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烈蘭挑眉道,“如此年輕,怎會又如此手段?我覺得白水河一役,只是僥幸?!?p> 九歌笑道,“這位拔烈蘭公子說的不錯,在我們上楚國,我其實是個庸才,只是我們的陛下一向?qū)捜?,愿意給我們這些年輕的小輩一些練手的機會,不過陛下和定北侯,還有晉平公等大人都認為那一戰(zhàn)我們贏的不夠漂亮,我也是很慚愧?!?p> 拔烈蘭目光將她一望,目光又多了幾分凌厲。
“這好好的談和親,怎么又扯到打仗的事上了?!背圩旖菐е?,端著的架子卻一分也未放下,對著站在邊上的陸昭道,“朕記得前兩天樂師們新排了曲子,叫什么來著?”
陸昭道,“回陛下叫江山萬里?!?p> “那叫她們來助助興!”
很快琴瑟和鳴,繁弦急管。那拔烈蘭又一笑,“孟大人果然百聞不如一見,拔烈蘭敬你一杯?!?p> 九歌扯著面皮一笑,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一封神秘的信件正送往突厥使團住的客房之中。
晚宴一直持續(xù)到月上正中,九歌微薰,臉上隱隱泛出兩團紅暈。
從云裳臺到宮城外,著實有些距離,九歌走的腿有些酸。找了個臺階坐著休息,蘇奕風也跟著坐了過去。
“九歌,那個叫拔烈蘭的對你似乎成見很大,你還是提防著點的好?!?p> “奕風哥,他們不過是逞些口舌之快,不必理會?!?p> 蘇奕風聽到九歌像以前一樣叫他奕風哥,望著她笑了笑,伸手將她眼前的一縷亂發(fā)理了理。
“你小時候,偷喝了師父的酒時也是這副模樣。也不知我還能陪你多久?!碧K奕風言語輕柔。
九歌調(diào)皮笑道,“奕風哥,你和師父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我們當然會一直在一起,我還要看著師哥娶親呢,生了孩子要叫我姑姑。”
蘇奕風低頭笑了笑,“是呢,我也還要看著九歌出嫁呢?!?p> 九歌抬頭望著月亮,明凈的像一汪通透的湖水,懸在寒冷遙遠的黑暗深處,冷風拂過似乎蕩起絲絲漣漪。她想起自己在這世上的時日一日短過一日,心中升起幾分悲涼。
“人生本就無常,也許在不久的以后,我也會變成天空中的一顆星星,孤獨荒涼的掛在夜空。”
蘇奕風抬頭看夜空,一顆流星轉(zhuǎn)瞬劃過。
“奕風哥,我們回去吧?!?p> 宮城外只剩下兩輛馬車,北連墨站在一輛馬車前,寒風將他頭發(fā)吹起,迎著月光,滿天繁星點點。
九歌覺得此刻像在夢里,一場安靜愜意的夢,叫她迷離又格外清醒。
北連墨看到他們出來,便迎了過去,將一件披風披在九歌身上,又向蘇奕風揖了手,便站到了九歌旁邊。
九歌向去奕風點頭道別后,喚了聲,“連墨,我們走吧?!?p> 蘇奕風瞧著一雙遠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笑,苦澀又甜蜜的一笑。
剛上馬車,九歌便急忙將兩支步搖取下,邊伸懶腰邊發(fā)牢騷,“一頓晚宴拘束的人渾身難受,肚子也沒吃飽?!?p> 九歌忽然好奇的看向北連墨,道,“連墨,如果我剛才沒看錯的話,你向奕風哥行禮了,雖然只揖了揖手,但這已是少見了,你不是一直都討厭他么?你是何時想通的?”
北連墨一如往常,“我并未說過我討厭他?!?p> “可是你們每每見面都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p> “我并不覺得?!?p> 九歌大聲嚷道,“明明有!”
北連墨沉聲道,“是你不懂。”
“不懂?我不懂什么?我怎么不懂了?哼!”
北連墨沒有回答,拿出短笛,放在唇邊,笛聲悠揚,配上這明靜的夜色恰如一副畫卷。
到達孟府時,九歌已經(jīng)睡熟,冬季的子時更是寒冷。
北連墨小心翼翼地叫了她幾聲,九歌迷迷糊糊喊了聲,“好困”繼續(xù)睡著。北連墨只好將她從馬車上背了下來,口水將他的袍子打濕一片。
第二日的上午,九歌剛到大理寺不久,就有一個商販模樣的人,帶了一大包茶葉過來,說是今年的新茶,中書令蘇奕風大人,覺得他的茶葉不錯就多賣了些,他自己喝不完,又想著大理寺的各位大人辦案辛苦,就叫他送過來一些,順帶捎了隔壁繡娘們做的兩個椅子墊。
九歌看了看,茶葉綠綠的香氣清新,墊子按上去軟綿綿的,用的是上好的錦緞,上面繡著兩朵薔薇花。
九歌叫人收下,就去查資料。
晌午剛過,宮里有個小宦官,急匆匆來大理寺傳旨。
陛下有詔,大理寺卿孟九歌即可入宮面圣。
九歌本想回府換件朝服,小公公面露出難為之色,說陛下有旨,叫孟大人即可入宮,不得逗留。
也不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竟連個衣服也顧不得換。
九歌心里還未想得明白,又有衙役來報,門口有個叫劉桐君的書生來找孟大人,說有個重要的案情,要與孟大人說。
衙役們都知道,劉桐君是孟九歌府上的門客,客客氣氣的將話回給了孟九歌。
孟九歌心下疑惑,對小宦官道,“還請小公公稍等片刻,九歌聽完這件案情便即可隨公公入宮,公公過來時一路奔波,先喝杯茶休息片刻?!?p> 小公公喘了口氣,神色猶豫,“那大人快些,莫叫陛下久等?!?p> 劉桐君環(huán)顧四周,說案情重要,事關重大,大理寺未必鐵桶一只,還請孟大人移步后院,此事只與她一人說。
九歌覺得若是案件干系重大,或是危機到他的性命,劉桐君這般謹慎也屬正常,只是他為何不在孟府與她說,那樣豈不更加隱秘。
九歌覺得有些奇怪,本能的想喊一聲連墨,才想起早起時,她讓北連墨去太子府內(nèi)問消息,這個消息得問的神不知鬼不覺,有此身手的只有北連墨。
她便轉(zhuǎn)了個彎,領著劉桐君去了大理寺后院。
小公公心神不寧的喝了幾口茶,來回踱步,白凈的臉擰成一團。
皇上傳旨傳的急,他們做太監(jiān)整日里伴著陛下,干的就察言觀色的活,有些話陛下沒有說,他們卻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