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暖看著衛(wèi)柔,這是她再一次聽到有人贊賞公玉堯。也深深的覺得,公玉堯當(dāng)真是可惜。聽著他們的贊賞,她都想見她一面了,只是可惜了。
不過有時候她在想,到底是她成就了公玉堯,還是公玉堯成就了她?
如果是公玉堯的話,依她的傲骨,她肯定不愿也不屑在這前朝后宮攪弄風(fēng)云吧?
可是,自己不是公玉堯,她深知弱肉強(qiáng)食的道理,有時候她只是想自保罷了。她并不想讓別人不快活,可別人卻偏要叫她不快活。
不過,怎么聽著衛(wèi)柔的話那么不順耳呢,顧小暖看著她微微一笑道,“你這是褒義還是貶義???”
“當(dāng)然是褒義啊。”衛(wèi)柔道,說完這句話后,她眨了眨眼睛,盯著顧小暖看了看道,“不過,自公主上次大病一場后,好多事倒是比從前更拿得起放得下,還是這樣好些,從前的性子,公主少不了要吃虧,要走很多彎路?!?p> 顧小暖低下了頭,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么,看了看微微斜下樹梢的月亮,她道,“走吧,回去吧?!?p> 一襲白衣的少年,此時正站在山澗的小河畔,看著離開的顧小暖和衛(wèi)柔。他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浮現(xiàn)一絲淡淡的略帶憂傷的笑意。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道,“是啊,從前的你,總是那么讓人擔(dān)心,擔(dān)心你會吃虧,擔(dān)心你會走彎路,可是如今的你……?”
立安雖不能待在皇宮,可是多少還是有個東家,他至少還有條后路。東家曾承諾他,等事情辦完,定給他謀個好官職,并且許諾給他金錢無數(shù)。
正待自己想的入神,心里美滋滋的時候,突然有人來敲門了。
這荒山野嶺的,半夜有人敲門,他甚是謹(jǐn)慎,并沒有開門。只是警惕的走到門口,變著嗓音的問了句,“誰???”
“是我,陳大人讓我來的?!?p> 那是一個他最熟悉不過的聲音了,他可以不記得任何人的聲音,可是他不能不記得他的聲音。
他便是東家派來與自己每次遞交信息的人,方正,他很熟悉他。
聽到是方正的聲音,他格外的激動,沒有想到他沒有主動去找他們,他們倒是先找上自己了,果然東家格外重視他,他算是沒有跟錯人。
興高采烈的他打開了門,只是在開門的一瞬間,卻看到一把銀色的利刃朝自己砍了過來。
那股令他汗毛都瞬間豎起來的寒芒幾乎是貼著他的脖子上劃過去的,好在他有些身手,往后一躍方才避開。
看著提著長劍湊近來,面色冷峻的方正,他大驚失色,顫聲道,“方正,你這是干什么?”
“陳大人從來不留無用之人。”方正冷冷道,言罷便揮著手里的長劍又朝立安劈了過去。
立安并不是他的對手,他雖躲過了幾招,可是手臂還是被劃傷了。
方正手里的長劍飲了血,似殺氣更重了,只見只是片刻間,立安的身上又多了好幾處傷。
手臂,腰上,背上,都是傷。
立安這一刻是又悔又恨,悔,怎會替陳家做事。恨,沒有將他們的勾當(dāng)告知任何人,如若自己死了,那么他們的勾當(dāng)便要永埋于世了。
就在自己覺得可能要慘死在他的劍下,就在他的劍鋒已經(jīng)落在自己頭頂之時,他已準(zhǔn)備赴死了,忽然一個人影竄入。
刀光劍影間,他挑開了方正的劍。方正不是他的對手,幾個回合便慘敗他的劍下,正欲要準(zhǔn)備逃走的時候,卻被他一劍取了性命。
立安在這種極度的驚嚇里,根本站不起來,加之身上有傷,此時蜷縮在一旁瑟瑟發(fā)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煞白。
即便看著救了自己的衛(wèi)老前輩,他連一句道謝也說不上來。
也不知何時王后和衛(wèi)柔也走了進(jìn)來,看著緩緩走進(jìn)來的王后,他用盡渾身力氣,朝王后爬了過去,跪在她面前,聲音發(fā)顫道,“王后救我,王后救救我?!?p> 衛(wèi)柔看了看顧小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立安,方才道,“我們方才不放心,說回來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個人是誰?”
極度的驚嚇使他的肩膀都在顫抖,在那種顫抖中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的抬起了一點(diǎn)目光,看了那躺在地上的方正,他好像并不打算說實(shí)話。
顧小暖看出了他的顧慮,也深知他的顧慮,所以在一旁坐了下來道,“立安,你認(rèn)識他?”
在瑟瑟發(fā)抖中的立案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顧小暖,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又隨即搖了搖頭。
看著滿目驚恐,不知所措的立案,顧小暖接著道,“立安,你若什么都不說,本宮可護(hù)不了你,即便本宮能救你一次,兩次,可卻不能保證能救你三次,四次。你說,人的命只有這一條,那能時時都走這樣的好運(yùn)?”
立安深知顧小暖說的話不假,這兩次自己算是撿了一條命,可是以后呢?
這一刻,他已經(jīng)不打算隱瞞東家的身份了,畢竟他們都要置自己于死地。他只是擔(dān)心但是如若將這一切說出來,那王后會不會將自己視為同伙,處置自己?
他不知如何是好,這實(shí)話到底說說得還是說不得?
“立安,我既救了你的命,便不會是那要你命的人。如若我是要你命的那人,就不會救你了?!鳖櫺∨従彽馈?p> 這句話似一枚定心丸那樣,立安一聽目光微微一亮,似看到了一條另外的出路,爬到了顧小暖前面連連磕頭道,“是我該死,是我該死,竟一時鬼迷心竅,方才會伙同他們來害王后……?!?p> 說到這里,他微微抬了一眼目光去看顧小暖,見顧小暖臉上并無憤怒等神色,她的神情很平淡,便又說了下去,“那人,那人本是禮部尚書陳尚書家的侍衛(wèi),先前的時候陳尚書派他與我小人過聯(lián)絡(luò),主要……主要是獲取一些在前朝無法探聽的,后宮中的事,小人……小人當(dāng)時識人不清,竟被他們蒙騙……?!?p> 話到這里顧小暖已經(jīng)確定他就是那個神秘之人安排在后宮的細(xì)作,一切都在自己的預(yù)料之中。
“那,你都遞了些什么消息給他?”顧小暖問道。
“主要……主要是……。”立安似不敢說了下去。
顧小暖知道他是怕自己懲罰他,便道,“你說,本宮不怪你,不會降罪于你?!?p> “主要……主要是一些王后的事,還有安妃……?!?p> 這一切都在顧小暖的預(yù)料之中,如今他說出來,她也更加的確定自己的預(yù)料沒有錯了。
那么接下來,便是確定藺國侯府背著的那口黑鍋之事了。她想看看,到底那口鍋是藺國侯府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還是那本就是他們做的?
“宮中鬧蛇的事也是尚書府做的?”顧小暖問道。
“是……?!睉?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答道。
“下毒?”
“是……?!?p> “火災(zāi)……?”
“也……是……。”
衛(wèi)柔先前還不信,如今聽著立安的回答,她簡直就是驚呆了,沒有想到這一切真的不是藺國侯府。
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立安,顧小暖淡淡一笑道,“好,你既實(shí)誠,便算是將功抵過吧,本宮便不罰你了。”
立安一聽,連忙又是一陣磕頭,連連磕頭,道,“謝王后……謝王后饒恕……?!?p> 顧小暖站了起來,看著欲要泛白的天色,她知道她該回去了,一切她也有了答案。
只是臨走的時候,她又回過頭看著依然跪在房間里的立安道,“可是,這一切做起來并不容易,定是本宮身邊之人?”
立安微微抬了一下目光,他猶猶豫豫,不知要不要說,他不想出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