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小施主,黔南寺恐怕無法收留……”
小藥,“我理解方丈的難處……”
方丈搖了搖頭,他并不是這個(gè)意思,“黔南寺大限將至,能走一個(gè)是一個(gè)?!?p> 詛咒已經(jīng)開始了嗎?
方丈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一顆發(fā)光的佛珠,捏在指尖。
“師傅臨終之時(shí)。一而再而三的告誡老衲,佛珠歸還之時(shí),便是黔南寺終盡之日。”
為了寺廟里上千的弟子,他從未去找過藥家后人歸還佛珠。
這也算是一種私心吧。
他想要守護(hù)黔南寺廟的每一條生靈。
所以。
一年前,佛珠有了異樣。
他也是一拖再拖,想著小施主離開之時(shí),他再把佛珠給她。
卻不想,該來的還是會(huì)來。
黔南寺廟終究是難逃一劫。
方丈苦笑。
師傅云游時(shí)恐怕是看破了天機(jī),卻也算到躲不過的……
陰差陽錯(cuò)終究還是走到了這個(gè)地步。
……
他捏著佛珠,仿佛要將它捏碎。
半響,他走過去。
將佛珠交到她的手里。
“這枚佛珠,靈氣逼人,想必是姚家很重要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老衲也心安了?!?p> ……
小藥虛握著手里的東西,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腐蝕著她的內(nèi)心。
……
看著仿佛突然蒼老的方丈,她木愣的問,“詛咒開始了么?”
……
方丈坦然相告,“老衲曾經(jīng)養(yǎng)了一只大狼狗,從竹林里來,甚有佛緣,便養(yǎng)在身邊十幾年,早已開了佛光?!?p> “卻自殘而死?!?p> 小藥靜默,“……”
“西南處,竹海稀稀落落,日漸發(fā)黃,往日隨處可見的山雞今日也不飛了……”
詛咒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蔓延。
“老衲身后的佛祖,今日也黯然失色?!?p> 就連佛祖也不放過。
“榆木也敲裂了,佛珠也斷了……”
一切都在暗示著。
小藥,“對(duì)不起……”
“我本佛門,死即是生?!?p> 方丈不在看她,轉(zhuǎn)身繼續(xù)打坐,閉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念著《往生經(jīng)》……
《往生經(jīng)》那是念給死人聽的。
……
許久之后。
老和尚開門走了進(jìn)來,他看了一眼小藥,搖了搖頭有嘆息,有無奈,“小施主快快帶著方氏離開?!?p> 她怎么可以走?
小藥,“你們呢?還有那些不知情的和尚,白白送命?”
老和尚笑,“貧僧與師兄生在佛門,死在佛門,此生無憾?!?p> “至于其他人,小施主不必?fù)?dān)心,我會(huì)通知他們離開?!?p> 小藥,“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因?yàn)槲乙粋€(gè)人,毀掉黔南寺?!?p> 老和尚,“施主隨貧僧來?!?p> ……
結(jié)果,整個(gè)寺廟的和尚都不想離開,他們連原因都不問,全都席地打坐。
隨著方丈一起念《往生經(jīng)》。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
“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
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
一排又一排的人盤坐在地上,聽到消息之后全都,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儼然一尊佛。
老和尚搖了搖頭,他能理解這些人在想什么。
出家人,生死早已看淡。
老和尚也開始打坐,“阿彌陀佛……”
看著所有人就像是一尊佛一樣,立地便不再動(dòng)彈。
……
怎么可以這樣?
小藥淚目,“你們都瘋了不成!”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
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
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
一串一串的經(jīng)文穿過小藥的腦袋。
她抬頭望著天空,黑云密布。
頃刻,大雨傾盆而下。
梵語在雨聲中越來越響亮。
雨水順著臉頰,帶著眼淚留下去,她喃喃自語,“我佛慈悲……”
……
她拿出一瓶藥水倒在手上,伸手抹掉額頭上的掩飾。
丟掉藥瓶。
她跑過去對(duì)著他們大喊,“真的會(huì)死掉的!你們難道就這樣坐著等死嗎!你們快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她失聲竭力的說,“我是臭名遠(yuǎn)昭的姚家人,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會(huì)被詛咒!”
“我來到這個(gè)地方,詛咒了黔南寺!”
“你們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快看看我啊,你們搞不好會(huì)死啊……你們?yōu)槭裁床浑x開!”
卻沒有一個(gè)人睜開眼睛,看她一眼。
她跌落在地上,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為什么……”
“為什么……你們要等死?”
……
小藥幾乎是拼盡全力才活到現(xiàn)在,她完全不理解這些人為什么要選擇赴死?
原諒她是一個(gè)小人物,沒有姚家人的胸襟,也沒有這些和尚的勇氣。
活下去是她唯一的信念。
怕死,所以才要努力活著。
……
方丈和老和尚一直知曉她的身份,還收留她,所以詛咒會(huì)靈驗(yàn)。
可是其他人不知者無罪,再待下去只會(huì)被詛咒牽連。
……
她跌坐在地上,捏著手里的佛珠,指甲都陷進(jìn)了肉里。
她越來越用力。
突然……佛珠碎裂。
看著破碎的裂痕,小藥冷笑,一顆佛珠就要牽連三千性命!
要它又有何用?
“別扔!”姚家書靈及時(shí)阻止了她。
“這說不定有用……”姚家書靈討好的憨笑。
有一個(gè)死腦筋的主子,可真是愁死她了。
小藥陰冷一笑,手指一用力,原本裂開的佛珠化成了粉末。
同時(shí),她額頭一痛,血痣突然變得鮮紅,她感覺呼吸困難,幾乎昏厥。
……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
《往生咒》像是頌歌,一遍又一遍。
……
突然一聲悲愴,“方丈……圓寂了……”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
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阿彌……”
經(jīng)文越來越急促,榆木也敲得越來越響。
大雨滂沱,烏云密布。
整個(gè)天空仿佛都黑暗了。
一道陰雷劈在她身上,全身酥麻疼痛,像是被人挑斷筋骨,挖掉肋骨。
一個(gè)又一個(gè)和尚突然圓寂,黔南寺陷入悲憤。
他們一遍又一遍的吟誦,“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
這些梵文響徹整個(gè)黔南寺,仿佛在捍衛(wèi),又仿佛是在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