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fā)生得突然和意外,連結束都干凈利落。
馮闌夢幾人似乎被釘在原地,一動不動,全身神經一直處在震驚狀態(tài)。
寶兒方才的速度,就算略遜羅老爺子,也稱得上變態(tài)二字。
恐怖的是,他們依舊感覺不到,元寶的內力浮動,而那把扇子打出的力道,更為妖孽。
馮闌夢猛的掐腿。
哎?不疼,還好是夢。
“夫人,你掐的是為夫啊?!绷_天復小聲提醒,疼得咧嘴。
羅老爺子咂咂嘴,滿臉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你這丫頭,還真是陰險狡猾?!?p> 元寶打了個哈欠,清澈的杏眼碧水汪汪,朦朧萬分:
“彼此彼此。”
看著元寶吊兒郎當?shù)哪?,全然不把他當回事,羅老爺子氣呼呼的甩袖離去:
“孽徒孽徒!你倆就是一德行,孽徒一家!”
“低調低調?!?p> 羅天復夫妻還沒緩過神來,目光呆滯,同手同腳相攜而去。
回到自己院子,才想起,頗多疑問還沒解答。
羅雪君和唐亦河再次對望一眼,背著手,搖晃著腦袋。
小師妹不愧是小師妹!
小師姑不愧是小師姑!
翌日一早,是元寶的拜師宴。
初夏旭風,日頭半探的天色,金芒愛憐的親吻著蓮荷尖角。
元寶一襲月白逆光而站,周身被鍍上一層破碎的光暈,縹緲得不真實。
她容顏稚嫩,眉目卻冷然似凌霜寒梅,融融笑意,皓齒顯露。
桌上放著白玉菩提花紋茶盞,茶葉兒不停打著旋,熱氣裊裊芳香誘人。
元寶細弱的肩膀之上,站著一只烏漆漆的追香鳥,眼珠圓潤,側頭低鳴。
手里握著信箋:
“小姑奶奶,這是我最后一只鳥了。
以后我們之間的傳信全靠它了,你千萬別把它烤了吃了啊!”
拜師儀式從簡至終。
結局是羅老爺子一口一個孽徒,咬牙切齒的笑著離開,神奇滑稽,滿院弟子卻不敢嗤笑。
而元寶,也正式成為羅云劍莊的小師姑。
唐亦河也從羅天復的得意大弟子搖身一變,和羅雪君一道,整日屁顛屁顛兒跟著元寶。
每年初春劍莊都會招人進來。總有幾個幸運兒會被羅家主扔到元寶手里,言傳身教。
不過,結果通常一言難盡。
十月的天落下微雨,敲在黑骨素傘上。
新弟子臉上還帶著傷。
元寶的嘴角是一貫的淡笑,朦朧雨幕中白衣飄然,像一塊瑩潤琉璃,如天上神祗。
新弟子站在她面前,都快打哭了。
“拿起你的劍,過來和我打。”
“今日你想先被打臉還是全身服務?”
“若還沾不到我半片衣角,木樁上,扎馬步兩個時辰?!?p> 涼風撩起月白錦衫,簇簇木芙蓉隱在綠葉雨露中,紅鯉戲水躍出轉瞬又又游進接天蓮葉下,冷香籠得這方天地詩意而悠然。
突然有人扯著嗓子大喊:
“救命啊,又有新弟子跳湖了!”
元寶漠然置之,身姿曼妙風華的離開。
見她走了,新弟子才敢冒著鼻涕泡,哇哇大哭。
白駒過隙,春去秋來,元寶就這樣,在羅云劍莊度過了十年光景。
十年里。
江湖動蕩不凡,各地勢力分布大洗牌。
君子教猛然崛起,擅長毒術布陣,武功高強,實力駭人。
前去挑釁的教派,不歸順便殲滅,江湖影響巨大。
青云寨雄心勃勃,廣納賢才,吞并不少幫匪勢力,人多而地廣。
他們遵循自給自足,買田種地,善待百姓,朝廷對其也沒有辦法。
京都崛起兩大商鋪,羽裳閣和百善堂,生意興隆不曾落敗,各大國都遍布其分店。
馴獸師豫新,也成為各國相爭的香饃饃……
最令南越人興奮的是:
景王掛帥帶兵征戰(zhàn)沙場十年之久,終得凱旋。
天暄天嵐戰(zhàn)敗。
天暄帝派太子宮晨和三皇子宮逸攜百位美人無數(shù)珍寶,親自登門賠罪求和。
天嵐太子慕白親自出征被俘,逼迫無奈,被作為質子,帶回南越。
“你這臭丫頭,還當真舍得走?!?p> 羅老爺子氣呼呼的,痛心疾首的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元寶,氣不打一處來。
他供了這丫頭十年,都沒把她養(yǎng)家。
唉!孽徒孽徒!
元寶緩緩回過身,似一張從畫下拓下來的傾城容顏。
一襲月白色衣裙,白瓷臉頰不施胭脂水粉,卻精致如琉璃,透著淡淡疏離。
此刻撲閃著那雙純凈得如繁星墜入的眼睛,唇角挽著淡淡的笑,是一貫風輕云淡的模樣:
“老頭,你放心,有生之年,你還能再見到我。”
羅老爺子猛的跺跺拐杖,胡須直翹:
“孽徒??!那景王妃有啥好當?shù)?,你要留下來,我把你當老祖宗供著都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