過去吧,讓他們過去吧,過去......她還在路上呢,路上呢!”

  說著便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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