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蒼眉頭一皺,揚起手,正要下令讓弓箭手射殺那名匪徒頭領(lǐng),卻忽然看見唐無憂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在那匪徒頭領(lǐng)身后,手中寒光上下一閃,那匪徒首領(lǐng)突然慘叫著扔下匕首撲倒在陳氏身上,雙手雙腳全都不自然地扭曲抽搐,明顯是被挑斷了筋脈。
在周圍匪徒的愣怔之中,唐無憂又是幾個鬼魅般的閃身,頓時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原本與黑甲武衛(wèi)對峙著的匪徒們紛紛扔下手中雜七雜八的兵器,捂著身上的關(guān)節(jié)處倒地翻滾哀嚎。
而唐無憂竟然又瞬間出現(xiàn)在北蒼和舒蓄馬前,將一雙鑲嵌著寶石的匕首收入靴筒中,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對著北蒼微微一笑,攤了攤手,示意都解決了。
北蒼冷酷森然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點了點頭,揚聲命令黑甲武衛(wèi)們清理戰(zhàn)場、收拿俘虜。
舒蓄則是立即跳下馬跑到陳氏身邊,一把將那不斷嚎叫抽搐的瘦小男子掀開,扶著陳氏顫巍巍地站起來。
陳氏淚眼模糊地仰頭看著舒蓄,抖著嘴唇道:“夫、夫君,我……”
舒蓄臉色鐵青,忙脫下自己的外袍包裹住衣衫不整的妻子,啞著嗓子道:“別說了,我們先回家,先回家!”說罷扶著她往事先準備好的馬車行去。
經(jīng)過唐無憂身邊時,舒蓄對她點點頭,道:“無憂武術(shù)精湛,你做的很好,舅舅謝謝你。”
唐無憂也微微點頭,往馬車方向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趕快過去。
舒蓄急忙帶陳氏走到馬車處。臨上車時,陳氏遠遠看了唐無憂一眼,那眼神中竟是充滿怨恨和惡毒。
唐無憂挑眉,她好歹是陳氏的救命恩人吧?不感激她就罷了,恨她是什么道理?遂搖搖頭,自己本也沒指望一向刻薄吝嗇的陳氏會有什么感恩之心,別人怎么想便隨她去吧。
那邊黑甲武衛(wèi)們已經(jīng)將幾十個匪徒捆鎖結(jié)實,裝了滿滿三輛囚車,預備丟到京兆府牢獄中關(guān)押,這種宵小毛賊,可沒資格住他們宸王府的地牢。
此時早已過了關(guān)城門的時刻,但北蒼持有天極營都尉令牌,可以在天黑后自由出入城門。黑甲武衛(wèi)隊伍先將舒蓄夫婦送回舒家,又留下幾個人保護唐無憂,便帶著俘虜們?nèi)ゾ┱赘恕?p> 舒家自打舒老爺子回鄉(xiāng)省親、賈氏老夫人被禁足之后,便是舒蓄說的算了。院子里下人們見將軍帶回一個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的女人,都是一臉不明所以。
陳氏被舒蓄扶著,在眾仆驚詫的目光中羞憤難耐地進了主屋,迎面卻見兩個打扮得秀美華麗的年輕女子笑吟吟地接了出來。
其中著青綠衣裙的女子溫婉地道:“將軍,您可回來了,妾身這心總算踏實下來。小姐接回來了嗎?”
另一個著菊黃衣裙的女子看見舒蓄懷中的陳氏,驚訝地微啟小口,柔聲道:“呀,這位是誰呀?怎的一身狼狽?”
舒蓄則是沉聲道:“春窈,秋窕,這是你們夫人,快快帶她去梳洗換衣,弄些吃的給她!”轉(zhuǎn)而又吩咐身邊的侍從兵去請府中大夫過來給陳氏看傷。
春窈性子深沉些,聞言面上并未顯出不悅,一如往常地溫婉,忙從舒蓄懷中接過陳氏扶著,柔聲道:“姐姐受苦了,請隨妹妹到后面梳洗吧。若是不嫌棄,妹妹還有一套從太子府里帶來的新衣裳,就送給姐姐穿吧?!?p> 秋窕心性幼稚些,心里事藏不住,看見眼前這個女人姿色平平,還一身臟污,而且未著下裳,說不定已經(jīng)失節(jié),面上便流露鄙視之意,也不肯去扶她,趁著舒蓄不注意,還對她嫌惡地輕哼了一聲。
陳氏見自己才不在舒蓄身邊數(shù)月余,舒蓄便納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小妾,本就氣不打一處來,如今自慚形穢不說,還被小妾鄙視,頓時發(fā)瘋了似的推開春窈的扶持,一手脫下腳上的破爛繡花鞋,對著二女便劈頭蓋臉地打下去,一邊打還一邊罵:“誰跟你們是姐妹?!你們兩個不要臉的賤蹄子!誰準你們爬上將軍的床的!本夫人今天便要打死你們!”
二女頓時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地驚叫起來,春窈還死命捂著腹部,嬌弱地喊著站在不遠處的舒蓄:“將軍!將軍救我!我的肚子……”話沒喊完,竟是已經(jīng)昏了過去。
陳氏一聽她說肚子,以為她懷了舒蓄的孩子,更是發(fā)瘋似的掄起鞋底往春窈身上招呼。
秋窕與春窈的感情倒是深厚,急忙用自己的身子去擋陳氏的鞋底,尖叫著挨了好幾下打,春窈反而沒挨著什么打。
舒蓄見狀急忙跑過來拉住陳氏,怒吼道:“你這是在干什么?!你瘋了嗎?!”
陳氏披頭散發(fā),氣喘吁吁,不敢置信地瞪著舒蓄:“你吼我?!你居然敢吼我?!這兩個狐貍精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了?!”
舒蓄氣得要死,心里直想扇陳氏巴掌,卻也沒真動手,只是一邊制住她,一邊喊人來幫著秋窕將春窈抬回房去,還讓剛剛趕來的府中大夫先去給春窈看傷治療。
大廳一旁的椅子上,唐無憂全程端著茶杯目瞪口呆地看著熱鬧,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當家主母撒潑撕打小妾,而小妾非但不逃,還要出言刺激主母打得更兇。不得不說,這些彎彎繞繞與教武場上男人們之間的武學較量相比,別有一番滋味。
那邊陳氏與舒蓄還在互相指責,陳氏罵道:“我才不在多久,你就敢納妾了?你是不是早盼著我這個半老徐娘死了,好給你的狐貍精騰出地方呢?!”
舒蓄氣急敗壞地道:“你胡說什么?!她們是宸王爺賞賜給我的侍妾,是來照顧我傷勢的!你一個為人妻、為人母的,眼里就只有這么點破事,回來這么久,怎么不見你問一句夫君的傷勢?不見你問一句女兒的安危?!”
陳氏立即哭罵道:“我還問你傷勢?你傷的有我慘嗎?!當初你要是答應我跟你們一起來京城,我會落到如今地步嗎?!”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舒蓄真氣得想打她:“你還好意思說?!你扔下受重傷的兒子不管,陪著女兒胡鬧!你們兩個婦道人家私自遠行,連個下人也不帶,考慮過你們一旦出事,我這個男人臉面何在了嗎?!”
“臉面!臉面!你還有臉面?!你一個窮酸文官家的臭小子,大婚時候聘禮都拿不出來,還是我娘家替你們出的,你好意思說臉面?!”陳氏開始翻舊賬。
舒蓄頓時臉紅脖子粗地反駁:“我家怎么沒出聘禮?!我爹親自編纂的大玉文鑒,是皇上御筆親題的圣書,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你家一介商賈能看一眼都是高攀!還敢看不起?!再說這些年我在戰(zhàn)場上拼殺搏命,賺回多少功勛賞賜?不都給你和你娘家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