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赤螭

　　整個地勢確實如昨晚所料，我們確實在走下坡路，這說明我們要到谷底去。重新核對了一下所見的景物之后，帶上裝備出發(fā)。

　　根據(jù)指南針顯示，我們是一路往北，路上沒有什么特別的，連一只螞蟻也沒看見，更別說大部分探險影片里各種奇怪兇猛的野獸。四周仍然一片死寂，因為交談不便，我們只能一路默默前行，背著裝備，手拉著手，特別象小時候一起上幼兒園的情形，每次出門都要被叮嚀：一定要拉著姐姐（弟弟）的手，不然會走丟哦。

　　中午停下來吃了點(diǎn)干糧，繼續(xù)趕路，這一路上給我的感覺是：這個森林好像走不完一樣，又好像我們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樣！因為你無論以怎樣的速度往前走，前面的景物都是一樣的！樹木的大小，顏色，樹上的蘑菇，地面的顏色，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這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仿佛腳下的土地正以某種難以察覺的等量速度在往后走，特別象在跑步機(jī)上的感覺。哪怕你跑得滿頭大汗，你永遠(yuǎn)還是在跑步機(jī)上。

　　一直到下午，大概05:15左右，前面出現(xiàn)了亮光，仿佛是到了森林的邊緣。

　　走近以后，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森林的邊緣，而應(yīng)該是山谷的底部，一個空曠的場地，目測有兩個足球場這么大的地方，正中間長著一棵閃著赤紅色光的樹，無比巨大，幾十個人都抱不過來，而且他比我們所看到的森林里的樹，還要高，就是因為它的高度和森林中其它樹的高度不同，這中間的差距才能讓陽光進(jìn)來，映射出樹干的刺目的紅色。

　　我們無比震撼的仰頭，他實在是太高了，即使是白天，也完全看不到他的頂部，大約在7-8米高的位置上，樹干突然變小了，并且顏色由赤紅色變成了醬紫色，就好象給樹圍了一圈剛剛好又碩大無比的項圈，樹皮的紋路也非常奇怪，好象長了一層被放大的魚鱗，特別整齊，而且堅硬光滑。

　　我圍著這樹轉(zhuǎn)了一圈，確實太不可思議了，通體赤紅，巨大無比，在紫色的樹干上還長了一個個黃色的果子，看上去有兩個桔子大小，果子上面不是看得很真切，形狀看好象站著一只小鳥。但是每個果子上都站著一只小鳥，顯然是不可能的。果子的位置相當(dāng)整齊，是一圈一圈的往上長的，我數(shù)了一下，一圈正好9個。

　　我轉(zhuǎn)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寒正用瑞士小刀在樹干上刻著什么，見我過來，她揮手叫我過去，示意我看，原來她正用刀子按紋路撬開一片魚鱗，竟然是真的一片！我們驚訝的看著這片無比碩大的魚鱗，突然，它合上了！而且，似乎是合得位置不太對，因為瑞士小刀還被夾在里面，旁邊其它的魚鱗都紛紛豎了起來，又再次合上。

　　它會動?。?！

　　小寒此時已經(jīng)嚇懵了，趁它合上之際，我迅速將她的瑞士小刀拿了下來。

　　我拉著小寒，在離樹五米開外的地方，拿出紙筆：“別碰那樹，那可能不是樹，而是某種我們不認(rèn)識的生物。這東西很大，晚上我們要格外小心！”

　　小寒抬頭看了一眼，在紙上寫了個問號。

　　“自然界中，為了生存，有些植物會偽裝成動物，有些動物會偽裝成植物?！?p>　　小寒搖搖頭迅速寫下幾個字：“含羞草也會動?！?p>　　文青的腦回路真的很奇怪，我也嘲諷的寫道：“還有食人花呢！”

　　小寒白了我一眼，開始在紙上畫起了速寫。他的畫實在是不堪入目，基本上是靠文字輔助。畫一棵樹要在樹干上寫上樹，否則過幾天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們商量以后準(zhǔn)備今天晚上就在這個兩倍足球場的邊緣，駐扎下來。盡可能的離那棵紅色的樹遠(yuǎn)一點(diǎn)。

　　在這里，晚上是可以看見星空的，盡管有未知的危險，相比于不見天日的森林，這樣的環(huán)境更讓人安心些。

　　半夜里我是被小寒踹醒的，本能的一躍而起，一頭撞在什么東西上。盡管聽不見聲音，還是本能的叫了一聲，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有一只發(fā)著綠光的眼睛也在看著我，近在咫尺！它的面目非常猙獰，身上還發(fā)出一陣奇怪的腥香的味道，口齒間不斷往下滴著液體。

　　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幾秒鐘，小寒在對面舞動著熒光棒企圖轉(zhuǎn)移這家伙的注意力。

　　它突然朝小寒張大了嘴，嘴里的唾液大坨大坨的滴在毯子上，千均一發(fā)之際，我撲過去一把推開小寒。怪獸的嘴邊的觸須碰到我的后脖子，涼涼的，但是奇怪的是它并沒有咬下來，呼吸吹在我的后背，也是涼涼的，停留了片刻，竟越來越弱。。。。直到完全沒有了，我回頭看，才發(fā)現(xiàn)它正在慢慢后退。

　　小寒依舊蜷縮在一角，看上去很鎮(zhèn)定，似乎正在思考著什么，我用強(qiáng)手電往外那一照，只見一條無比巨大的赤色巨蟒正逶迤的朝正中的大樹爬去，速度之快，激起陣陣塵土。不消一會，就整個不見了影蹤。。

　　我回頭在紙上寫道：是蛇！

　　小寒舉著她的本子，上面寫著：是龍！

　　因為說話不便，寫字太累，我不想批判文青的想象力，只問：它為什么沒吃我？你看見了嗎？

　　小寒點(diǎn)頭，用手掏出自己的項鏈，又指了指我的。

　　我伸手一摸，沒摸著，原來因為睡覺的原因，項鏈跑到脖子后面去了。所以它是因為看到這個才退出的？為什么？僅僅因為這是個古董嗎？

　　兩個人再也睡不著，開始分析，綜合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

　　1、項鏈成了名副其實的護(hù)身符；

　　2、如果是龍為什么會生活在森林里？

　　3、在《司馬相如傳》里有記載：赤螭，雌龍也，無角，一足（一足待查證，其余都符）。

　　4、下午看到的赤紅色樹，其實是赤螭正盤著樹干在休息。

　　5、這是棵什么樹？普通的樹斷不可能棲著一條龍。

　　這些問題象一針針興奮劑，令人難以入眠。

　　好不容易天亮了，我們再次走到大樹旁邊，果然不出所料，樹干的下面部分由昨天赤色變成了醬紫色，大小也和上面的樹干一樣了，從約一米處開始結(jié)有果子，黃色，果子上面長著黑紫色的莖，非常豐潤粗壯，形狀象一只拖著長尾巴的小鳥，小寒說這又是傳說中的鳳凰。

　　我發(fā)現(xiàn)這種果子和它上面長的莖是非常柔韌的，昨天被赤螭這樣盤著都不會折斷也不會掉落，用手試了試，手感和普通的果實沒有太大區(qū)別，果子表皮光滑，上面的莖也冰冰涼涼的特別柔嫩濕潤，就是無論怎么用力也摘不下來。

　　小寒無比興奮的繞著這棵大樹跑了一圈，臉紅撲撲的一邊嘴里在說著什么，一邊朝我手舞足蹈，我趕緊拿出紙和筆丟給她。

　　只見她寫道，這是建木！建木神樹！

　　建木神樹是《山海經(jīng)》里記載的一棵神樹，傳說它是通往天庭的梯子，古代的神仙就是依靠它才能穿梭于天上人間，就象科幻片里的瞬間移動器！我知道小寒這腦洞一向很大，文科生的思維方式是基于感性基礎(chǔ)的，她們往往可以跳出客觀條件，罔顧事實而作出另一番毫無根據(jù)的想象力。比如，建木神樹一直被考古界定義為在昆侖山脈，她卻可以完全視而不見。

　　小韓看了一眼我嘲弄的眼神，迅速在紙上寫道：我知道你要說它在昆侖，但是這不重要，你想想看，這棵樹所有的特點(diǎn)都符合山海經(jīng)里的記載，《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南經(jīng)》：“有木，其狀如牛，引之有皮，若纓黃蛇。其葉如羅，其實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惫弊ⅲ骸敖?，青葉，紫莖，黑華，黃實，其下聲無響，立無影也?！卑ê笫榔渌妨嫌涊d，比如呂不韋的：《呂氏春秋·有始》：“白民之南，建木之下，日中無影，呼而無響，蓋天地之中也。”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黑乎乎的影子特別尷尬的在樹的西邊！我指了指。

　　小寒寫道，：不重要，你看：樹下呼而不響！青色的葉子！紫色的樹干！黃色的果實！雖然不知道它開的花是不是黑色，但是有這么多條件滿足，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如果它就是建木神樹，那么它最核心的功能就是梯子，要怎么上去呢？難道用爬的嗎？

　　小時候，因為父母要工作，一遇寒暑假我們姐弟兩就在鄉(xiāng)下奶奶家，記得她常給我們講故事，其中有一個故事我印象特別深刻，故事說有一天鐵拐離化身凡人來到人間，見一個挑夫非常辛苦的往泰山頂上挑東西，就想幫幫他。于是跟在挑夫身后問他：大哥，你挑得累不累??？挑夫回答說：累啊。神仙不說話，繼續(xù)跟在后面，爬了半天又問：大哥，你挑得累不累啊？挑夫又回答說：累啊。神仙再次不說話，繼續(xù)跟在后面，快到山頂了，神仙再次問道：大哥，你挑得累不累??？挑夫放下?lián)?，不耐煩的回答他：你說累不累！這時神仙掏出一個梯子，往上一坐就不見了。挑夫才知道原來那是個神仙，后悔自己的態(tài)度。

　　事后我們姐弟倆互相吐槽這個故事，我記憶深刻的原因是為什么掏出個梯子坐，而不是掏出個凳子坐？小寒的感受是換作是我，恐怕也未必能逃過這個測試！以至于我每次惹她生氣了，她要發(fā)火的時候，我就會大叫“挑夫！挑夫！”

　　現(xiàn)在想想，這民間流傳下來的故事，和史料有記載的文字傳說，竟是絲絲入扣得可怕！

　　我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挑夫！

　　小寒雙眼放光：是不是只要雙腳離地假裝“坐”在樹上就可以去往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