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們離開后,秦婉柔憤恨的拉著云汐坐下,嘴里還念叨著:“什么東西!憑什么在那里作威作福,許首輔這么些年積攢的好名聲早晚都要毀在自個兒家人手里?!?p> 云汐拉了她一下,勸道:“你消消氣,別和她們一般見識,等會兒記得吩咐下去,今日之事可不能傳到皇上那里?!?p> 傳到夏麟覺耳朵里,免不得又要大鬧一場。
真鬧起來,不說許首輔難做人,就是端孝皇后與夏麟覺立場都會尷尬,所以她情愿息事寧人。
秦婉柔冷哼一聲,也沒什么表示,只又灌下一盞清茶才算是不再追究了。
雖然宴席開始得不怎么順利,但好在端孝太后離開后眾人都對許玲玲與莫瑩她們選擇了無視,京中的幾位夫人都過來和秦婉柔與袁湘說話。
她們二人都是將門之后,性子一個直率,一個溫柔,配合在一起,倒是剛?cè)岵?jì),與眾位夫人小姐相談甚歡。
到了后半程的時候,秦婉柔和袁湘被李宛平拉著去了她們那桌吃酒。
李宛平與她們二人也是自幼相識,只不過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怎么見過,這會兒見到了又是少不得要說上許久的話,特別是端孝太后離席后,這些年輕的小姐、少夫人們都活躍了不少。
云汐抱著夏曦坐在主桌那里,時候已經(jīng)挺晚了,夏曦困倦得趴在她懷里,小腦袋擱在她的肩窩,云汐有一下沒一下得輕拍著他的背,哄著他入睡。
玉蝶方才被她遣走去取大氅,等她回來了,云汐便準(zhǔn)備帶著夏曦先回去休息了。
她今晚心情有些低落,腦海里一直是晉康侯被人抬著離開時的模樣。
想著想著,眼淚便有些止不住得要落下,她側(cè)過身去,背對著眾人默默用衣袖押了下眼角,努力得不想哭出來。
夏曦因為她的動作扭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神情頗為茫然。
突然,云汐背后有人喊她:“云汐姑姑?!?p> 云汐驚詫的回身,眼尾還泛著微紅,就見許蓉站在那里,右手手中還端著酒盞。
她臉上帶著一絲紅暈,神情扭捏,空著的左手緊緊得拽著自己的裙擺,顯得很是緊張。
“云汐姑姑,方才是民女不是,”她說著將手中的酒盞舉了舉,“民女給您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不要將方才的事情說給皇上聽……”
云汐看著她,許蓉確實貌美,在京城中也是小有名氣的才女,只是這幾次三番在她面前露出那副猙獰的樣貌,叫她著實有些看不懂。
但云汐本就無意將這事鬧大,想著這會兒她來道歉怕也是不知從哪里知道了她在御前伺候,又或者是她母親逼著她來,因為清楚不能將這件事鬧大。
無論誠意有多少,但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云汐端起一旁桌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微微一笑,“許小姐多慮了,皇上日理萬機,自是沒有機會聽這些瑣碎事情的,您且放心吧?!?p> 許蓉的臉色這才好轉(zhuǎn)一些,方才的扭捏一掃而空,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還是冰冷,抬手將耳邊的碎發(fā)夾到耳后,“那民女可多謝云汐姑姑了?!?p> 云汐被她眼中的冷意刺得愣了愣,就這個怔愣的瞬間,許蓉已經(jīng)自顧自得離開了。
云汐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正好這時候玉蝶拿著大氅回來了,與離開的許蓉擦肩而過時還多看了她一眼。
等玉蝶替夏曦披好了大氅,云汐才甩了甩頭,又囑咐了伺候秦婉柔的李嬤嬤幾句,才抱著夏曦,帶著玉蝶一起離開御花園。
因為回去得早,問了宮人才知道夏麟覺還在景興宮與百官推杯換盞,一時間還回不來。
云汐哄著夏曦睡著后讓宮人帶他先去元靖殿的側(cè)間睡覺,自己便回了元裕側(cè)殿,想著整理一下衣物。
不料才捧出幾件衣物后,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疼痛,疼得她手一抖,那些衣物便散了一地,只是她也顧不上許多。
等她解決好問題,方才離開那恭桶不久,她胃部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只好又重回那恭桶旁,照著恭桶就是一陣嘔吐。
這樣上吐下瀉得折騰了有四回,云汐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就是走路都需扶著墻。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元裕側(cè)殿門口,只覺得胃里又是一陣抽搐,再也無力奔往恭桶的地方,就著大殿的門框就吐了起來。
吐到最后,云汐只覺得自己滿嘴都是鐵銹味,整個人發(fā)暈,哪怕是扶著殿門都站不住的感覺,只好就著殿門一點點得滑坐到地上。
八月的夜里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寒涼,胃部與腹部的雙重折磨讓她精神恍惚,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也不知是誰先發(fā)現(xiàn)了她,她只聽到有人驚叫了一聲“云汐姑姑”,接著便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下一刻,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抱起,來人的手似乎都在抖,只在她耳邊喊著“云汐”二字。
但云汐渾身都在發(fā)軟,神智雖然尚且還有一絲清明,可卻沒力氣睜開眼。
她想,這懷抱那么熟悉,大概是夏麟覺吧。
夏麟覺是坐著轎輦回來的,今兒個有許多武將在場,氣氛極好,所以他跟著喝了不少酒,等離開的時候已是有幾分醉意,所以閉著眼在轎輦上休息。
直到轎輦到了景政宮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聽到里頭宮人的那聲驚叫。
他當(dāng)下直接跳下了轎輦,一路奔走,就看到云汐跪坐在側(cè)殿門口,身前的衣服上染著嘔吐物與血。
那一刻,他簡直魂不附體。
一旁的德順急匆匆的跟進(jìn)來,看到了以后也是一聲尖叫,不等夏麟覺吩咐,立刻派人去尋了慕容仁來。
夏麟覺已經(jīng)抱著云汐進(jìn)了元裕側(cè)殿,將她安頓在她自己的床上,旁邊立刻有宮人送上了一盆熱水和巾帕,夏麟覺自己動手,仔細(xì)得替云汐擦著嘴角的嘔吐物。
只是他擦到一半,云汐突然一側(cè)身,半個身子探出床外,閉著眼再度嘔吐了起來。
可她晚上沒怎么吃,這會兒已是吐不出什么了,只干嘔了一陣,然后又吐出幾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