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轉讓
江安年覺得老天爺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醫(yī)生被她的反應嚇一跳,有了眼角膜捐獻者為什么還這么驚訝?
但他還是耐心解釋道:“捐贈眼角的先生今日中午死亡,就是和您先生一起送過來的那位,那位先生在生前就簽了遺體器官捐贈書,所以我們會馬上為厲先生準備手術,請不要擔心?!?p> 江安年眨眨眼睛,直到醫(yī)生離開她都沒有回神。
一直沉默著等到厲玦手術后,然后她去看了葉珉的遺體最后一眼,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
葉珉死于失血過多,他背部的藥物阻止了傷口愈合,血液流出止都止不住,醫(yī)生還說就算是送來醫(yī)院可能也來不及。
現在這個男人躺在白色床上,臉色蒼白,本來唇色就淺的唇瓣更是毫無血色。
他一雙鷹眼緊閉著,再也不會把陰翳的目光放在江安年身上。
記住他嗎?
就算他的死都沒能夠讓江安年記住他,可是他的眼角膜到了厲玦身上她會記他一輩子!
這個人死了都不放過她!
混蛋!
女人回過神來,她在周圍看了一圈,沒有人,除了她,在葉珉死后沒有任何人來看他!
家人沒有,愛人沒有,到死都是孤身一人。
江安年突然覺得房間有些冷,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滑落,“哭什么,江安年,你哭什么?”
女人一邊擦眼淚一邊罵自己,“真傻,你們兩個都挺傻。”
門被人打開,腳步聲也漸漸清晰。
江安年回過頭看去,發(fā)現是一個眼熟的男孩,跟在他身邊的那位是厲江技術部的頂級黑客。
“江小姐,雖然我們不曾見過,但我經常在葉珉口中聽到你的名字?!?p> 男孩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沒想到葉珉死了除了我還會有別人來看他,我替葉珉謝謝江小姐?!?p> 這話說的悲涼,江安年半天都沒有接話。
“江小姐,”男孩笑起來有兩個甜甜的酒窩,“以往葉珉做的事情還請你不要再怪他,畢竟,現在他已經去世了?!?p> 江安年抽回手,冷冷道:“誰也沒資格讓我原諒他,除了他自己,既然他已經死了,那就讓我記恨他一輩子吧。”
男孩沒有不悅,他臉上笑容依舊,“江小姐很絕情,但是我覺得您能記住葉珉應該是他最大的遺愿了,要是江小姐明天上午有空的話請來一趟葉氏?!?p> 他沒有說讓江安年去葉氏干什么,江安年問下去他也閉口不言,只說:“江小姐來了就知道了?!?p> 確實,她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得到厲玦手術成功的消息她就趕去葉氏。
迎接她的是整個葉氏的員工,還有,一份股份轉讓書。
偌大的會議室,全葉氏的董事都坐在這里,江安年坐在最前方,身邊坐著西裝革履的律師。
“葉總去世之前便簽下了這份轉讓書,只要江小姐簽了字,葉總名下的股份都是您的了?!?p> 明明外面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灑在桌面上,江安年卻覺得冷,她不可抑制的抖了抖,最后把文件攤開放在桌面上,“這份轉讓書,包括遺囑是他什么時候準備的?”
這個男人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仿佛知道自己會出事。
“一個月之前,葉總就把這件事交給了我?!?p> 葉氏所有董事的視線都聚集在她臉上,但這個女人就只是垂著腦袋不做表示。
良久,江安年抬起頭來,“我拒絕接受……”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昨天的那個男孩走了進來,他打斷江安年的話:“江小姐,葉珉身邊沒有親近的人,葉氏如果不給你指不定被一些有心人拿去做別的事情,你們不是還要對付一些蒼蠅?收下它,也讓葉珉在下面瞑目?!?p> 男孩的眸光那么堅定,他看著江安年,嘴角緊繃著,看起來有些緊張,至少他不確定這個女人會不會同意他的意見。
“我和葉珉沒有任何關系,要是實在沒有人接手葉氏可以你來,不然還有江玥,江玥是他未婚妻,這是一個更好的選擇?!?p> 男孩盯著江安年看了一會,最后笑道:“江小姐一直都是這么狠心嗎?葉珉去世,僅僅是為了讓你記住他,把他的眼角膜給了你男人,最后為了幫助你,把葉氏整個送給你,可是江小姐,你為什么不要他的東西呢?是害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不得不說,男孩這句話說對了,卻也觸了江安年的逆鱗。
她已經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在葉珉最后抱住她的那一瞬間。
江安年反復告訴自己那是因為身體的影響,可是就算有影響那也是她的錯。
她特意不去想葉珉的死亡,然后醫(yī)生告訴她給厲玦做手術的眼角膜是葉珉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當一個人真正因為你而死亡,無論他以前做過什么都不可能再恨他了。
當一個人因為你而護著你的愛人時,就算是陌生人你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葉珉一步一步地讓她走進他布置的陷阱,以生命為代價。
“江小姐,你應該慶幸,你身邊有那么多人護著你。”男孩把轉讓書再次遞到她面前,“葉珉是愛你的,厲家人的特殊能力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他早在一個月前就知道自己會死了,那天我不讓他去宴會,可是他硬要去,因為他不去出事的是厲玦?!?p> “我當時和他開玩笑說,”男孩湊到她耳邊,“說,如果厲玦死了他會有機會得到你,可是你知道他說什么嗎?他說,那樣你不會幸福?!?p> 江安年推開他,抬起頭時,眼眶發(fā)紅,男孩的每一句話都在擊垮她的故作堅強。
“我不會愛他?!迸说穆曇魳O輕,像是在自說自話。
男孩笑笑,把鋼筆打開放在她面前,“你知道江玥去哪里了嗎?”
“我沒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苯材暝谵D讓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本以為沒了,哪知道男孩從一塌文件里選出幾張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