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求婚
都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但女人的“貞潔”顯然不在這個范圍之內(nèi)。
別看那些大俠平日里風(fēng)風(fēng)火火豪邁萬丈,可到了“貞操”的問題上,都能變成刻薄長舌的婦人,用唾沫把人淹死。
燕知行知道她今日若是解釋不好,留下一個“淫蕩”的名聲,那之后她想進(jìn)行的計(jì)劃可就難辦萬分了。
她肯定不能據(jù)實(shí)以告,畢竟漠北四惡前腳遇到他們,后腳就死相極慘,若說實(shí)話沈子奕沒準(zhǔn)就要懷疑到她身上。
但瞎扯一個,又不能引起沈子奕的愧疚和同情,讓她挽回點(diǎn)頹勢......怎么辦呢?
腦筋急轉(zhuǎn),剎那之間燕知行想好了說辭。
沈子奕邁出一步,下意識地叫出“知行”二字。
但燕知行卻死死抓著自己的左臂,躲開了他的靠近。
她抬眼看著他,淚水倔強(qiáng)地在眼睛里打轉(zhuǎn)。
“那日我被金刀門的人追殺,從懸崖上跳下去。后來...后來在江邊醒過來,哪里都痛,身上到處都是血......我掙扎著向有炊煙的地方走,然后...就又昏了過去。等再次醒過來,我就發(fā)現(xiàn)...我就發(fā)現(xiàn)......”
說到這,剛剛盈滿的淚水才啪嗒啪嗒掉落下來。
“我不敢告訴別人,我也不敢去想......我...我......”
燕知行話說得吞吐,但大家該聽明白的,都聽明白了。
原來,她是受了傷失去意識,才沒了清白。
瞬間,眾人的目光又齊聚在“罪魁禍?zhǔn)住鄙砩稀?p> 白雨鳳:......都看老夫干什么!
剛剛他還因?yàn)榱铚Y劍門出了熱鬧而高興,怎么現(xiàn)在自己也被卷了進(jìn)去。
白雨鳳有點(diǎn)想發(fā)怒,可是看著眼淚噼啪啪啦往下掉的燕知行,又看看其他武林同道炯炯的眼神,那些火氣在形勢下只能咽回去。
老夫...老夫閉麥還不行么!
沈子奕眼睛也紅了,他現(xiàn)在心里五味雜陳,如被放進(jìn)油鍋煎炸一般。既心疼又憤怒,恨不得把所有傷害了燕知行的人統(tǒng)統(tǒng)一劍殺了,包括他自己......
“是誰?是榆樹村的人么?”
沈子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燕知行。
燕知行痛苦地捂住雙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問了!”
說完,她就朝著院門口的方向跑去,想要逃走。
側(cè)身而過之時,沈子奕下意識地抓住了燕知行的手。
他害怕,若是放她走,二人可能就真的要成為陌路了。
不,不能變成那樣!
突然沈子奕心里涌起一個念頭,那熊熊而燒的火焰促使著他去做一件瘋狂的事情。
只見沈子奕牢牢箍著滿臉詫異的燕知行,來到江卿的面前,而后重重跪了下去。
“師父,我要娶燕姑娘為妻?!?p> 平地一聲驚雷,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還沉浸在“戲”里的燕知行。
眾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沈子奕...怕不是瘋了吧!
江卿倒吸一口涼氣看著他平時穩(wěn)重的大弟子,說話都結(jié)巴了:“奕兒,你...你......”
沈子奕卻是異常堅(jiān)定:“師父,我愛慕燕姑娘已久。愿意一生一世守護(hù)她,照顧她,以此性命為盾,為她抵擋風(fēng)雨傷害。若違此誓,我當(dāng)經(jīng)脈盡斷走火入魔而亡?!?p> 在場的都是習(xí)武之人,怎能體會不出這誓言的毒辣。這可比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真誠多了。
看來沈子奕是鐵了心想娶燕知行。
但越是這樣,大家越覺得他肯定是瘋了!
不然一個前途無量的大俠,凌淵劍門大弟子,年輕一輩的領(lǐng)頭羊,多少女兒傾慕與他,什么絕色要不到。偏偏卻認(rèn)定了一個相貌平平,武功平平,還失了清白的女人。
怪哉,怪哉......
“師兄!你瘋了!這個女人如此骯臟,怎么能配上你!”
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傳到眾人的耳朵里。正是快要?dú)獐偟慕迦亍?p> 她費(fèi)盡心思設(shè)下這一局,可不是為了把她師兄推向那個女人的!為什么?為什么最后變成了這樣!
江卿回過神來,轉(zhuǎn)身呵斥:“蓉兒,住口!”
“我不!”江佩蓉瘋狂地尖叫:“她就是臟了!她不配!師兄你......”
秦沛魚快步來到她身邊,連忙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
“把她帶下去?!?p> 秦沛魚點(diǎn)點(diǎn)頭,點(diǎn)住江佩蓉的啞穴,將她強(qiáng)行拖走。
“唔...唔......”
江佩蓉不停地掙扎,奈何既沖不破穴道,又掙不開秦沛魚的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開院子,越行越遠(yuǎn)。
院子里重新安靜下來,江卿深吸一口氣:“奕兒,你真的想好了?”
沈子奕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師父:“是?!?p> 聽到這話,江卿只能長嘆一聲。
罷了罷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旁人說再多又有何用。
江卿把目光落在還呆楞的燕知行身上,語氣柔和地問道:“燕姑娘,你可愿意嫁與沈子奕為妻?”
哦豁...江卿竟然同意了這門婚事!
圍觀的人還以為,江卿會好好勸說沈子奕或者強(qiáng)硬地不允呢。沒想到,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
殷玖月再也站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想說點(diǎn)什么,卻被身旁的雪藎宗主眼疾手快地拉住。
看著師父平靜無波又不容拒絕的臉,殷玖月咬了咬牙最終只能把話咽了回去。
雪藎宗主的意思她明白,沈子奕真心傾慕求娶,人家?guī)煾付纪饬?,旁人又有什么立場置喙。說多了,只是徒增笑料。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喜歡了他那么多年,注視了他那么多年,到頭來連一個表白自己心意的機(jī)會都沒有。
若是他的妻子真的如天上明月,讓人自愧不如她也就認(rèn)了。偏偏......
殷玖月慢慢閉上眼睛,將濕意忍回去。
而那邊,燕知行終于回到狀況之中。
雖然她不是很明白,但此情此景她還有更好的選擇么?當(dāng)然是沒有。
所以,她果決地在沈子奕身邊跪下。
“我愿意?!?p> 江卿不想讓沈子奕還有他新鮮出爐的徒媳承受眾人異樣的眼光,找了個借口,把二人支了出去。
在回春熙院的路上,燕知行糾結(jié)半晌還是決定把話說出來。不光是為了自己的人設(shè),還是想知道沈子奕的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東西。
“沈大哥。”
沈子奕聽到聲音,停下腳步。
“沈大哥,我知道你是同情我,可憐我,但我不能因?yàn)檫@些就拖累你。你娶了我這樣的女子,會被人恥笑的。”
沈子奕目光深深望著燕知行,突然伸手將她臉頰旁掉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柔聲說:“我不是同情。知行,我傾慕于你,想和你一生一世,這就是我的本心。呵...說起來,還是我趁人之危了呢?!?p> 燕知行急道:“可是,他們......”
“我不管他們說什么。我?guī)煾附涛?,人生在世,既活著就會有流言蜚語。解決他們的唯一辦法,是實(shí)力。有實(shí)力,就能讓所有人都閉嘴?!?p> 沈子奕拉起燕知行的手,鄭重地說:“知行,我之前習(xí)武只是為了鋤強(qiáng)扶弱,貫徹師父教育我的俠義之心,但現(xiàn)在不是了。我會更努力,像師父一樣站到頂峰上去。那樣,就沒有人再敢傷害你?!?p> 聽到這話,燕知行突然覺得心臟好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就從她的眼中掉落。
沈子奕伸手接住那滴淚水,晶瑩的水珠觸碰到手掌,碎成一片。
沈子奕收緊手指,心里暗暗發(fā)誓。他會讓這顆淚,變成她這輩子流下最后一滴眼淚。
“知行,讓我保護(hù)你,好么?”
燕知行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真誠、溫暖,卻又離滿身陰晦的她那么遙遠(yuǎn)。
“好?!?p> 沈子奕燦爛一笑,幸福地把燕知行擁進(jìn)懷里。
燕知行踮起腳尖,下巴搭在眼前寬厚的肩膀上,臉上卻沒有沈子奕想象中的喜悅。
她木著臉,說不清心里那莫名的感覺是什么,失神的眼睛瞟到了灌木后面一閃而過的灰色衣角。
秦沛魚把江佩蓉扛回房間后,才將她的啞穴解開。
“秦伯,你干什么!”
秦沛魚頭痛不已:“我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把凌淵劍門的臉都丟干凈么?!”
江佩蓉氣到發(fā)狂:“我怎么丟臉了!那個女人才丟臉呢!我?guī)熜秩⒘怂攀莵G臉呢!你們憑什么攔著我!師兄是我的,是我的!那個賤女人,五年前就該死了!”
秦沛魚眼神一凝,從江佩蓉的話里聽出不對:“你說什么?什么五年前就該死了?”
江佩蓉發(fā)覺自己失言了,趕緊閉嘴。
秦沛魚臉色陰沉。
燕知行這個名字,他一直記得。
當(dāng)年江佩蓉又吵又鬧耍賴打滾,怎么都不肯讓他去找沈子奕口中的女孩。他沒有辦法,只能在夜里趁著江佩蓉睡著,方才返回破廟??墒堑却闹挥幸坏氐难?。
看到那些血,秦沛魚心里立即咯噔一聲。巴掌大的寺廟,連著外面方圓五里的地方,被他翻找了好幾遍。幸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尸體。
秦沛魚安慰自己,那些血可能不是那個女孩的,或者那個女孩受了傷但已經(jīng)被人救走了。
可這件事卻宛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這么多年時不時就翻攪起他的愧意。
但他只是恨自己去晚了,從沒有責(zé)怪過江佩蓉。
他覺得她當(dāng)時還是個孩子,任性一點(diǎn)也沒什么,可現(xiàn)在......
秦沛魚沉著臉緩慢問道:“當(dāng)年在北涼城接到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風(fēng)起鳴沙
燕知行一臉懵逼,說好的淚奔遁呢,怎么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