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崢……我”遲愿接到顧司崢如刀一樣的目光,愣愣的不知道怎么開口。
“我是說過的,大小姐做慣了,脾氣也大了?”顧司崢不緊不慢的換了鞋,將外套掛在衣架上,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父親說你已經(jīng)原諒我了…”遲愿雙手糾纏,從沒有這么一刻如此害怕面前的男人。
顧司崢平靜的似一潭幽靜的潭水,毫無波瀾,卻讓遲愿覺得透不過來氣,被巨大的威壓壓迫著,在房間里肆意的游走。
“父親……呵”顧司崢坐在沙發(fā)上,雙腿疊加,似乎無意的掃過遲愿,輕輕一聲笑,冷的都能將五臟六腑凍成冰,“倒是有趣的很。”
遲愿忍下瑟瑟發(fā)抖的肩膀,撞著膽子“我都是你未婚妻,你在家里藏女人我就不能管嗎?阿崢,是我陪你走過來的,我從小就喜歡你,對你好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倒是提醒我了,未婚妻……”顧司崢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女孩面前站定,“不覺得好笑,這婚我點過頭?還有你覺得我需要你陪?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如果不想同他一樣的下場,就勸你和你伯父別動她。”
男人同她離得有些近,吞吐的氣息偶爾拂過側臉,同顧司崢只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卻怎么也邁不過去。
她知道這個人指的是誰,可她始終不愿相信,顧司崢會對她做到這一步,哪怕遲愿心里比誰都清楚顧司崢到底有多狠……
遲愿仰起頭,眼睛里似盈著滿滿的淚珠,倔強的神色強忍著不讓眼淚下,“狠…還是你狠…”
遲愿記得小時候的顧司崢粉嘟嘟的特別可愛,她一直引以為豪,那個時候顧司崢身邊只有她一個,每天一起讀書一起玩,有一次生日父親告訴她,將來她會是唯一能成為顧司崢妻子的人,所以以后每一年的生日她許的所有愿望都是要快一點長大。
那可是她最引以為豪的事情啊……在他看來確實一文不值的東西……
沈時衣服都沒有換,身上還是在顧司崢那里那件睡衣,腳上是顧司崢親自為她挑選的拖鞋,上面有一只可愛的兔子正在對她笑,一頭長發(fā)飄飄,眼睛紅的就好像哭了幾天幾夜,她不管不顧,一直跑一直跑,嘴巴里還一直念叨著什么。
經(jīng)過長長的人滿為患的街道,越過一輛輛行駛的車,她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終于到了醫(yī)院門口。
外面有正好回來的救護車,抬下一位正在昏迷滿臉是血的年輕男子,沈時掃了一眼,進了電梯。
順著記憶中的路找到病房,里面卻空無一人,窗簾開著,陽光暖洋洋的落下來,她抬頭對上太陽,強烈的射線使的她瞇起了眼睛,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不會的……我還沒……”沈時此刻已經(jīng)泣不成聲,所有的情緒就如同火山噴發(fā)一樣全部爆發(fā)出來,她嬌小的身子在陽光下瑟瑟發(fā)抖,她甚至這一刻都不敢去問,怕得到答案。
“小時……”男人一身正裝,領帶打的整整齊齊,眉眼溫柔,帶著濃濃的疲憊。
沈時猛地回過神,“遲衍……我爸…”
男人邁開腿朝她走近,在她面前落定,“剛剛病情再一次惡化,送進搶救室了……”男人的手熱乎乎的,落在她臉上拭去掛在沈時臉上的淚珠,將她輕輕擁進懷里。“我?guī)闳ァ?p> 沈時趕到的時候,手術室的燈已經(jīng)關了,醫(y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后面是蒙著面毫無聲息的沈尚丘,醫(yī)生眉頭鎖著,對站在門口的林俞說了一句“搶救無效?!?p> 沈時就站在拐角,旁邊是一扇百葉窗,她能感覺到今天的陽光很溫柔,就連風也是,醫(yī)院里少見的沒有哭啼聲,今天是很美好的一天啊……
她盯著那扇決定人生死的門,沒有哭,甚至感覺不到一點點悲傷,就這樣直愣愣的越過其他人,走進了手術室。
她就好像封閉住了所有的感官,沒有任何感覺,連胳膊上的傷口重新裂開都沒有反應。
她亦步亦趨的走到推車旁邊,染了血的手輕輕掀起蓋住沈尚丘的布,“爸…我回來了…”她坐在上面,抱起躺著的人,將他摟在懷里。
“今天太陽特別好,都快入冬了,江都竟然開始回溫了…這些天也沒出去看看,要不要我?guī)闳グ?。?p> 就好像再同人嘮家常一般,她拍著沈尚丘的后背一下下的,將耳朵貼近了他的嘴巴,點了點頭。
“想出去啊,那我?guī)闳グ?,去之前你特別喜歡的那個公園,前段時間我去看過,加了好多設施,填了些四季常開的花可漂亮了…”
說罷,她在地上站好,將人一點點搭在背上,那么小的身體卻硬生生扛起來了。
“小時……你別這樣嚇我……”林俞顫抖著嗓音,過去攙扶住顫顫巍巍的女孩?!皶玫模认乱粋€春天一切都會好的…”
“我知道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算了算了你就在家給我準備晚飯吧,我要吃草莓派??!”沈時聲音歡快,聽起來就沒有半分不妥。
“……好”林俞扭過頭偷偷講眼淚抹掉,張了張嘴那些話還是沒說的出來,最后就都變成了一個好字。
“爸我今天回來的時候路上人可多了,他們都笑的好開心,你看啊每個人都在好好的生活…”
她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講些什么,臉上帶著仿佛陽光一樣的笑意,就連眼角都帶著細碎的快樂,可那笑卻怎么也不達眼底,沒有一絲絲的溫度。
遲衍跟在女孩后面,知道勸不了,只能亦步亦趨跟著,又囑咐林俞去找醫(yī)生拿了些紗布以及藥。
沈時剛走到拐角,一下子撞進一個堅挺的懷抱里,身體忽然失重帶著背上的人一齊倒下,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到,而是落進一個熟悉的讓她躲也躲不掉的懷抱里。
她緊緊的瞪著眼睛,下一秒如同瘋了一般,張牙舞爪想要逃開,“你放開我,放開我……”一雙手攥成拳頭如同雨點般落在男人身上。
“我爸呢?你放開我顧司崢……”
男人無可奈何終究還是將懷里的人松開了,沈時逃似的離開顧司崢的范圍,在看到沈尚丘安安靜靜躺在遲衍懷里的時候松了一口氣,下一秒事故想到什么一樣渾身緊繃。
“不能…!不行!爸爸不讓我見你…”她指著顧司崢撕扯著嗓子吼,“你走啊,他看到你肯定不會原諒我的…不行啊…求求你了行不行…你快走?!?p> 顧司崢站在原地,背著光,一身西裝革履襯得他更加矜貴有氣質(zhì),一張上帝都極度偏愛的臉隱在拐角的黑暗里,那雙眸子如同寒冬里的夜一般極冷。
“什么時候?qū)W會了逃避現(xiàn)實。”男人緊繃的唇角溢出一句話,字字句句都似乎要將沈時好不容易砌起來的圍墻打破。
“人總歸會同自己喜歡的人分開,無人能避免,你應該知道的沈時…”
顧司崢渾身散發(fā)著駭人的壓迫感,步步緊逼,沈時搖著頭,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再講什么,沒有聲音,憑借著嘴型顧司崢看出了一二,她在說不要…
男人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遲衍皺著眉頭卻也沒有上前,他知道除了顧司崢沒人能讓她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