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籬村。
方展和父親相依為命多年,一直就住在竹籬村里面的一棟三間小竹屋里面。
竹屋東西兩面的兩間屋子分別是方平和方展的臥室,而中間位置則是連同廚房在內(nèi),再擺放一些雜物,規(guī)矩整潔,方平素來愛干凈,家里面也處處都透著他的心思之巧,不會浪費(fèi)一點(diǎn)點(diǎn)空間。
院子里有一棵梨樹,是多年前方平親手栽植,現(xiàn)在早已蓋若云亭,且正是梨花盛放的季節(jié),滿樹的白色梨花清香怡人。
方展每年在梨花開放的季節(jié),都會搬一張?zhí)僖?,坐在梨樹下,讀著書,呼吸著梨花釋放出來的特有香氣。
這樣的情景,一直都是屢見不鮮。
有一根粗壯的枝椏,伸出院墻,此時枝椏上面,坐著兩個人。
黑不溜秋的尚可和愛穿杏花裙子的少女李玄衣。
二人在枝椏上面并排坐在一起,同時看著竹屋里面靠在窗前的方展。
方展坐在那里,保持這個姿勢不變,已經(jīng)很久了。
從他自江邊回到家里一直到現(xiàn)在,盯著窗子發(fā)呆,一動未動。
方展進(jìn)京趕考?xì)w來的消息在村子里面早已傳開,村民們迅速知道了結(jié)果,自是有的沒的亂說一通。
方展不用想都可以猜到。
方平在廚房準(zhǔn)備晚飯,對于兒子,他沒有多說什么,他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無濟(jì)于事。還不如讓他靜一靜。
他不說,有別人說。
長著一張憨厚、黑不溜秋的臉的尚可就在說著:“我娘做的牛肉干兒,你的最愛,接著!”
一個小小的油布袋子,不偏不倚,剛好飛進(jìn)窗子,落在方展面前的書桌上面。
方展看了一眼,面無表情,也沒有說話。
李玄衣?lián)Q了一件草綠底繡著杏花的裙子,兩只腳在枝椏上一蕩一蕩的,對著尚可說道:“你猜他現(xiàn)在再想些什么?”
尚可認(rèn)真的想了想:“我們在江邊布下的暗網(wǎng),現(xiàn)在肯定有貨,我猜他一定在想里面會有什么?!?p> 明媚少女李玄衣敲了敲腦袋,說道:“我也很想知道,那個暗網(wǎng)好久沒起了,就等他回來親手起呢。”
揚(yáng)聲說道:“讀書郎,我們一塊兒去看看好不好?”
方展搖了搖頭。
李玄衣一撇嘴,對尚可做了個鬼臉。
尚可說道:“半天崖那邊我們布下的陷阱,好久沒去看了,要不……去看看,也許能逮著個野豬什么的?!?p> 方展搖頭。
李玄衣笑著道:“沒有你,怎么行?”
尚可一邊附和著:“玄衣說得對,你不去,那還有什么趣兒。”
“滾!”
尚可和李玄衣對望一眼,同時一吐舌頭,卻還是坐在那里。
尚可說道:“你進(jìn)京前,我們一起捉到的那只貍子都被我們吃完了,抱歉,沒給你留?!?p> 李玄衣眨著一雙湖水般的大眼睛,雙手托著腮,說道:“一想起那味道,就忍不住流口水。你是不知道,黑騾子他娘做的,那味道呀,我敢說就是京里的御廚也做不出來,可惜了,你沒吃到。”
尚可道:“現(xiàn)在還不晚,一起去看看?”
李玄衣附和道:“去嘛!搞不好再弄一只貍子回來呢?!?p> “……”
李玄衣又道:“進(jìn)京前,你在岸邊騙我說回去換那件黃色的杏花裙子,結(jié)果就偷偷的先走了,我都沒找你算賬,現(xiàn)在還擺著一副臭臉,欠揍是吧!”
尚可附和道:“就是就是,該打!”
“……”
李玄衣回身在尚可肩上猛錘了一拳:“你也該打,明知他騙我,也不幫我攔著,你個死黑騾子!臭黑騾子!”
尚可一臉委屈:“又關(guān)我事,明明是他騙了你!”
“閉嘴!”方展冷冷的道。
二人對望一眼,同時閉嘴。
煙囪有炊煙裊裊升起,尚可興奮喊道:“平叔,晚上做什么好吃的,給我們兩個也帶個份,晚上在你們家蹭飯了?!?p> 方平笑呵呵的走出屋子:“給你們帶著呢,哪都不許去!”
李玄衣笑得花枝招展:“還是平叔最好了!”
方平笑著說道:“是你們厲害才是真的,平叔打死也不敢相信,你們兩個的本事竟然這么大?!?p> 尚可急忙道:“還不是受讀書郎的影響,不往死了學(xué)不行呀!”
李玄衣一旁插話:“平叔,我來給你幫忙!”說著,就要躍下梨樹,方平擺了擺手:“不用不用!”用手偷偷一指方展。
李玄衣立刻會意,說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方展陰冷的說道:“要吃飯,就自己動手!”
尚可和李玄衣對視了一眼,同時說道:“好嘞!我們跟平叔一塊兒做飯?!?p> 二人同時躍下梨樹。
方展依舊坐在窗前,微微低下頭。
院子里溢滿了梨花的淡淡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