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前腳進入營帳后腳就響起了宵禁的鼓聲。
她暗中偷偷留意著李滿的神色,果然在他眼中看出了幾分驚慌之意,看來今夜之事和他脫不開關系。
她沒有將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告訴王大山,王大山就算有些身手也不過是個普通小兵,如果此事被他知曉,依他沖動的性子和對她的維護,說不定還會連累他。
也虧得王大山心大,在顧青的神色上一點也沒察覺出什么。
反倒是老黃,多看了她好幾眼。
顧青將白日里張旺給她的干餅塞給了老黃,老黃笑瞇瞇的接過,娃娃長娃娃短的夸了她好幾句。
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她很愿意多給這個老人一些幫助,不是說她有多么尊老愛幼多么善良,僅僅是因為這個人是老黃而已。
他積極樂觀,剛毅又慈祥,顧青喜歡這樣的老黃。
夜里,眾人熟睡之際,顧青忽然覺得自己被子下面被人從旁邊塞進了什么東西。
她疑惑的摸出來,模糊的看出來竟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顧青驚訝的看向老黃,黑暗里老黃拉了拉被子,用渾濁的聲音說:“別怕,娃娃?!?p>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起來,在被欺負的時候她沒有哭,幾乎遇到絕境的時刻她也沒有哭,然而在這一刻,她壓抑的了許久的委屈全部化作了洶涌的淚水。
她壓著哽咽的聲音輕輕的說了聲:“謝謝。”
身邊的老人久久沒有回答,只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仿佛已經(jīng)睡熟。
這注定是個難免之夜。顧青幾乎一夜未合眼,腦子里走馬穿花的略過無數(shù)個念頭,等她想要細細去抓,這些念頭便又化作縷縷細沙讓她無從下手。
一大早顧青就以砍柴為由去找張旺申請上山,張旺一直視她為救命恩人自然應允。
王大山知道此事要跟她一起去,被顧青婉拒了,她此行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給李三找草藥,一個就是試試她的新技能“提純”。
腦海中的系統(tǒng)是她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除了她自己誰也不能知曉。
她摸了摸懷中藏著的匕首,有武器在身她心里踏實了不少。
臨行前她想再跟老黃道個謝,找了一大圈才發(fā)現(xiàn)老黃正坐在營地的一條主路邊曬太陽。
她恍然發(fā)現(xiàn)老黃最大的愛好就是這樣坐在某個熱鬧或寂靜的某處。
她坐到老黃身邊,在老黃轉過頭看向她,顧青笑嘻嘻地拍了拍鼓囊囊的腰間說道:“老黃,謝謝你?!?p> 老黃大方的笑道:“娃娃拿去玩?!?p> 軍中武器配置都是有數(shù)的,像她們這種普通的步兵配給的都是長矛,如果有將士擁有匕首短刀這一類額外的武器,大多數(shù)都是在戰(zhàn)場上親身繳獲的。
軍中有規(guī)定,戰(zhàn)場之上個人繳獲的武器物品可歸私人所有。
所以說,老黃這把匕首肯定不會如老黃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輕描淡寫。
顧青故意壓低了聲音:“老黃,這把匕首是你從戰(zhàn)場上繳獲的吧?”
本以為老黃會像往常一樣吐沫橫飛的跟她吹牛這匕首的來歷,誰知老黃卻只是望著遠方,沉默的遙了遙頭。
或許這把匕首承載了許多老黃難以忘懷的往事,或許是一場殊死搏殺,或許是某個昔日把酒言歡的戰(zhàn)友。
顧青忽然覺得揣在懷里的匕首變得沉甸甸的,此刻她再也沒有與老黃調(diào)笑的心態(tài)了。
她忽然就懂了,戰(zhàn)爭對平民百姓而言不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都是一場災難,在戰(zhàn)爭中生命變得一文不值,像她和老黃這樣普通的士兵的生命會和一條狗一樣,死的毫無意義。
可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她拋開這些沉重的雜念,平靜的說道:“老黃,我今天要上山,等我到了山上就用你的匕首給你抓個山雞吃。”
老黃聞言咧開了掉了一顆大牙的嘴,大聲道:“山雞肉柴的很,要是能抓只野兔回來才好打牙祭。”
顧青語氣輕快:“行,就抓只野兔?!?p> 老黃這才滿意的笑開了。
顧青在軍營門口報備后便向南邊的山腳下走去。
山腳下已經(jīng)有不少士兵正在砍柴,有人看見顧青走來認出她身上穿著的戎服便不再關注她。
顧青腳步不停一頭扎進了山林里,途中她時刻注意著周圍茂盛的植被,可惜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想要的藥草,她只好繼續(xù)向深處尋找。
不知走了多遠,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終于在一處洼地里發(fā)現(xiàn)了一片苦地丁,這種藥草有清熱解毒,涼血利咽的功效,在她過去世界的鄉(xiāng)村里可謂遍地都是。
可怎么攜帶就讓她犯了難,她身上統(tǒng)共就一根綁柴用的麻繩,總不能讓她用衣服包回去吧?在沒想到解決辦法之前她決定還是先試試新技能。
她隨意挖出一株苦地丁,在腦中默念“提純”,瞬間這株植物便在她手中化作飛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滴晶瑩碧綠的液體。
想來這就是這株草藥的精華所在了。
顧青似心有所感,試著在腦中默念“儲存”,藥液在她手中漸漸消失,轉而出現(xiàn)在了一個與她相互連接的空間之中。
需要時僅需她一個念頭,藥液又會重新出現(xiàn)在她手中。
這太神奇了!
再抬頭時,顧青雙眼放光望著這延綿不絕的青山,在她眼中,這里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寶庫。
直至天色漸暗,森里里重新變得朦朧起來她才從搜刮寶庫的巨大喜悅中回過來,興高采烈的尋找起了下山的路。
而她的技能空間中已經(jīng)靜靜地存放著十幾種她曾經(jīng)認識的草藥精華,就連許多她叫不出來的花卉都被她提純了。
行至半路,一種被當做獵物盯上的感覺突然出現(xiàn),并且越來越明顯。
“誰?出來!”顧青警覺的喝道,她一邊輕輕后退,一邊悄悄的握緊了身上的匕首。
這種被盯上的感覺與昨晚在軍營中被跟蹤感覺十分相似,幾乎是一瞬間顧青就斷定暗中盯上她的是個人而不是什么叢林中的野獸。
只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樹后的人眼見自己被察覺索性也不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李滿!”顧青脫口道,早該想到跟蹤自己的人會是他。
一直以來除了他她還真沒和什么人結過怨。
李滿的出現(xiàn)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昨晚的事她還沒有找他算賬,不想今天他竟主動找上門來。要說他沒有什么目的,她是斷然不能相信。
顧青渾身繃緊,謹慎的問道:“李滿,你跟著我干什么?”
李滿無賴的向前晃了兩步,渾不在意的道:“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怎么就變成我跟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