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侯府內(nèi)的暗涌隱藏于眾人和睦的笑顏下。高墻之外,繁華的街市上叫賣聲連綿不絕,陽光斜灑而下為整個街道渡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
但總有些地方是陽光無法照亮的,在那些陰暗而潮濕的角落里,一只怪物正張開血口,悄無聲息的吞噬著盤曲于地的乞人。
翌日清晨
侯府的幾位小丫鬟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真的嗎?那么神奇呀?”
“那可不,我都聽說了那翠竹齋里的書大多都難得一見的珍藏!”
“還有些書中記載了許多藥方,聽說有生子的,也有可以讓女子永葆青春的……”
她們說著說著臉上露出向往之色,但礙于身處侯府不便多聊,于是簡單的聊上幾句便匆匆離去。
丫鬟們不知道的是,自己剛剛的一言一行均被迎秋盡收眼底。
迎秋本是奉命監(jiān)視云軒閣的一舉一動,方才正好聽到一些消息,正打算回去稟報時,又撞見這幾個小丫鬟,沒想到一向清冷的云二小姐對這些下人如此放縱。
她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云溪雅,“除此之外,云軒閣內(nèi)一切如常?!?p> “呵…我這二妹妹對下人一向?qū)捄停@世上哪有什么讓人永葆青春之法。”云溪雅平靜的笑了起來,似乎是對這些丫鬟們的話語感的無奈,但心中對所謂永葆青春的藥方卻是十分在意。
“另外奴婢發(fā)現(xiàn),二小姐對所謂生子的藥方異常感興趣?!庇锲届o的說著。
“哦?她還那么年輕,連親事都沒個著落,在意這些……”云溪雅譏笑著把玩發(fā)簪,但說著說著她臉上的神色冷了下來,“等等,你把打探到的消息再說詳細些?!?p> 對方柔和的語調(diào)中透著冰寒,迎秋細細回想了一下,“是。當時二小姐和翠嬤嬤在院中散步,奴婢不敢靠的太近。只是隱約聽到她們二人的對話中,反復提到翠竹齋的藏書中有記載生子的藥方,二小姐也說到,要在眾人反應(yīng)過來前占據(jù)先機?!?p> “占據(jù)先機么…還真是符合她的性格?!痹葡诺吐曋貜椭理斜M顯冰冷。
“行了,繼續(xù)盯著??此裁磿r侯去翠竹齋。”
云溪雅揮了揮手,迎秋就退了下去。
幾乎是同時,迎夏抱著一個錦盒走了進來,“小姐,秦大人讓人送來了宣紙。”
說著,她將錦盒打開,小心翼翼地從里面取出宣紙。上好的宣紙潔白整齊,紙身上還隱約帶著淡淡的竹葉清香。
云溪雅看了一眼后對著身后的書桌揚了揚下巴,“把它鋪到桌上去?!?p> 話落,迎夏謹慎的把紙張打開,云溪雅繞過她走到桌前,若有所思的摩挲著光滑的紙面。
而此刻,送這宣紙的主人正思考著該如何將災銀運出京都。上完早朝后,秦沐風回府換了身衣服,就去了自己常去的街邊小店。
“老板,一碗餛飩。”
“得叻!您稍等?!?p> 小店的老板手腳麻利的下著餛飩,一邊又嫻熟的給碗中添加配料。不出片刻,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餛飩就抬到了秦沐風面前。
“您慢用?!?p> 秦沐風笑著朝他點了點頭,而后獨自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里吃著東西。
許是接近午時的關(guān)系,小店很快就人滿為患了。
“這位公子,請問您對面有人嗎?”
秦沐風聞言抬頭,只見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年輕小伙子站在自己面前。
“這周圍都沒坐了,能和您拼一下嗎?”小伙子看起來是個干苦力的,粘著灰土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若不是一會兒還有活要干,他也不會貿(mào)然的來詢問秦沐風。畢竟觀察了一圈之后,也就這個坐在角落的錦衣公子看上去和善,好說話。
小伙懷著忐忑的心情,靜靜的等待著對方說話。就在他都準備放棄的時候,只見對方輕輕頷首。
“請?!?p> 小伙坐下后,立刻大口大口的吃著餛飩?;蛟S是怕自己身上的灰土影響到對方,他特意把座位往后挪了挪。
秦沐風自然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小伙一番后,突然笑道:“瞧小哥打扮,是在北門那邊幫工的吧,怎么會跑到這邊來吃東西?!?p> 小伙端著碗灌下一口湯后,抬手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唉,別提了。北門那邊在運石塊,好幾輛車進進出出的,大伙全擠在那兒,吃個東西都沒地兒。”
“原來如此?!鼻劂屣L笑著將一小錠銀子放在桌上,而后起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府邸后,他二話不說的就走到書房,輕輕扭動書架上的小香爐。只聽細微的隆隆聲后,書房內(nèi)原本光滑的墻壁往后退去,一條暗道就這樣出現(xiàn)在眼前。
秦沐風快步走入,暗門又重新關(guān)閉,一切恢復如初。
暗道里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兩盞油燈,為這陰冷的通道添了幾分溫度。這條暗道并不長,在秦沐風轉(zhuǎn)過兩次彎道后,眼前的景象逐漸明亮。
“秦大人還真是讓人久等啊?!弊谧髠?cè)的斗笠人笑著活動了下脖子。
“總算來了?!倍得比瞬荒蜔┑恼f道。
原來這條暗道的盡頭內(nèi)有一座暗室,秦沐風隨意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調(diào)查事情,耽誤了些時間。”
兜帽人嗤笑一聲,“銀子呢?”
“急什么。”秦沐風坐到他的對面,從袖中取出一把鑰匙,“這個可以打開箱子?!?p> 兜帽人接過,“你要怎么運出去?我可打聽了,近幾日京都各門的排查非常嚴,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幾乎每個門都多加派了一倍以上的兵力。”
“該不會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吧?”斗笠人聽到此話,頓時站起身來。
兜帽人聳肩,秦沐風則是眉頭微蹙,“不會,這件事我做的很小心。”
斗笠人卻有些擔憂,“聽線人回報,太子和溫御這幾日一直在暗查著什么,依我看還是小心為上?!闭f著,這人話鋒一轉(zhuǎn),“要不我們在等上幾日?”
“不行?!倍得比酥苯哟驍?。
秦沐風也是搖了搖頭,“這些東西放在手上越久就越危險?!?p> “可是………”
斗笠人明顯還在猶豫,秦沐風卻沒有那么多時間去等,只聽他道:“等會兒我讓人分批帶著銀子從北門走,繞過官道直接上青山?!?p> “北門?”兜帽人一愣,“不是說走南門么?”往北門走的話,會繞一大個圈子,既費時又費力。
斗笠人想了想,“你想借著運石車把銀子帶出去?”
不得不說,這個辦法確實更加穩(wěn)妥。
秦沐風點頭,“北門那邊運石車多,而且都是些干苦力的百姓,從那邊走不易引起注意。唯一要提防的就是那些守門士兵,你可以安排吧?”
“這個簡單,我來安排。等會兒我派幾個心腹和你去取銀子?!倍敷胰讼敕凑@件事無法延期,那就盡早解決,甚的大家心慌。
秦沐風順意站起,兩人從暗道的另一邊走去,“青山那邊也盡快布置好?!?p> 兜帽人冷冷的點頭,三人兵分兩路展開行動。
街市外,奉命監(jiān)視在秦府周圍的暗衛(wèi)發(fā)現(xiàn)秦沐風派人將花園的一處假山改造,不少石塊運出府外。
“改造假山?”
早已趕回來的杭越被肖燁墨安排到溫御身邊,協(xié)助他一起調(diào)查災銀。
“是的,如今秦府內(nèi)已經(jīng)運了好幾次了。當然屬下也檢查過,那些箱子中裝的確實是碎石塊。”
溫御聽完暗衛(wèi)的話后有些奇怪,“他把這些東西運哪里去了?”
“北門外?!?p> “好,繼續(xù)盯著?!睖赜f完暗衛(wèi)就轉(zhuǎn)身離開,他則曲起手指輕敲著桌面。
這幾日的暗查結(jié)果很明顯,災銀在出京都之前就被人調(diào)換,雖然現(xiàn)在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這件事和秦沐風有關(guān),但溫御心中總有種莫名的直覺。
災銀被調(diào)換秦沐風定然知曉些什么。
另外,若他是那個調(diào)換者一定會盡快把銀子運出京都。
“靠!真是煩死了!”
溫御的思路突然被杭越打斷,他側(cè)頭望著那個和桌子過不去的人,無奈的咳了咳。
“也就這幾日了,再辛苦些盯死官門。”溫御安慰的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我不明白,調(diào)換災銀那么大一件事,他們以為能瞞多久?”杭越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只要災區(qū)一鬧起來,京都這邊立刻就會接到消息?!?p> 一旦驚動皇家,那么必然會引來無數(shù)的追查和暗殺。屆時,誰都躲不過!
“如果有更大的事情把眾人視線轉(zhuǎn)移呢?”
溫御淡然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隔著茶碗上升起的淡淡白霧,笑道:“還記得這幾日的刺殺嗎?”
“你是說畫國公府和九千歲府?”杭越本是極聰明的人,只要稍一提點,很快就能想清其中關(guān)鍵。
“對啊,如果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災銀出事。那按照時間來算,再過上兩日就會到達災區(qū)。”杭越突然拍了一下手,“而這個時候,京都中兩起大的刺殺影響都特別嚴重,陛下肯定會派人重點調(diào)查,這樣一來……”
“大家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刺殺上,就算災區(qū)暴動的事傳過來,陛下也會緩期處理?!睖赜舆^他的話。
而等到大家騰過手來調(diào)查災銀的時候,留下的痕跡早就被清理干凈,就算勉強去查,到最后也一樣是不了了之。
“嘖,這些人算盤打的可真精?!焙荚教鸩柰胍伙嫸隆?p> 溫御淺淺一笑,站起身往外走去。
申時
北門附近有不少人搬著沉重的石塊,在烈日之下,那些人汗流浹背的在石堆和車輛間來回穿梭。
運石的車輛不斷的朝外駛出,馬兒費力的拉著堆滿石頭的車。突然,捆綁著石箱的繩子斷裂,一聲巨響引的馬兒失驚,本來井然有序的馬車突然撞在一起,連帶著捆綁在車上的箱子全部倒地。
一時間北門口處的行人、碎石、馬匹混在一起,守門的士兵又是拉又是推的,場面異?;靵y。
“安靜!再亂什么!”遠遠的聽到一陣急促的喊叫,身形微胖的溫肅瓊在幾個侍衛(wèi)的保護下,匆匆趕來。
瞧著眼前亂作一團的人群,他只覺頭疼欲裂。
“都給本官安靜!”
溫肅瓊費力的吼著,可他的聲音在一團混亂的雜音下顯的異常微弱。
“前面是怎么了?”云溪靈挑開簾幔。
云霖也順著她望的方向看去,入目之處滿是混亂的人群和飛揚的塵土。
“估計是運石的車倒了,引起了些騷動。”鳳憶初把玩著手中的折扇,薄唇揚著迷人的弧度。
“也沒什么好看的。”鳳憶初懶得在那些小事上費時間,于是手指一轉(zhuǎn),折扇挑落簾幔,遮住了外面的景象。
云溪靈一時也沒有多想,“你們把我叫出來,就為了請我吃東西?”
云霖眉尾微揚,將自己面前鮮嫩可口的雞肉夾到云溪靈的碗中,“姐姐你吃這個,這個好吃?!?p> 云溪靈笑著嘗了嘗,在兩人有些期待的眼神下點頭,“確實很好吃?!彼闷鹗峙凛p擦了擦嘴角,“好了,說正事吧?!?p> 鳳憶初見狀只能無奈的扶額長嘆,“小靈靈啊,你真是太不可愛了?!?p> 云溪靈笑容不改。
最后還是鳳憶初先敗下陣來,但就這樣讓他直接說正事,鳳憶初還是不愿,“要不小靈靈你猜猜,前幾日我和你弟弟在翠竹齋看到了什么?”
“又要我猜?”云溪靈輕笑,“這范圍也太大了。再說,你們看見什么我怎么會知道。”
“唔……稍微給你一個提示。”鳳憶初得意洋洋的彎起嘴角,一雙桃花眼中似乎布滿了星河,“和圣女有關(guān)哦~”
云霖看他一副哄小孩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翻白眼,就在他打算直接告訴云溪靈時,卻聽到自己姐姐淡笑的聲音。
“云溪雅和秦沐風?”
“恭喜你答對啦!”鳳憶初打了個響指,手中折扇隨意挽了幾下,一朵盛放的百合就出現(xiàn)在云溪靈面前。
云溪靈微愣,失笑著將花取下重新插到一旁的玉瓶中。
“姐姐你怎么會知道是他們?”云霖明顯更好奇這個問題。
云溪靈莞爾一笑,摸了摸他的頭,“瞎猜的。”
按云溪雅的性格,若不是有重要的人或事,她才懶得不時跑翠竹齋。再加上那兩個人已經(jīng)互通情愫,偶爾找時間出來約個會也很正常。
“好了好了,我不能在這里多呆了。小霖你這段時間乖乖聽話,不要給憶初哥哥和畫世子添麻煩?!痹葡`說著,取過手邊的面紗重新戴上。
鳳憶初正打算在挽留時,云霖卻暗自拉了拉他的袖子,在對方望過去時輕輕搖頭。
而這時,云溪靈也已經(jīng)走了出去。
鳳憶初只能失望的嘆了口氣,他用扇柄輕敲了一下云霖,“你看看你,就知道壞我的事。”
云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我姐的性格你還是不了解,但凡她決定的事誰能左右,強留只會惹她不快?!闭f完,他又低著頭吃碗中菜肴。
鳳憶初一時語塞,郁悶的玩起手中金貴的折扇。做工精致的扇羽在他手中旋轉(zhuǎn)、重合折疊,那雙白如美玉的手在扇骨的襯托下顯得很是修長。
樓下,云溪靈在青璃的攙扶下正要坐上馬車,余光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上車的動作一頓,青璃注意到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斜后方,不由的順著那個方向望去,“小姐?”
云溪靈眨了眨眼,收回視線?!皼]事?!?p> “那不是御小將軍嗎?”青璃眼尖的看到人群中那一抹冰藍色的身影。
說來也是巧,溫御剛處理完手頭的事兒,就聽說北門這邊起了騷亂,偏偏管理北門的官員又是自己的大叔。
那個人一向性子軟,根本就控不住場。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騷亂,他也只好親自跑一趟了。
溫御剛把場面控住下來,就發(fā)現(xiàn)了在不遠處的云溪靈,只見他快步走了過來?!罢媲桑`兒你也在這兒?!?p> 云溪靈微微欠身,“御小將軍?!?p> 見周圍人來人往,車輛繁多。溫御不著痕跡的站在靠外的位置,“剛好你在這兒,我有件事想?yún)⒖枷履愕囊庖??!?p> 云溪靈眉頭上揚,心中猜想對方或許是想說關(guān)于災銀的事,于是讓青璃和夜七等在原地,自己和他到五步外的樹蔭下。
“之前你讓我們留意秦沐風的動向,如今倒是有件很有趣的事?!睖赜f著,手指了一下北門附近的石堆,“他突然想改造園子,運了不少石塊?!?p> “運石塊……你們檢查過了?”云溪靈問。
溫御點了點頭,“剛剛運輸?shù)南渥舆€掉了一地。”
云溪靈輕吸了口氣,視線重新轉(zhuǎn)移到現(xiàn)在散落在地上的碎石。這時,她有些后悔剛剛沒有讓夜七去打聽消息了。
看著少女眉頭不自覺蹙緊,溫御突然道:“你覺得有必要讓人一直盯著那些運石車嗎?”
事實上,溫御也有些拿不準。雖然暗衛(wèi)的幾次視察,箱子中都是石塊,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但凡事都有例外,如果是他想多了呢?
如果對方真的只是運石塊,那他在派人跟著就存粹是浪費時間。
他的顧慮云溪靈多少能猜到一些,她輕輕一笑,“御小將軍不是已經(jīng)這么做了嗎?!?p> 話落,溫御先是一愣,而后臉上露出笑容,“哈哈哈,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云溪靈笑而不語的抿了下唇,兩人眼神交匯處是無言的默契。
“你還是認為災銀是秦沐風監(jiān)守自盜?”
其實早在一開始,云溪靈提示他災銀有問題時,就說過這災銀極有可能是被自己人調(diào)換的,只不過關(guān)于這個事,他并沒有告訴肖燁墨而已。
面對溫御的疑問,云溪靈重重的點了點頭,“是!”
她可以確定是秦沐風動了手腳,只不過沒有確鑿的證據(jù)。
而溫御對她異常堅定的態(tài)度有些不解,但出于各種原因,他相信云溪靈并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
再者,從這些天的暗查中,他也確實發(fā)現(xiàn)了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既然如此,那秦沐風這邊就更不能松懈。
打定主意的溫御輕笑了起來,“行,那就先這樣,有什么新的進展我會告訴你?!闭f完,親自送云溪靈到馬車旁,見車上就夜七一個小廝,于是問道:“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p> “不用麻煩了?!痹葡`婉拒了對方的好意,在他的注視下上了馬車。
夜七熟練的揮舞著手中韁繩,馬車平穩(wěn)的朝中心方向駛?cè)ァ?p> 而與她反方向的北門外,秦府的運石車緩緩行駛到一處長滿荒草的空地,兩個小廝費力的將箱子從車上卸下。
“真重啊?!逼渲幸粋€小廝甩著手抱怨。
另一位則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哎,別抱怨。我們趕快回去,還沒運完呢。早些弄好也能早些休息。”
說完兩人又坐到車上往回趕。兩個小廝如此來來回回了五六趟,好不容易把石塊運完,天也暗了下來。
兩人見天色沉了下來,也不愿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多呆,于是駕著馬車匆匆離去。跟蹤的暗衛(wèi)見他們離開,也跟了上去。
接近深夜,荒草叢中突然冒出一群行蹤詭異的人。只見他們在一堆雜貨箱中挑挑揀揀,從中選出了四五個箱子后,便手腳麻利地搬起。
趁著夜色,一些人井然有序的繞過官道,借著近人高的雜草作為遮掩,悄悄爬上了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