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嗎？”蘇錦書嚶嚀了一句。她在背上問道，從以前的記憶里醒來，總覺得走了好久的路。卻發(fā)現(xiàn)還是在他背上。
也把韓云中從過去的記憶中拉回到了現(xiàn)實。想到那天晚上他和母親的對話，他背上的女孩兒還不知道她在他的心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分量。
她不知道也好，他只想讓她這一輩子無憂無慮，做他的傻丫頭就好。
“快到了，我的傻丫頭?！?p> “你叫我什么？”她用小拳頭去捶他。
“傻丫頭，你是我的傻丫頭?！彼终f了一遍，蘇錦書覺得從他嘴里說出來的這幾個字特別好聽。
“你看，那邊！”韓云中放下她，她看到了腳下那一汪碧綠的池水。正是翡翠池?zé)o疑。
“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笨吹竭@美景，蘇錦書腦海里就冒出了這樣的詩句。
“我們下去看看吧?！碧K錦書提議，兩人發(fā)現(xiàn)了一條可以下到池水邊的小路。韓云中拉著她，兩人到了池水邊。
微風(fēng)徐徐，水波粼粼的，水心如鏡面，千里無纖毫。在這翡翠池旁，蘇錦書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澄澈透明。
風(fēng)一吹，心里的漣漪也蕩漾了起來。她面對著湖面，慢慢地伸開雙手，感覺自己像要迎風(fēng)飛翔。韓云中發(fā)現(xiàn)池邊停了一艘小船，固定在池邊的木樁子上。木樁子上還刻著幾個字：有緣舟。
“看來這里是有緣舟自渡啊，上來，我可以給你當(dāng)船夫?！表n云中說著，先上了船。
船上有木槳，他有信心他可以當(dāng)一個好的船夫，以前的部隊野外訓(xùn)練就有這種，劃船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小case。
他伸出了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等待著蘇錦書上船。蘇錦書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怎么，你不想上來嗎？不相信我船夫的技術(shù)？”
“我，我…其實有些怕水?？梢栽诎哆?，但是一到水中就害怕。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現(xiàn)在我都不會游泳！”蘇錦書有些局促地說道，仿佛怕水是一件很羞愧的事情。
“怎么以前從未聽你提起過？”韓云中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這個。
蘇錦書微微笑了一下說道：“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小時候好像出了一些事故，不小心溺水了，此后就比較害怕水吧。”
韓云中聽完，就跳下了船，回到了岸邊。說道：“那就算了，那我們在湖邊走走，散散心，也挺好。”
“可是…可是我還是想去看看?！?p> 韓云中有些疑惑，既然怕水，還要上去。
蘇錦書緩緩地說道：“你知道這上面有一個寺廟嗎？我以前好像來過一次。聽說上面的菩薩很靈的，有求必應(yīng)。今天正好到這里了，我想去拜拜?！?p> “那你會害怕嗎？坐在小船中，還是會害怕吧?！表n云中不免有些擔(dān)心。以前是不知道，以后他可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沒事的，路程也不是很遠(yuǎn)。”
“那好，如果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韓云中盡量控制好平衡，蘇錦書在船中央的位置坐下。韓云中使勁劃著木槳，小船行駛在這碧波之上。
蘇錦書一上來眼睛就看著腳底，并不看湖面，她害怕看著湖面自己會暈。耳邊只有木槳發(fā)出吱呀呀的聲音。
慢慢適應(yīng)了之后，她抬起頭，看著兩岸的高山林立，青翠掩映在這湖水中，簡單美好，悠然自得。
韓云中真的有種“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真好。
蘇錦書身在船中，看著兩邊的風(fēng)景，慢慢地吟了一句詩：“涉江而過，芙蓉千朵。詩也簡單，心也簡單。只可惜沒有芙蓉?！?p> 她低頭淺笑，正好被他盡收眼底。
果然，翡翠池的盡頭是一座小島，一座寺廟坐立在小島之上。兩人下船時，發(fā)現(xiàn)岸邊樹了一座牌子，上面寫著：無涯岸。
這座小島看著也不是很大，寺廟也于一般寺廟無異，只是小巧精致了許多。沿著青石板路蜿蜒向上，韓云中看到了靜安寺三個字。
這里環(huán)境清幽，看著也不如別的寺廟香火旺盛。
“你來過這里？”韓云中問道。
“以前曾陪著小池來過一趟?！?p> 說著，兩人就進(jìn)了寺廟，寺廟院內(nèi)有兩顆高大的樹木，看不出來是什么樹木，但有些年頭了。
也許跟這個寺廟一樣見證了歲月的變遷。香煙裊裊，還有僧人誦經(jīng)的聲音傳出來。
在大慈大悲的菩薩面前，蘇錦書只覺得心靈平靜，她上了香，跪在地上，許了心愿。韓云中看她那么虔誠，也跟著照做。
他雙手合十，心里振振有詞，反復(fù)卻只有這一句話：愿菩薩保佑我和身邊的這個女人生生世世都能結(jié)為夫妻，永不分離。
他睜開眼，對著菩薩許下承諾，如果這個愿望能夠?qū)崿F(xiàn)，他愿意以后每年都來這里還愿。
旁邊有抽簽的簽筒，蘇錦書去抽了一根簽，抽出來她心里一驚，顯示是下下簽。簽文寫道：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風(fēng)，動身無所托，百事不亨通。
韓云中也抽了一根，顯示卻是上上簽。簽文寫道：桃林托盟，白馬踏步，唯德唯仁，可敬東床。
他不太懂簽文的意思，可是想到這是上上簽，心里有些許高興。好的意兆讓人覺得安心。
蘇錦書由于抽到下下簽有些心情不好。韓云中就問她:“你剛才許了什么愿？”
蘇錦書反問道：“你呢？又許了什么愿？”
韓云中狡黠地沖她一笑，說了句：“秘密?！?p> 蘇錦書有些許擔(dān)心。她剛才跪拜在寺堂內(nèi)，許了一個心愿：保佑林小池渡過此次難關(guān)，保佑她平安健康。
當(dāng)年林小池生病之際，她如愿以償做了樊少川的女人。自此，樊少川就消失了。有段時間，她心情有些不太好。聽說這上面有個靜安寺，她就讓蘇錦書陪著，兩人來了一趟。
靜安寺的殿堂，沒有特別的華麗，但是看著也莊重肅穆，寶相莊嚴(yán)。林小池虔誠地上香、跪拜，對著菩薩。她說出了自己的心愿。
她說：“希望他能原諒我，希望那個人幸福。今生小池有這有且僅有一次的幸福，心里亦是萬分感激。不敢奢求其他。如果菩薩憐憫，就賜予我勇氣和力量，給我無所畏懼?！?p> “如果上天垂愛，就請賜予他此生健康無憂、長樂安寧。為我的過錯贖罪，希望他會永遠(yuǎn)記得我?！?p> 如果菩薩也有記憶，會記得那個好心的姑娘吧。蘇錦書為她的朋友祈福，懷著誠摯之心抽到了下下簽，心里有些不適意。
走的時候，蘇錦書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寺廟。靜安寺，果真會如這名字一樣，所求之人都能獲得心靈的寧靜安和嗎？
在無所是從的時候，神靈是每個人的信仰。蘇錦書忽然想到，對于林小池而言，樊少川就是她此生的信仰。所以，她那么迫切地想見他一面。
“走吧！”韓云中輕輕地攔著她的胳膊。
“你相信神靈嗎？”蘇錦書忽然問道，對于他剛才許的愿，她也感到很是好奇。
“如果它實現(xiàn)，我就相信。”
“那如果愿望沒有實現(xiàn)呢？”
“那我就是自己的神靈！”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很簡單，就三個字：蘇錦書！”
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蘇錦書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最好的話是點到為止，韓云中卻從不這樣。
他總是赤裸地、熱烈地、大膽地、讓她退無可退。有時候，她甚至害怕他熱情的火焰灼傷他自己。他卻從來都不怕，或者說他從未給自己設(shè)置一條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