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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韶華束相思

相思易結(jié)不易解

流年韶華束相思 兆佳卿橦 2506 2020-02-26 16:37:24

  夜色幽幽,閣前梅花開正艷,閣中人兒對鏡難。

  燭光映下,鏡中人驟地看上去,只覺吃驚,一張細(xì)嫩的臉上,左半張臉卻曲爬著一道道突兀的皺痕,像極了地獄的鬼魅!

  可她那雙眼睛卻是極溫柔的。眼角一開一合,那簇睫便也隨著一揚(yáng)一落,眸中含著微光,晶淚從眼角慢慢滑下。

  “夢薇,你怎得又哭了,大夫說了,你那傷口還未完全愈合,落了淚上去,萬一感染了怎么辦?!”

  說著夢華慌忙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去夢薇臉上的淚水。

  “不哭了,好不好?”

  “姐姐,我都已經(jīng)是這個(gè)樣子了,還害怕變得更丑嗎?”說著夢薇擰著眉,強(qiáng)止住眼眶的淚水,她向來是最聽姐姐話的。

  “都是我的錯(cuò),怪我……”方才還在勸夢薇不要再哭,下一刻看見妹妹這般模樣,自己卻又止不住落了淚。

  夢薇被屋里炭爐燒傷了臉,受了頂大的刺激,向來怕冷的她命下人一通撤走屋里曾置放的所有爐子。臘寒天,夢華心疼極了她,便搬了過來與她同住,互相取暖些。

  夜更深了幾許,兩人都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過了冬,姐姐便要籌備婚事了吧?”夢薇的聲音很輕,輕輕的,軟軟的,卻直撞擊夢華的心門。

  “姐姐知你對太子元韶有意,可現(xiàn)下如此,也是不得已之舉,我……”

  “其實(shí)這樣也挺好,我也不想姐姐遠(yuǎn)嫁異鄉(xiāng)?!?p>  “你知我對那元韶?zé)o意,原本你能嫁去太子府,姐姐開心極了,可我……”夢華忽得說不下去了,夢薇心喜那太子元韶,旁人不知,可她怎能不知。

  少女芳心萌動,自從父親接下婚約那日,夢薇便整日倒數(shù)著日子,等待嫁與心上人,眼瞧著日期將近,如今夢華卻要親手毀了夢薇做了多年的美夢。

  “姐姐,答應(yīng)我,我們姐妹永遠(yuǎn)不要分開好不好?!?p>  “好!”

  ……

  所謂永不分離。

  第二日,王夫人叫去了夢薇和夢華兩人,竟提出希望讓夢薇做陪嫁,同夢華一道入太子府的荒謬想法。

  楚父大怒“真是荒唐!夢薇乃我相府嫡女,雖毀了相貌,卻不至于尋不到良媒,更不至于自降身份去做那陪嫁!”

  “是啊母親,妹妹只是現(xiàn)下臉上落了疤,說不定以后爹爹就尋到神醫(yī),醫(yī)治好她的臉呢,萬不能拿她的終身大事開玩笑?!眽羧A輕輕扯著夢薇的衣角,安撫著她,看著王夫人說道。

  “我愿意……”夢薇的聲音弱弱傳進(jìn)楚父、王夫人以及夢華耳朵里,三人皆是驚愕。

  “不行,夢薇你犯什么糊涂,你…”夢華瞬間紅了眼眶,轉(zhuǎn)身看著她篤定的目光,沒了下文。

  陪嫁!?她沒有這么大的面子讓妹妹做她的陪嫁,本來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去太子府的應(yīng)是夢薇,是自己搶了妹妹的風(fēng)光。

  可即便如此,夢薇也不應(yīng)該屈尊做自己的陪嫁,待她在太子府中穩(wěn)定了,一定會與父親一起,為妹妹重操一場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婚禮,親自為他覓得良緣。

  ……

  楚父本是極力反對的,可不知為何,過了幾天忽同意了王夫人的意見,去找夢薇再三確定了她的意愿后,落錘定音!

  成婚前半月,王夫人贈與兩姐妹親繡的面帕,一人一個(gè)。夢華面帕上繡的牡丹,夢薇則繡的臘梅。夢華不解,她不知母親為何送她這個(gè)物件,可后來,她全明白了……

  ——

  春回,百花齊放,大地回暖,京城楚府,十里紅妝送女嫁。

  都說楚府二姐妹感情深,姐姐出嫁,妹妹甘心做陪嫁。妹妹毀了面貌,姐姐不久也染上了一種臉上時(shí)不時(shí)出現(xiàn)於腫的怪病,不過好在此病不會傳染,帶上面帕,只要不經(jīng)風(fēng)吹,幾日便會好。

  旁人都說什么,姐妹二人天注定的同甘共苦。

  天色漸暗,余暉鋪撒在遠(yuǎn)方,微染著滿院喜色。東宮賓客還在慶酒歡宴之際,新房外,同樣身著紅袍的元韶,輕拍了拍房門。

  “我……我可以進(jìn)嗎?”元韶微紅著臉,半晌吐出一句話來。

  聽屋中新人輕“嗯”了一聲,他微微整理了衣裝,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那幾個(gè)不知輕重的莽夫,我要是再不逃,非被他們灌趴下不可?!痹厍浦矍暗男履铮叩阶狼澳闷鹆俗郎系南渤?。

  “我……我也是頭次成親,禮儀嬤嬤雖交了我許多禮程,說到底我還是沒有經(jīng)驗(yàn)的?!?p>  面對元韶的赤誠,頭紗下的人兒輕笑出聲。本來揪緊衣角的手慢慢放松下來。她的那雙手,因?yàn)閯側(cè)氪海炝粝碌膬龊圻€隱隱約約的透著紅腫。

  這雙手明顯是夢薇的手!

  過了好一會,元韶手微微顫著舉起了喜秤,挑起了她的頭紗,頭紗下的人兒,面上還覆著一層面紗,紗上繡著朵牡丹。

  他瞧著眼前人,心猛地空了一個(gè)拍子“我今日在宴堂上我見一女,也同你一樣覆著面紗,紗上繡了株梅花,這樣看著,我竟完全分辨不得,你們簡直一模一樣!”

  “那……那是吾妹夢薇,陪……陪我一道入的府,她的臉受傷落了疤,才常遮著面的”夢薇頭低的緊,雙手又不自覺揪緊了衣角。

  “我前些日犯了病,臉上於腫,吹不得風(fēng),今日才大不敬地覆了面紗?!?p>  元韶緩過來神,看著眼前人忽試探性地開口道“你……你可記得得我?”

  “……”

  見她未答,元韶又急急開口,“風(fēng)箏!我…那…你那個(gè)時(shí)候還小,可能記不得?!痹鼐o著想了許久“你…我,那什么……那皇宮狩獵場,我…”

  見元韶語無倫次,新娘低頭笑了。

  風(fēng)箏。還記得四歲那年,父親親制了兩只風(fēng)箏送于夢薇夢華,那日,夢薇被蕭貴妃蕭姨母詔進(jìn)了宮,在那處玩了好半天。

  去時(shí)風(fēng)箏還好好的,回家時(shí)就只剩下一軸孤線。夢薇小臉哭的通紅,咿咿呀呀說著有人放跑了她的風(fēng)箏。其實(shí)是幼時(shí)的元韶在在習(xí)箭,偏那箭一個(gè)靶子都未中,卻射斷了小夢薇的風(fēng)箏線。

  元韶還未來及道歉,那小丫頭就被尋出來的楚家奶娘給抱走了。

  那年元韶八歲。

  狩獵場。那年她十三歲,跟父親一起去了皇家舉辦的狩獵賽,她記得自己掉進(jìn)了陷阱里,怎么也爬不出去。

  天漸暗,時(shí)不時(shí)林鳥呦鳴,遠(yuǎn)處還有野獸低吼,夢薇又傷心又害怕,哭得聲音都沙啞了。

  后有一背弓的白衣少年郎將她救下,還背她回了自己的帳房,少年便是太子。

  夢薇一直記得,元韶幫她擦去臉上落得一塌糊涂的淚水,安慰她道“女孩子哭就不漂亮了,不哭,我在?!?p>  那年元韶十七歲。

  夢薇回憶著,眼角略過一抹笑意,她怎會不記得。元韶勾頭瞧著她彎起的眼角,忽松了一口氣。

  “楚家有兩女,我…今日見了你兩姐妹,有些恍惚,不確定你是否是我要尋的那個(gè)楚家姑娘?!痹匦Φ?。

  “不過,還好是你。”

  聽見這句話,夢薇神情凝滯,“還好是你?”她的眼眶依舊紅腫,像是哭了好久一樣。

  “你喜歡牡丹?”元韶不知怎么討女孩子開心,看著她面紗上那朵牡丹花,開口問道。

  “我喜歡梅……”

  “梅花?”

  “梅……沒什么,牡丹極好,向來是討我喜歡的。”

  ……

  春暖,過了寒梅孤芳的時(shí)節(jié),這慕華閣院中,原是種著株梅花,想必冬日里定是開的極好的,如今卻也是不起眼,與旁的錦花簇簇比起來,竟枯敗的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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