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的江都果然更冷了，是那種穿透身體怎么擋也擋不住的冷，就連那太陽就好像也被蒙住了一層細(xì)紗。
“沈時，來我辦公室一趟?！鄙驎r剛打了卡還沒做到椅子上就被經(jīng)理叫走了。
嗚嗚嗚，回來的第一天就先放過我不行嗎?。?！
“這次你請假請了半個多月，之前那個案子抓緊跟近，還有把你最近落下的趕緊補(bǔ)回來！！”經(jīng)理吐沫星子滿天飛耐心教育了她半天才終于肯放她回去。
剛走到門口，沈時忽然想到什么，想要開門的手又收了回來，“經(jīng)理，李助理最近有來上班嗎？”
“你還提她，她假都沒請直接沒來，電話沒人接消息也不回，郵件更不看，就好像人間蒸發(fā)，”經(jīng)理喝了口面前的咖啡，又喃喃的開口“話說黃總最近也不見了人……”
人總歸不可能人間蒸發(fā)，雖然沈時不屑于她做的事，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沈時總不可能真的不管。
她按著入職信息上李潯然填的住址找到了她住的地方，是個還不錯的小區(qū)看起來治安也不錯。
沈時按了半天門鈴都沒有人開口，直到沈時決定放棄要離開時，更好碰見隔壁鄰居回來，“你找住在這里的那個人啊，她大概很久沒回來過了，你要是認(rèn)識她就催一下，房東找了她好幾次催房租了。”
沈時點(diǎn)了點(diǎn)頭。
黑暗的地下室，見不到一絲絲的日光，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時辰，角落里蹲著一個一身破舊的女孩子，頭發(fā)亂糟糟的，一張小臉藏在黑暗里借著一盞只能照亮一點(diǎn)點(diǎn)地方的燈這才看清女孩的臉，有一條似乎被什么抓破的劃痕，已經(jīng)結(jié)痂，留下了一道疤，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看起來很久沒有清洗，已經(jīng)看不清楚原來的膚色，細(xì)細(xì)一聞空氣中還夾雜著淫靡的氣味。
日頭漸漸沒入了云層，被黑暗一點(diǎn)點(diǎn)吞噬殆盡。
手機(jī)突兀的鈴聲在包里響起來她掃了一眼按下接聽，“我還有一會才到家……”
沈時話還沒說完就被林俞打斷了，“你別回家，來酒吧，”林俞的聲音夾雜著酒吧里熱情的音樂聲傳過來，“我這不是快生日嗎，慶祝生日我把地址發(fā)給你?！?p> 沈時來不及開口對面就已經(jīng)掛了電話，隨后林俞的信息就發(fā)了過來。
她記得林俞從來不過生日……
來不及多想她打了車就趕了過去。
酒吧里燈紅酒綠，瘋狂的男男女女伴隨著迷離的音樂在人群里舞動，嘈雜的音樂震耳欲聾，沈時掃過人群，又落在吧臺上都不見林俞。尋了服務(wù)員才知道她去了包廂。
越過舞池里的人，服務(wù)員帶著她經(jīng)過長長的走廊，音樂聲也越來越遠(yuǎn)，只有空氣中似乎還能聞到細(xì)細(xì)的酒味。
“就是這。”服務(wù)員恭恭敬敬的打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沈時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
房間里是兩層，順著樓梯沈時看見倚在樓梯口的林俞，包廂里卻不見其他人，只有歪七扭八的酒瓶子，和丟的滿地都是的碎屑。
“怎么了，誰惹你不高興了?！彼诹钟崤赃叾紫?，手指輕輕將她臉上的頭發(fā)撥開。
“沒有，我高興，他們都被我趕走了，只剩下我們倆了…”
“喝多了誰帶我們回去啊憨憨！”沈時奪過她手里的酒瓶下了樓，將桌子上的酒一瓶瓶的收好。
“時醬，就一次我們一起好不好嘛?！绷钟峄沃母觳踩鰦?，忽然就惹得她心口一軟，“那你也告訴我為什么?！?p> 林俞如同小雞啄米一樣乖巧點(diǎn)頭。
窗外夜色漸深，兩個人倚在桌下一瓶又一瓶，不多時，腳邊就已經(jīng)落了很多空瓶子。
“我要是和你說我喜歡我哥怎么辦?！绷钟崧曇艉磺?，沈時擰著眉頭，湊近了些。
“你說啥？”
“我說我要是喜歡林呈怎么辦！”林俞特別配合的在她耳朵邊說了一句。
“咦惹”沈時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我沈時的朋友就是牛！”
“你知道的他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如果不是當(dāng)初我見到了小時候的他，我大概從來都不會覺得這個世間會有什么能讓我心動。”
沈時歪著腦袋，露出一個大大的憨笑，捧著一瓶已經(jīng)喝了一半的酒非常努力的去聽清林俞的每個字。
“我媽是個很溫柔的人，可在生下我以后有很嚴(yán)重的產(chǎn)后抑郁癥，反反復(fù)復(fù)，有時候連我他都不記得，那個時候我爸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有錢，我媽也很少犯病，偶爾的陪我逛逛街，打打牌，或者給我手工縫制些小飾品，很穩(wěn)定。”
林俞講了半天沒聽見沈時說話，一扭頭就看見女孩在默默的抹眼淚，“咋了啊，我還沒哭呢你怎么先哭了?！?p> 這一勸女孩更是放開了大哭，林俞手忙腳亂的給她抹眼淚。
“嗚嗚……我……沒見過…沒見過我媽……”沈時邊哭邊說，委屈的都快成淚人了。
“還聽不聽了！”
“聽！”沈時立馬抹干凈眼淚，咕嘟咕嘟給自己灌了幾口酒，正襟危坐認(rèn)真聽。
“后來，林呈來了，第一次見他是在我6.7歲，那個時候我就是個小魔頭，沒人敢惹我，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是要去玩具店買娃娃，媽媽一直說不許我買還沒有她做的好，我也知道不能刺激她，可我實(shí)在喜歡的緊就偷偷去了。”
林俞趴在膝蓋上，房間里的燈光落下來拉長她的影子，添了幾分落寞。
“路上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一群混混，當(dāng)時我可是不知天高地厚，上去就一頓打，然后我就被打慘了，而且為了不被我媽帶回去我走的是小路，我哭也沒人會救我，那個時候啊愛面子的很，多痛也不哼聲，直到他忽然就出現(xiàn)在我面前替我扛下來那一刀?！?p> 大概是陷入了回憶里有些出不來，林俞一雙手緊緊抓住酒瓶，就連肩膀都有些顫抖，沈時雖然酒勁上來有些迷迷糊糊，但還是伸手將人抱在懷里。
“他流了好多血，那些人看出人命了，嚇得趕緊跑了，我都嚇傻了，我就盯著他，他肩膀一直在流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還什么情緒都沒有，輕輕的將我臉上的血抹掉，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吧就好像落下一個種子，后來越長越大我根本控制不住……”
“嗚嗚嗚…！好牛，我也愛?。?！”
林俞抬頭睨了一眼沈時，看見人已經(jīng)喝的有些不省人事還在支楞著腦袋努力聽她講故事，有些哭笑不得。
“你酒量也太差了！我起碼還能再來幾瓶??！”她起身想背著人回家，下一秒?yún)s聽見熟悉的聲音驚的她背脊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