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館主沉著臉,咬牙說道:“多一個人而已,倒也沒甚區(qū)別?!?p> “只是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走這一場十九家,可不是那么輕松的?!?p> 那人沉著臉,言語里帶著威脅的意思,“到了最后,生死勿論!”
老一輩拳師們都已經(jīng)發(fā)話,他們自然沒有辦法拿天津的規(guī)矩去壓江楚,是以想著嚇退這年輕人。
可江楚又哪里是這么容易退縮的人,甚至陳識掀起的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的要求。
這一次算是把陳識當槍使了一回,可也不能任他一個人去淌這危水。
陳識看了看他,無聲的點頭,二人在場中站定。
江楚則找來了放在角落的包裹,翻開纏在上面的布條,取出了一對奇門兵刃。
那武器長短猶如匕首,和八斬刀差不多,但刀身前端向外分叉,好似鹿角。
陳識本來是一直在原地踱步,恢復心境,手中八斬刀無意識的上下翻飛。
這是他在思索時習慣性的動作。
江楚甩著手腕走來,他的視線便隨即落在了那對兵器上,面上有些疑惑,似乎有些不確定的樣子,輕聲詢問了一句,“這是...形意麟角刀?”
“陳師傅果然見多識廣,真是好眼光...”江楚笑了笑,麟角刀是近些年才展露頭角的兵器,一般少有人識得,就算是這些個天津武館館主,也不見得有幾人認出來。
陳識倒是個識貨的。
麟角刀并非是制式的兵器,而是只有一個大概形制,不同的人可以按照自己不同的需求而打造。
因此,每一對都有獨特的具體尺寸和重量。
江楚身形并不高大,所以手中的這一對刀刃斷窄,短小輕便。
每一柄兵刃的出現(xiàn),都需要經(jīng)過千百年的檢測、
天下五花八門的兵器數(shù)不勝數(shù),然而流傳最為廣的還是刀劍槍棍,并不是沒有原因的。
麟角刀專克長槍,但自身卻也有較大的缺門,遇上重刀,難免捉襟見肘。
但在當時,丁連山依舊選擇先傳他麟角刀,而不是形意通用八武器——大槍、樸刀、苗刀、單手刀、雙刀、雙棍(鞭锏)、雙手長劍、雙匕首。
因為八武器想要耍得通熟,似魚游水,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磨練是不可能的。
武術入門,先打樁位基礎,隨后自拳腳再入兵器。
三年的時間,江楚拳腳通熟,形意拳威風凜凜,明勁已有成,帶著幾分剛猛霸道的氣勢。
但兵器卻沒有更多時間深入,因此先擇一奇門兵器練著,最是妥當。
麟角刀與形意八武器相比,最大的特點,就是在于“奇”!
奇字背后,則代表著“少”。
少有人見識,少有人了解,少有人應對過。
如此一來,和他人乍一交手,江楚便先占了幾分先機。
正是因此,先修麟角刀,益處要比八兵器好上不少。
平靜的在他身旁站定,江楚目光投向眼前場中。
那些武館弟子們正在換上鄭山傲設計的護具,主要護住頭、胸。
“且來試試,我們誰先沖出去,陳師傅覺著如何?”
詢問了一句,見陳識沉默著沒有答話。
而眼前眾人卻都已經(jīng)換好了護具,江楚便毫不猶豫,當先跳下展臺,沖著臨近的弟子走去。
陳識雖然沒有接話,卻也默不作聲的緊隨其后,二人各走兩處方向,要往出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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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武館的對街,是一家外國人開設的面包店,單調(diào)的陳設中,小店里只擺放著一張桌椅。
趙國卉也就坐在那里,視線一直投向街對面那被木板嵌封了的陳氏武館,優(yōu)雅的姿態(tài)長久沒有變過。
桌面上擺放的,是她點了些牛角面包,卻始終放在那里,沒有吃上一口。
那位長相頗似她以前那個外國男人的服務生忍不住上前趕客。
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語,就連這口音都和照片上的人很像,趙國卉抬頭輕輕刮了一下黑白照片上的人像。
“看看,跟你多像?!?p> “你說什么?”服務生疑惑的追問。
“我十七歲遇上個人,他連張照片都沒有留下,但大概是這個樣子?!?p> 趙國卉指了指相片,婀娜的換了一個姿態(tài),語氣輕飄飄的,仿佛述說的是一個隨處聽來的故事。
“這不是他留給我的...是他落下的?!?p> “他欠我的,所以對著他的樣子祈禱,求什么都應該實現(xiàn)。”
“今天我求一個人活著,這個人離我兩百米,我心愿不強,再遠...怕不能應驗?!?p> 她說的這些,服務生并不懂,漢字拗口的發(fā)音與深藏的意思,讓他一頭霧水。
趙國卉回頭,抬了抬食指,取下了那枚很少脫下的指環(huán)。
“紐約貨,值點錢?!彼樕系男θ莺芷届o,將指環(huán)遞了過去,稍稍加重了語氣,“五十個面包,幫幫我?!?p> 服務生接過去,放在近處仔細端詳,心中雖然沒覺著這東西能換多少錢,但總歸是足夠她在這里坐著了。
“咚...”
刀鋒砸在胸甲上,沉悶作響,不愧是鄭山傲祖輩傳下來的護甲,有那么幾分意思。
江楚心中想著,眼角的余光瞥見左手側(cè)已有人沖了上來,驀然揚起左臂,手中的麟角刀一甩,似鹿角般向外彎弧的刀刃直接格住對方的刀鋒。
隨著江楚向前一步,以刀柄狠狠砸在對方腹部,整個人如同猿猴一樣,跨過這人向前。
被這些武館弟子重重圍住,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斷進攻,推進。
腳下的步子不能停,一停,包圍圈便會跟著縮緊。
而人都是有膽怯心的,都會猶豫的,自己表現(xiàn)的越是雄武不懼,他們反倒愈發(fā)在心中打鼓。
自己更不需要一個人打倒視野所及所有人,而是傾力向前,將擋路的都打倒就是。
另一個方向,被圍在人群中的陳識更加穩(wěn)重,雙臂揮舞得極快,手中的八斬刀更是翻飛。
刀尖狠狠扎在對方胸甲上,雖然沒有造成皮肉傷害,但力道卻生生將他打翻在地。
左右側(cè)同時有人沖上來,他依舊沉靜的面色未變,余光僅僅是一撇便判斷了方位,雙手回護,刀身格住。
他步子一頓,身子猛然朝左側(cè)欺身,右側(cè)那人還未反應過來,陳識接連的雙刀已經(jīng)把左側(cè)的武館弟子打翻在地。
等到右側(cè)那人高舉著棍棒,當即要砸下來時,陳識身形一轉(zhuǎn),左手刀身格住。
那右手飛快的探出,八斬刀在他兩只手手腕處劃拉過,收回時,更是錘在了武館弟子脖頸處。
后者軟趴趴的倒地,事實上對方是留了手的。
如果不是有護具,他雙手手腕的筋都在那瞬間被挑斷,更別提后面陳識用刀柄錘在他脖頸的那一下。
距離出口,儼然已不足十步。
江楚身如弓弦,手中麟角刀挽了個刀花,驀然拔步便往前沖。
麟角雙刀形似麒麟角,雙尖雙刃,能刺能砍,易攻難防,用法多變。
在江楚手中,更是或刺或砍、或劈或撩,刀身兩枝,上下都能撥帶勾,也能插架兵器,兼得妙用無窮。
只是眼見得只剩兩三步,一個強壯的人影卻忽的一閃,從旁邊躍出,擋在了江楚面前。
江楚站定,認真的看著對方,見這男子目光銳利,下盤沉穩(wěn)。
他心中不由得暗贊一聲,果然津門武行不愧是北方三處武術之都的一個,底蘊深厚,內(nèi)里果然是臥虎藏龍。
見他頓住,有人暗戳戳的猛然從背后出手,可兵器還未碰到江楚衣衫,他便好似腦后長眼,驀然回身一刀架住對方武器,另一刀已經(jīng)扎在他胸口,力道猛然依法,這人被推得下盤不穩(wěn),踉蹌幾步連帶了身后數(shù)人,砸在了一起。
“形意,江楚?!?p> 對方沉默笑了笑,身后有人遞過來一桿槍,他穩(wěn)當接在手中,擺出了步伐架勢。
一些武館弟子已經(jīng)自覺散開來,為二人騰出空間。
江楚往側(cè)邊望了一眼,那里赫然也已經(jīng)斗了起來,同樣是一桿槍,對上了八斬刀。
他收回視線之時,對方握住槍身的手卻當即一松,右腳猛然前踏了一步,左腳卻向后抬,鞋底正砸在槍尾,槍身猛然如同毒蛇般攢射了出去。
這一手起式,赫然是八極六合花槍的門道,一切都是一氣呵成。
快不過幾息,槍尖已經(jīng)向著喉嚨點了過來。
江楚步伐一頓,腰身發(fā)力,卻不退反進,猛然一步踏出,整個人擦地飛掠。
手中麟角刀同時抬起,分叉的結(jié)口架住對方槍身,而自己卻借助沖力,一下子就到了對方前方近處。
后者顯然是沒有想到,這門奇兵專門克的就是大槍,他急忙抽手回退。
可對方儼然已經(jīng)欺身而近,這人索性直把步子一頓,也硬著不退,手肘微微一壓,槍身下壓,想要止住江楚的去勢。
力道下傳,江楚身子一卸,把槍身往一旁撥帶,對方當機立斷抬手收槍。
旋即,不待江楚反應過來,槍尖已是連連向前點出。
瞅得空擋,江楚猛然閃身躲過,手里的麟角刀毫不猶豫架住槍身向下,他更是隨身一步踏出左腳,右腳緊跟一步,卻仍在左腳之后。
二人距離本來已是欺近,不過數(shù)步江楚已到近前,手里的麟角刀一晃,赫然架在了他肩頭,好歹末末止住了去勢,橫住刀身,一根角叉便扣住對方后背。
發(fā)力一帶,江楚同時邁步向前,那人被向前的力道勾得踉蹌,不得不讓開了路。
江楚穩(wěn)穩(wěn)一步后踏,抬手將兩柄刀掛在腰間專門的扣鎖上,旋即一拳猛然探出,右拳從右肋起,內(nèi)擰之后,超前猛然轟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