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你的法術怎么.......也失靈了?!”
洪連顯然比秦艽還要激動。那時她想著自己的法術消失了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法術低微,受這幻境的影響所以法力漸漸稀散掉了。想著堂主好歹法力比她厲害得多,屆時可以借堂主的法力一用??涩F在一看......不妙太不妙了!
秦艽依然皺著眉,沒有回話,心里卻是隱隱有些不安。
那次和葉沉小崽子一戰(zhàn)傷得頗重,一時之間無法聚攏體內四竄的法力,加之陰氣甚重的無區(qū)也不是一個適合養(yǎng)體養(yǎng)神元的地方。
一直恢復得不太好,但她沒想到,是這么不好。
這下,法力低落到連這幻境的輕微壓制都抵抗不了,看來出去之后真的需要回她的小仙山修養(yǎng)一段時日了,不然,這舊傷加新傷,遲早得殞命......
秦艽干咳了一聲,掩飾道:“這具身體歲數實在是太年長,影響我施法?!?p> 言外之意,可不是她的法力問題,是這幻境中的凡人身軀的問題。
洪連:“......”沒有就沒有,還賴人家身上
現下兩人法力都消失了,這已成鐵板訂釘的事實,再沮喪也只是徒增煩惱。
所以,心大的這兩人根本不會一味在這上面糾結。
洪連突然想到,她原以為她的幻境是堂主開啟的,現在堂主進來了,那幻境應該不是堂主開啟的。
那時她眼尾掃過的一絲青影,莫不是幻覺,是真的?
“堂主,昨日忘了問你,你現在進來了,那幻境是誰幫我開啟的?是不是......”
洪連好整以暇的坐在秦艽的對面,畢竟她接下來還有好幾個疑問想知曉答案。
秦艽知自己的法術消失也沒多大驚訝,還沒等洪連問完,便直接截了她的話,“還能是誰?蔣巖陀唄?!?p> 除了那個傻二愣的誰還會這么黏你,掛念著你?
果然是他。
洪連微微垂眸,越發(fā)覺得對不住蔣侍者,前段時日自己還那般與眾人一同給他強按頭,現在蔣侍者不計前嫌的還幫助自己。
可見,蔣巖陀是真真將她當做卿卿姑娘了,要不然怎會事事不追究,事事上心記掛著?
洪連總有一種罪惡感,像是偷了別人的身份,享受著這份并不屬于她的溫柔。
尚存的理智告訴自己,既然自己不是卿卿姑娘,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份好,自然,等到出了幻境,這些人情一一都是要還的。
接著,她又聽秦艽幽幽道:“巖陀知道你馬上要當娘差點把幻境給毀了......所以這貨就把我扔進來了,還好死不死的將我引到這老人家的身上,真服了他?!?p> 洪連思緒被拉了回來,頓時意識到,“......那是不是意味著幻境里發(fā)生的一切你們都看得見?”
那豈不是上次那廖仕偉妄想給我脫衣裳的畫面也給看見了?!
秦艽點點頭,“看得可清楚了,身上哪塊疤哪塊痣都能看得清。對,洪連以前沒見到你左手手腕上有好多條細細的疤,那日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洪連:“......”
她一擼左手的袖口,果然見手腕上皆是細細的疤痕,上至十條,條條如白絲,靜靜的躺在腕處。
呵,她自己都不曾發(fā)現腕處的疤痕。
這幻境卻是看得絲絲入微。
她頭皮發(fā)麻,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定一下自己浮動的情緒。
這腕處為何會有疤痕,根本比不上在集市上見到生前的自己的震驚和自己身前到底是何身份的好奇,所以前者之事就被她暫時拋到腦后了。
接著,洪連就把今日上集市碰到的那兩位告訴了堂主,想著她畢竟在無區(qū)生活了這么久,來往認識的人,鬼,妖,肯定不少,或許能知曉一點那玉宸神君的消息。
“玉宸神君?你沒聽錯?”秦艽剛拿起的白瓷碗又直直的放下,神情復雜,后又嘀咕道:“應該不可能的......”
因是這凡人之軀時常挨餓,秦艽沒聊一會便覺得肚子空蕩蕩的很,環(huán)視一圈,除了干巴巴的草還是草。實在沒什么吃的,她只能一斟斟白水倒來充充饑。
洪連一喜,看堂主這反應她應該知曉此人??珊髞磬止镜倪@句應該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她皺了皺眉,急急問道:“堂主你認識玉宸神君?說得什么不可能?什么意思?”
秦艽直直的看著洪連,看得洪連心里發(fā)毛,怎么覺得這玉宸神君的身份看起來有些不太好?
“害,你有所不知,玉宸神君他......是我們無區(qū)的藥神君,原本是天上的神仙后來被貶到陰間了,這些年他在藥神府一直都是一個人,從未聽說他身邊還有其他的人。”秦艽頓了頓,認真問道:“洪連,你莫不是聽錯了......”
談及藥神君時,秦艽的神情嚴肅了許多,一點也不插科打諢。
“藥神君?那個創(chuàng)無區(qū)收萬鬼的藥神君?!”洪連驚嘆道。
就是那個之前無心之中開他玩笑的藥神君?
她身前竟與他那樣心善的神仙有干系?!
洪連陷入震驚中不能緩過神來。
腦海中又過了一邊那時他們離去的對話——確是真真切切的聽到“玉宸神君”四個字無疑。
秦艽點點頭,“況且,藥神君一直待在無區(qū),如若你真是隨在藥神君旁,那你也是應該一直呆在無區(qū),總不至于上萬年沒有一個人見過你吧?”
洪連轉了轉眼珠子,沉吟了半響,復又問道:“堂主,你怎么就知道藥神府上只有藥神君一人呢?你去過?”
秦艽還真沒去過,不止她,應該除了孟婆,都沒有人去過。
但秦艽還是篤定道:“被貶之時,藥神君是只身前來陰間的,不曾有隨從或是丫鬟。如若他府上真藏有一人,那嘴碎的孟婆早就在無區(qū)廣而告之了?!?p> 頓了頓,秦艽意味深長的看著洪連,道:“不然......你以為巖陀尋妻的事情是怎么在無區(qū)全傳開的?”
是了,蔣侍者那溫和安靜的性子怎么可能逢人便說自己的生前之事??隙ㄊ敲掀拍抢锩咳斩加型撸Y侍者為了打聽卿卿姑娘的下落就去問過她,然后這個消息就在無區(qū)不脛而走。
洪連不知心虛還是怎么的,立馬避開了堂主的視線。
她記得,入幻境之時,堂主還問過她,喜不喜歡蔣侍者。
以卿卿姑娘的身份去喜歡么?
似是這個問題真的讓洪連很是傷神,她不由得眉頭緊蹙,因為不知該怎么辦而一直排斥著這個問題。
此時洪連的糾結的模樣盡數都被秦艽收入眼中。
害,巖陀這下這有的苦頭吃了,這神情一看就是提到他就很排斥嘛!一大把年紀,追個姑娘也真是難為他了。
秦艽實在不忍洪連一直糾結下去,便轉移了話題,“你若想去找藥神君估計現在也不行?!?p> 洪連終是被這句話給轉移了思緒,“我知道,我們現在還在幻境中?!?p> 秦艽搖了搖頭,肯定道:“出去也見不到。他正在閉關,三個月后才出關,現在可能才......”接著她低頭掰著手指算了一下,又道:“剛過了半個月?!?p> 那就還有兩個半月。
經堂主一提醒,她想起來了,最初因誤聽到藥神君閉關的事情堂主差點給她關禁閉了。
那時,好像是......說藥神君受傷了?
“啊我記起來了,不過堂主,藥神君為何會受傷?還需入關三個月調養(yǎng)?”洪連好奇道。
許是秦艽想斷了洪連這個自己生前與藥神君有關的念想,她有些不耐煩了。
呆著這佝僂老人家的身體中,她依然不忘挺直自己的背脊,時時刻刻端著堂主的架子,渾濁的眼珠斜睨了洪連一眼,“你好奇這么多作甚?此事你切不可在無區(qū)亂傳,要不然被我聽到了......我必扒了你的皮?!?p> 洪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點點頭。
又想開口問話,秦艽此時的腹部傳來一聲饑餓的長鳴,徹底阻止了洪連的問話。
......好吧,我還是先回去燒火做飯吧,餓著堂主倒是不打緊,就怕餓著這廖老伯......畢竟老人家嘛。
見堂主倒是一點都不尷尬,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不是我,是這老頭餓了。”
洪連:“......”呵呵,那剛剛是誰已經喝了足足三大碗的白開了?
想著指不定廖仕偉興許也餓了,還是先回家給這一老一小做飯吧。
“堂主,既然你餓了,那我先回去做飯,過會兒給你送來?!焙檫B起身,拍了拍身服上因坐著泛起的皺褶。
她抬腳欲走,下一秒就被堂主拽住了胳膊。
“急什么?我和你一道過去?!表樀溃⒅稽c兒那廖仕偉。
秦艽也跟著直挺挺的邁出了她矯健的步子。
見堂主還沒意識到,洪連嘴角抽了抽,“......堂主,你怕是忘了,廖老伯是個駝背的和眼盲的,你這樣子,哪點像?。俊?p> 秦艽無奈的抬眼望屋頂,實則想透過屋頂去望天空,心里罵道,蔣巖陀,真謝謝你八輩祖宗,找了一個這么棒的身體。
那藥堂中的伙計給的幾貼藥效果極好,廖仕偉喝下后倒頭就睡,睡醒后全身大汗淋漓,活似勞累了一整天。
待身體的虛汗全部散出來后,廖仕偉身上也漸漸有了些精氣神,不像之前軟綿綿的蜷縮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等到腦中的倦意漸漸散去,整個人由混沌變?yōu)榍逍?,他才慢慢掀起眼皮?p> 卻猛然發(fā)現此時正立在他鼻尖前的一張干枯瘦弱的臉。那臉龐上的眼珠是一片渾濁。
饒是他知道此人是誰,也把他嚇了一大跳。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