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逍睜開眼,入眼便是空凈那幽怨的眼神,一時竟有些沒有緩過神來。
“你這小子,我差點以為你醒不來了!”
陳逍抬眼一掃見自己身處木屋之中,往日記憶剎那間回籠,不禁覺得頭腦發(fā)漲,連扶額坐起了身,斂眉道:“出什么事了么……”
空凈一嘆,望著陳逍這幅還沒醒透的模樣,幽幽道:“你說你啥時候渡劫不好,非要在融魂的時候!”
陳逍一驚,連查探了一番,卻見圓滾滾的金丹,早已化成一座玉雕的小人,長的與陳逍如出一轍,只是周身緊緊縈繞著銀色的絲線,氣息似與自己有些不同。
“云坤那老兒也有些用處,在外抵擋了一陣,不過到底是你的劫數(shù),躲不過去的?!笨諆粽f著起身,倒了一杯清茶過來,“我將你的神魂召了回去,也可以說是你根底不錯,竟硬生生挺了過來。”
陳逍細細聽空凈說道,方知那時兇險。
因著他作為獻魂之人,是拿自己神魂之力補他人之缺,此消彼長,初時定不如完好時牢靠。
說來也是陳逍運氣不錯,元嬰渡劫遇著的是心魔劫,但若陳逍一直沉浸在那往事之中,便是永遠醒不過來了。
陳逍聽及此,不由想起先前似聽見一陣刺耳梵音,如有鐘聲在耳邊震蕩,登時兩眼一黑被拉了回來……
沉思片刻,問道:“師父,段泠如何了?”
空凈聞言冷哼了一聲,“你既好好的,他又能出什么事兒!”抬眸見陳逍神色似是松了一口氣,話到嘴邊,還是不將段泠日日來看他的事兒說出來。
“你且歇著,過幾日恢復(fù)的差不多了,便隨我回去拜見師祖?!?p> 陳逍聞言道:“師父,你這意思,是要收我入門了?”
空凈一挑眉,“可是反悔了?當初也不知道是哪個毛頭小子硬跟在我后面,要我收他為徒的。”
陳逍目露喜色,“高興還來不及,又怎能反悔,只是……”目光不由掃向空凈那光的發(fā)亮的頭頂,“這頭發(fā),能不剃么?”
空凈哈哈大笑,連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留便留罷,你雖入我門下,但所修之道仍屬道家法門,無需受我等佛門清規(guī)的約束,只是……”
陳逍問道:“只是什么?”
空凈掃了一眼,見陳逍眉心煞氣更重,沉聲道:“你此番隨我回門內(nèi),須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百年之內(nèi)得留在寺內(nèi)清修,不得接觸外事,更不可卷入這修真界的風云之中。”
陳逍見其面色頗為嚴肅,不似開玩笑。左右想想,自他來到這方世界之中,便一直被推著往前走,從未靜下心來,好好將己身之道打磨。
不若趁此機會,潛心修煉,也是為了將那諸多心緒好好理一理。
“好,自是聽師父的?!?p> 空凈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便讓其躺下,悠悠出門去,“我去找符長老喝酒去,你好好歇著,可不要到處亂跑?!?p> 陳逍應(yīng)了一聲,連道:“師父你記得也給我?guī)┗貋?!?p> “好嘞,還能缺了你那一口不成!”
陳逍見空凈身影消失在門后,面色忽而沉了下來。雙眼一閉,便來到那靈臺深處。
抬眼卻見那巨門之上僅剩兩道鎖鏈,門上那繚繞的符紋金光大作。待細一瞧,便覺振聾發(fā)聵,耳邊梵音橫沖直撞,幾欲將他震碎。
忽而門縫鉆出一縷白煙,他伸手在陳逍額頭一點,陳逍便如醍醐灌頂,瞬間從那封印的震懾中緩過神來。
陳逍抬眼卻見那抹殘念靜靜望著那封印出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覺他身形似有些飄渺,幾近透明。
只聽他喃喃道:“快了……”
陳逍疑惑問道:“什么快了?”
那殘念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看向陳逍,“你來不是問我這個的罷?”
陳逍望著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總覺得他那雙眼睛過于的冷漠,聽他這么一說,便緩緩開口道:“先前我所歷之事,皆是前世真真切切發(fā)生過的?”
他淡淡回道:“是?!?p> 聽到這么一句,陳逍心頭便仿若壓下了一塊巨石。前世于他而言,便仿佛隔了一道屏障,他能看得見卻摸不著,有時他不禁懷疑,那真的是自己么?
尚且,他心中一直有一個不敢面對的問題。
前世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誰殺了自己?
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雖然模糊,他卻看都不敢看,想都不敢想。似乎連瞄一眼,心中便隱隱作痛。
陳逍定了定神,又開口問道:“你知道,他便是阿泠?”
先前,他便有所懷疑?,F(xiàn)在一細想,段泠自打跟在自己身邊起,一言一行皆有漏洞可循。只是段泠似是打算一直瞞著自己,而自己也不愿承認罷了。
只是自他記起,自己將年幼的他托付給云坤,這一切都串了起來,卻是再也不能繼續(xù)欺瞞下去。
抬眸卻見那抹殘念沉默半晌,忽而道:“……我記憶之中,沒有段泠的存在?!?p> 陳逍聞言一怔,卻見其眉頭一蹙,“有人來了?!?p> 旋即自己似被一道強勁的力道拉走。
意識逐漸回籠,鼻尖涌入一股冷香,卻聽耳邊傳來一道輕輕呢喃。
“哥哥,你醒了么?”
陳逍倏地睜開眼,入眼卻是一條小蛇。
準確來說也不算是蛇,只見他頭上長著一對小角,長長的身軀,長出四只小小的爪子,瞧著已有一條小龍的模樣。
只見他睜著豆大的小眼珠緊緊盯著自己,小尾巴不停的晃悠,這姿態(tài)瞧著倒頗有幾分憨態(tài)可掬。
陳逍不由坐起身,將它捧進懷里一陣揉捏,手指輕輕捏了捏它那小小的爪子,軟軟的肉墊頗有彈性,“這是化蛟了?”
卻見它上下點了點頭,躺在陳逍的手里,抱著他的手指輕輕啃咬,露出白白的肚皮,任人揉捏。
陳逍頗有幾分新奇,想他重生之前,有一同事家中貓狗無數(shù),閑來無事便跑去幫忙照顧,順手再擼上幾把。凡見過的沒有不慘遭他的毒手,而擼蛟竟還是頭一次。
這般想著不由又伸手摸了摸,一時沉浸在那如絲綢一般滑滑的觸感之中,竟忘了先前腦子里許多彎彎繞繞,直到他摸到一個疙瘩。
陳逍仔細一瞧,卻見它下腹部有一處鼓起,細小的鱗片被撐起,不由上手細細摸了一下,指甲尖不小心將那處鱗片掀開,當下嚇了一跳,連伸手蓋好。
陳逍瞥見它那圓滾滾的眼珠子里,似傳來些許幽怨,一時間只覺自己是那調(diào)戲良家少女的癡漢,正接受著眾人無情的指責,只好悻悻將它放在了床上。
只見它周身一道金光閃過,便化作一翩翩少年,靜靜坐在自己身側(cè)。細一瞧,竟從他那平淡如水的面上,瞧出幾分可疑的緋色。
陳逍見段泠轉(zhuǎn)頭望向自己,連忙尷尬的轉(zhuǎn)過頭去,垂眸望向自己那修長的手指,第一次覺著它應(yīng)該不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不然方才怎么沒管得???
下一瞬卻見段泠忽而湊身上前,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哥哥若是喜歡,下次再變給哥哥看可好?”
陳逍老臉一紅,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干笑道:“對不住,我也沒想到……”說著不由又往那處掃了一眼,見他一如往常,不由暗松了一口氣。
只是,抬眼見段泠那一雙純粹的金眸,眼角彎彎,滿含笑意的看向自己,不由背上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旦接受了他便是阿泠的事實,想起他小時那軟萌的模樣,便覺著自己更罪加一等。
MING左冥
陳逍嚴肅臉:我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上手。 段泠搖身一變,爪子一拍陳逍的手:哥哥繼續(xù)??! 陳逍已沉浸在擼龍的快樂中無法自拔。 夜里,段泠悄咪咪的翻開了《萬萌真經(jīng)》:今天用的是第三百五十一式,還挺管用的,祖師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