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本田七星在街道上劃過一個瀟灑的弧度,停下后卻是一個矮小微胖,穿著緊致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
“蘭德里先生,請跟我來。”帥氣莊重的小伙兒早就等候多時,見到蘭德里的車停下,連忙上前迎身,為其帶路。
蘭德里·馬爾哈,哥譚市出身,英吉利國籍,于世界一流大學弗朗吉法學院畢業(yè),之后長年混跡于歐洲各大律師事務所,在政界,法學界都頗有惡名,近些年更是被稱為“食腐肉的烏鴉”。
只要法庭上和他對立的,無論是否為受害的一方,結局通常只會是敗的體無完膚,之后還要被吸血啃肉。
矮胖的男子提了提領帶,整理了衣服扣,點點頭跟著踩上大理石臺階,最后他駐足于商都高級法院大門前,心情如同背后的陽光一樣明媚。
今天他將打響人生中第一場牧野之戰(zhàn),為哥譚市爭取大量的賠償金不說,還要在全世界人面前,逼迫大商政府將那位惡名昭著的“殺神警官”徹底除名。
從此他將成為業(yè)界的楷模,成為當代律師界的傳奇,聲名遠播,財源不斷···想到這里,坐上席位的蘭德里就忍不住想發(fā)笑。
他得意的看了看四周,今天這座法院聚集了數(shù)以千計的觀眾,各國代表,數(shù)個大型主流媒體,大商和哥譚的軍政界的大腕,就連哥譚的副總督都坐在了臺下,和一位滿身勛章的商都軍官閑聊,看起來相談甚歡···這次審判,受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大門再次打開,隨著浩蕩的車隊于長路上鋪開,兩個青年男子披著陽光走進法庭,而他們卻更像是光,許多人竟是當眾站起身,向著他們躬身致意。
蘭德里也想起身致意,想引起二人的注意,但一想到這樣有失體統(tǒng),還是按捺住了心頭的激動。
楊少言,張乘云,當今世上最具權勢世家的后裔,若有幸能與這樣的人結交,未來的路簡直不能太暢通無阻。
兩人互望一眼,宛如有雷霆于交界處炸向,氣氛十分鋒銳微妙。
蘭德里趁機上前。
“鄙人蘭德里·馬爾哈,能與二位共同于這神圣殿堂內,申討公平正義,為美好世界添磚加瓦,實屬我的榮幸?!?p> 說罷他伸出手,與張乘云握手之后,楊少言卻只是冷冷地,嫌惡地瞟了他一眼,如同看到了一堆樂色,而后轉身就到前排席位坐下。
蘭德里和伸出的手都尬在了原地,陰縮縮的收回手,安慰自己,對方能應邀前來,已經(jīng)是著實賞臉了。
是的,這兩位都是應了他的邀請而來,因為他早已經(jīng)打聽清楚,大商的葉,楊,張三家明里暗里都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的態(tài)勢。
張家掌管警安廳,沒少給這位葉子川小鞋穿,三天兩頭禁閉這是人盡皆知的,而今年楊家更是鄰近大選,葉家少不了在其中多加阻攔。
而這兩位作為兩家的后人,更是不會放棄鏟除這個身懷絕強異能,未來競爭者的大好機會。
想到這里,蘭德里不禁又為自己的機智洋洋得意,有了這兩位的證詞,加上他們手里的核心情報,這場官司已經(jīng)勝券在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經(jīng)快到開庭的時間,被告席上卻還是空空如也。
蘭德里打了個哈欠,心想對方是不是害怕自己的威名,竟是直接就不來了···但下一秒,場面忽然就喧鬧了起來。
法庭的大門被直直被推開,從陽光中闖入兩個身影。
安娜一只手牽著葉子川,一只手整理著自己粉色裙裝,相比幾天前,她此時頭發(fā)油的都快成一縷縷的,衣服也臟兮兮的,高跟鞋掛在手指上,赤著小腳就走進了這神圣的殿堂。
葉子川則更是不堪了,衣服是不知道哪里順來的土黃員工服,整個人像是癱瘓了一般,被女孩兒拖著走,大大的黑眼圈,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但他覺得自己這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自己可是三天之內來回橫跨了四座城市,返程的路上換了三輛租借電瓶車,連自行車都報廢了兩輛。
更嚴重的是,在逆凰火結束之后,體內設備釋放的,蓄積已久的神經(jīng)鎮(zhèn)定劑,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作用,此刻他連走路都覺得困難。
“葉子川!你這是在藐視公堂嗎!”還沒等葉子川在被告席上坐定,就傳來了蘭德里的質問。
葉子川和安娜面面相覷。
“你叫公堂嗎,幸會幸會?!倍笏麄儺惪谕暤膶μm德里說。
蘭德里臉氣歪。
“女士,您是葉先生請的律師嗎?”一旁的陪審人員看安娜直接就坐在了葉子川身側不遠處,善意的提醒道。
兩人再次面面相覷。
“你請律師了沒?!?p> “你說呢···”葉子川抽著臉回答,這三天本該是他準備材料,與律師溝通的時間,他卻跑到了千里之外大殺四方。
葉子川看了看不遠處法院的指派律師···正咸魚的靠在場地邊墻,扣著鼻孔。
這打個官司,咋比當年面對上百個北歐異能者的時候還讓人絕望?
而這時,他注意到,安娜竟是理直氣壯的在律師位上坐了下來。
“你還做過律師?”葉子川蹭過來悄咪咪的問。
“律師證三分鐘就能申請好,我再找個電影熟悉一下答辯規(guī)則,現(xiàn)在去搜集資料來不及了,只能寄希望于我們偉大的谷歌了。”
“···要不咱投了吧。”
“閉嘴吧,看我表演就完事兒了,你這個笨蛋!”安娜氣急敗壞,一巴掌把葉子川按回座位。
這一幕幕放在蘭德里眼里,差點又讓他笑死。
就這?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乳臭未干的丫頭?就這?一個衣不蔽體的粗鄙男人?
他的對手就這?就這?就這?
隨著一聲聲沉穩(wěn)密集的腳步聲,法官和最后的陪審成員皆已經(jīng)就位。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主持本場審判的法官,既不是哥譚人也不是大商人。
羅斯·福明特,聯(lián)合國終極法院主席,兼任聯(lián)合國異能裁判局局長,更是當今世上僅有的數(shù)位S級異能者之一。
在所有人的肅穆和緊張中,他敲下了木槌。
“開庭?!?p> -------
葉瀟兒穿著藍色的裙裝,跪在葉家大院前。
大雨傾落在她瘦弱的身體,素白的臉上淚水被大雨沖刷干凈,卻沖刷不盡她的悲望。
“瀟兒,我意已決,葉家人,誰也不能參與這次審判?!崩镂輦鱽頊嫔@险叩穆曇?,說罷還痛苦的咳嗽了出聲。
“可是···”葉瀟兒還想反駁,老人的病痛聲再次傳來。
“走!”
葉瀟兒輕輕的站起身,幾番回眸猶豫下,還是決定先聽話的離開了院子。
屋子里,葉淵將膠囊藥混著茶水吞下,身后的人在陰影中影影綽綽。
“黃天賜,白逸風,陸赤···好好好!都針對我孫子是吧。”葉淵念著寫滿名字的宣紙,大筆一揮,一潑黑墨灑下,裹挾的是無盡的殺意?!斑@些提供給哥譚審判材料的,暗自鼓動促成審判進行的,私下與那些臟東西有利益勾結的,抓住一個就給我殺一個,抓住一對送去黃泉路上作伴。”
葉淵低吼,屋內的氣壓仿佛都因為這近乎實質的殺意抬高,而身后的黑影沒有搭話,恭敬的單膝跪下。
良久之后,葉淵平復下怒火,嘆了口氣。
“罷了,事情過后,將他們都安排到哥譚,既然他們覺得子川有錯,那就讓他們親自去那里,好好的用他們的智慧造福一方。”說出這話之后,葉淵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數(shù)歲。
黑影恭敬的點點頭,目視著葉淵在躺椅上躺下,充滿了敬意。
他無法不尊敬,他是葉墨,是從戰(zhàn)爭時期就開始追隨葉淵的人。
所以他眼睜睜的見證了這個家族,于他掌中起高樓,于他勢下宴賓客。
而今日,這昔日高樓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轟然傾塌。
“葉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p> 突然傳來了老人的話,葉墨愣然,恭敬傾聽。
“如今我這一把老骨頭了,我什么都能忍···但是我不能拖累子川。”
“只要他還活著,他還在前進,我葉家,就不會倒,就必然有東山再起的一天?!?p> 葉墨聽著這些話,眼中的訝異和敬佩愈發(fā)明顯。
他本以為這位躺下的老人,已經(jīng)斗志全無。
但此刻他已經(jīng)明白,那背對著自己的目光中,必然燃燒著熊熊業(y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