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和蘇錦書的婚禮定在了兩個月后,日子是李曼儀挑定的。她很滿意顧惜朝這個女婿,覺得錦書走到這一步非常的不容易。
她特別希望能早日看到她披上白紗的那一刻。為此,顧惜朝的父母也從國外回來,兩家人見了面。
顧惜朝的父母也是很開明的人,兒子的婚事完全由他自己做主。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對一個姑娘這么上心,他們歡喜還來不及。
程禮仁也早早都給他們說了蘇錦書這姑娘。見到真人之后,老兩口更是喜歡得不得了。長得白凈秀氣,說話又溫溫柔柔的,難怪野慣了的兒子會收心。
兩家人一見面,婚事就很快被提上了議程。日期就定在了12月24日,平安夜,取其平平安安之意。
蘇錦書看到母親這么歡喜,心里也覺得這樣安排是極好的。婚事就這么緊鑼密鼓地籌備開了。
顧惜朝告訴蘇錦書,她什么都不用干,不用操心,到時候就做美美的新嫁娘就好了。還讓蘇錦書早早搬過來。
對于這一切,蘇錦書都是微笑著答應(yīng)。
那天,蘇錦書收拾自己的東西,又看到了韓云中曾在她房子留下的那些小秘密。她把這些都收拾在一個鐵盒子里。
盒子蓋上的那一刻,感覺像是關(guān)上了一扇門,塵封了一段往事。李曼儀看她坐在那里發(fā)呆,就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樣,還好吧,要當新娘了,是不是很緊張???”蘇錦書好像沒有聽到這個問題,還沉思在自己的往事里。
忽然,她問了一個問題:“媽媽,你說云中是怎么留下這些小紙條的?。俊?p> “你這孩子,馬上都要成別人的新娘了,怎么還想著這些舊事?!?p> 蘇錦書撒嬌似地躺在了母親的懷里說道:“媽媽,為什么我最近總是會想到他。越到結(jié)婚的日期反而心里更加的不安。我是不是病了!”
“你這傻孩子,不要胡思亂想。想那么多,也不好。惜朝這孩子不錯,他會給你幸福的。相信我,他會是你最好的選擇?!?p> 李曼儀撫摸著蘇錦書的長發(fā),又繼續(xù)說道:“媽媽只是希望你能夠幸福,忘掉那些讓你不好的事情。那些過去的事情你就當做是你做的一個夢罷了。夢醒了,人還是要繼續(xù)往前走?!?p> 蘇錦書緩緩閉上了眼,他就從她腦海里走出來,對她微笑著。他就是她此生還未做完的一個夢。
“一個夢嗎?”她小聲地喃喃道。為什么他不在身邊了,這些夢反而越來越清晰了。
轉(zhuǎn)眼就到了十二月份,北方的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這幾天已經(jīng)飄起了雪花。離他們結(jié)婚的日期還有三天,城市也已經(jīng)有了圣誕節(jié)的氣氛。
這天,蘇錦書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她以為是騷擾電話,就沒接。過了一會兒,電話又響了,還是這個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你好,請問你是蘇錦書小姐嗎?我是蘭州軍區(qū)的一名軍人。你認識韓云中嗎?”
“認識。請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聽到是有關(guān)韓云中那邊的消息,她頓時有些緊張。
“我是韓云中的戰(zhàn)友。我們韓副營長他出事了。幾天前,幾個亡命之徒挾持了一輛大巴車,副營長正好在大巴車上。他和歹徒勇敢搏斗,救了一車的人,他自己卻被歹徒捅了兩刀,現(xiàn)在危在旦夕?!?p> 蘇錦書的心揪得緊緊地,她只聽到了那四個字:危在旦夕。這是什么意思?他快死了嗎?
“他死了嗎?”
“沒有,但是受傷很嚴重。刀刺穿了腹部,現(xiàn)在一直在昏迷中。他一直在發(fā)燒,迷迷糊糊地口中卻總是喊你的名字?!?p> “你怎么知道的我?”
“伍阿姨告訴我的。她這幾天都快急瘋了,老人家心里承受能力差,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病倒了。她說現(xiàn)在只有你可以救我們副營長。蘇小姐,求你救救我們副營長?!?p> 蘇錦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掛掉電話的,她只知道他快死了,他需要她,他還在等著她。不行,她必須去找他。現(xiàn)在就去!
那個戰(zhàn)士告訴了他們部隊的地址,她要買最快的票去那里。她越著急越亂,不需要帶太多東西,拿了幾件隨身的衣物放在了小包里,穿上大衣,圍上圍巾,拿好東西就準備出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她現(xiàn)在這樣一走了之好嗎?顧惜朝怎么辦?母親知道了又怎么辦?正想著,顧惜朝回來了。
看她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就問她:“怎么,要出去啊?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惜朝,我可能要出個遠門,有個朋友生病了,我必須去看他?!?p> 顧惜朝看到了她收拾的行李包,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
“是他嗎?”
“???”蘇錦書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是韓云中嗎?你知道再過三天我們就要結(jié)婚了嗎?”他的語氣里有些傷心。他是真的很難過。
他的妻子此時正在擔心著另外一個男人。那個人還曾經(jīng)和她一起走過青蔥歲月,他們之間有那么多的牽絆。
他沒有信心,他能敵過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歲月。
蘇錦書本來還在猶豫,經(jīng)他這么一說,她忽然心里有了答案。她慢慢地取下了戒指,放在他的手心上。
顧惜朝的眼神里是驚恐,是凄然,是無奈,還有心碎的聲音。
“惜朝,不要等我了。”
“不,不,我等你回來。你可以去,只要在我們結(jié)婚的那天趕回來就行?!?p> 他想把戒指在套在她的手上,蘇錦書卻淡淡地笑了。
她看著自己的手說道:“曾經(jīng)也有個人想把戒指套在我手上,我拒絕了。我害怕再一次受到傷害。后來,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當時勇敢一下,和他一起去面對這些困難。是不是我現(xiàn)在就沒有那么后悔和難過。我以為我忘了他,其實根本沒有,最近我常常夢到他,總是想起以前我們發(fā)生的那些事情。我想念他,無比的想念他。他現(xiàn)在需要我?!?p> “錦書,是我做的不夠好嗎?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我會改的。我會好好待你的……”
顧惜朝現(xiàn)在完全慌了,他覺得他要失去她了。
蘇錦書拉著他的手,安慰他道:“惜朝,你看著我。你并沒有做錯任何事,你對我的好我全記在心里。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想利用你走出泥沼。現(xiàn)在我明白我其實根本就沒有走出過那個泥沼。”
她撫摸著他的臉,他已經(jīng)快要急哭了。
“惜朝,我不值得。”
“錦書,我不管你怎么說,我都會等你。三天后我會在教堂門口手捧鮮花等你。你不來,我就不走?!?p> “你這又是何苦呢?”
“人生不就是自討苦吃嗎?”
蘇錦書無奈地對她笑了一下,說了最后一句話:“謝謝你,顧惜朝。還有,對不起你,讓你失望了。”
她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就出了房門,只留顧惜朝一個人暗自神傷。那枚戒指在他手心里閃著光,嘲諷著他的失魂落魄。
這空蕩蕩的房間,少了她的氣息,也蕭索冷寂了起來。他坐在地上,融為這冷寂的一部分。
原來沒有了她,他的世界是如此的寂靜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