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凌云竟然說有了《達摩心經(jīng)》的線索，當下臉色就鄭重了幾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霜凌云見狀這才放下了一些心，淡淡道：“還記得我們在重慶府，到蹇家表演的那個雜耍團嗎？”霜聽南點點頭：“羅娑坨利就躲在里面。”
“我一直讓武堂綴著他們。這些人挺狡猾的，羅娑坨利失蹤，打草驚蛇，他們就躲到宜賓去了，裝模作樣繼續(xù)表演，一直沒和什么人聯(lián)系。等了差不多一個月，可能覺得風聲不太緊了這才聯(lián)系上了七仙門?！?p> “沒錯，給蹇老太太下毒的，我們一直都懷疑是七仙門，畢竟她們擅長易容改扮，但那毒藥肯定是羅娑坨利給的?！?p> “我們的人就追著七仙門這條線，查到不少江湖勢力裹挾其中，最后竟一路追到了應(yīng)天?！?p> 霜聽南聽了，眉頭一皺：“既然到了應(yīng)天還有耳目，那就不可能不知道馬和她們的船其實是四爺?shù)摹５菚r候卻完全沒有留手的意思。那打主意的，八成也是哪位天潢貴胄了吧？”
霜凌云點點頭道：“十七?！?p> 霜聽南一愕：“不是吧，他才多大啊，有十歲嗎？”
“九歲”
“那不就結(jié)了。這人厲害，一下拖兩位皇子下水。怎么就查到這位了？”
“這十七皇子剛剛開了府，雖然還沒封王，但因為喜騎射，為人豪爽，很得皇上喜歡。賜給他的府邸也略大些。我們的人暫時不敢潛入他府中，只是那些遞送消息的，最后都歸集到了他府上。就算不是他主使，也定與他脫不了干系?！?p> 霜聽南覺得，她們霜家查到的，四爺那邊大概也知道了，而且會比她們知道的更清楚：“這幕后到底是誰，是四爺該去操心的事兒了。您就說說，怎么從這里就知道了《達摩心經(jīng)》的消息？”
“我們的人后來跟到了一個時常出入王府傳遞消息的人，一日趁他酒后對他上了些手段?！?p> 霜聽南知道，這說的是類似于現(xiàn)代真話藥之類的方式。霜家在這方面很有辦法，而且事后也會讓他不傷分毫，且失去這段時間的記憶。
“更多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上面幾個月前曾讓他遞過消息出去，說‘圖上位置，就在云南沐王府邊上。那書志在必得，慎之’。牽涉云南，又提到‘書’，且與馬和他們遇襲時間對的上，那說得多半就是《達摩心經(jīng)》了。原本查到這里，事情也告一個段落。我想著四爺要是不問，我們也不用上桿子說起，到暴露了自己的實力。但知道一些這種事兒，也免得我們一不小心卷進去?！?p> 說著霜凌云喝了口茶，繼續(xù)道：“隨后我與幾位長老參研你的事情，照水長老便說，你這情況就好似要斷肢重生一般艱難，裂云長老卻道‘世事無絕對，總要盡力，據(jù)說《達摩心經(jīng)》就能生死人，肉白骨，真尋著了，說不定就可從當中尋到破解之法’她當時語氣也不無蕭索之意。我卻心中一動，便問她，如何會忽然說起此書，畢竟這秘籍已經(jīng)成為了傳說一般的存在，并沒有人真的見過。只知百年前江湖上有一號極厲害的人物曾經(jīng)修煉過，但具體是誰，有多厲害，傳說已經(jīng)湮沒在江湖，不可考了?！?p> 說到這里，霜凌云的眼睛都亮了幾分：“誰知裂云長老卻說，只是知道的人少，不是不可考，先圣女她老人家就曾專門尋訪過此事，說當年那位高人姓黃，自號桃花仙人，自修習這部奇書，功力已達超凡入圣之境。但具體有多厲害，沒有人知道，因為他性情古怪，遇有挑戰(zhàn)者，從不許旁人觀戰(zhàn)，而去挑戰(zhàn)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回來。之后這位桃花仙人似是遇到了什么傷心事，便隱居到了云南，以武功鎮(zhèn)服了當時云南蠻族幾大頭人，但他也不愿做什么領(lǐng)袖，整日里只與那些蠻族在云南十萬大山，尋幽探勝，常年不見蹤跡。忽有一年，他回到部落，稱自己手中有一部曠古奇書，毀之可惜，卻也可能是孽胎禍根，因此最好不要修習，幾相權(quán)衡不如就讓三大蠻族，立下血誓，種下巫蠱禁制，共同看守。作為回報，他余生留在蠻族，保一方水土平安?！?p> “當時蠻族首領(lǐng)，敬他畏他如神靈一般，怎么會不應(yīng)允。他當然也遵循諾言，沒有再離開云南一步。是以他的事跡漸漸消散于中原江湖，到蒙元入侵云南之時，他便真的以一人之力，統(tǒng)帥幾十個蠻族部落，硬抗蒙古人。后來蒙人雖然快速收服了大理國和昆明，卻始終拿十萬大山中的蠻族沒有辦法，不得不提出和談，應(yīng)允頭人們依然執(zhí)掌部落，只是需在某些方面聽從大理總管節(jié)制。至此才止息兵戈。當時，這位黃姓老人已是百歲高齡，但按照蠻人說法，依然健步如飛，神功越發(fā)莫測，且仙蹤縹緲。想是最后也埋骨在了十萬大山吧?！?p> 霜聽南聽到此處，也對當年這位桃花仙人生出悠然神往之意，便道：“既然三大蠻族首領(lǐng)與黃前輩共同設(shè)下禁制，照理也應(yīng)是十分穩(wěn)固可靠的，又怎會最終失落了《達摩心經(jīng)》？”
霜凌云嘆了口氣道：“這也是近年才在江湖傳出的消息，所以之前情形究竟如何，無人知曉。裂云長老說，當時圣女正在教她研習幾部毒經(jīng)，不知怎的就與……就與先幫主發(fā)生齟齬，憤而離開霜家，臨走前只見了裂云長老一人，曾有言道，武功至高境界不是閉門造車可以達到，必要入世游歷天下，不見山外之山，如何做人上之人。還說，一定會去尋訪黃前輩遺跡，看看那《達摩心經(jīng)》號稱‘生死人肉白骨’究竟是有多么神奇！誰知她這一去，竟是再無消息，但裂云長老卻從先圣女的講述中肯定，《達摩心經(jīng)》絕非子虛烏有?！?p> 霜聽南想了想到：“大哥一定將江湖上爭奪此書的事告訴幾位長老了，他們什么意見呢？”
霜凌云點點頭：“她們覺得，既然是天潢貴胄出手，地圖一事未必是空穴來風，但四爺說他沒有《達摩心經(jīng)》應(yīng)當也是實話，只不過恰好沐王府可能也從那附近運送了一些什么東西要送往四爺處，才讓對方誤會了，便在大江出手搶奪?！?p> 霜聽南點頭：“這東西，要是真的離開云南，如今江湖不會這般平靜，所以……”
“所以，《達摩心經(jīng)》應(yīng)當還在云南！”霜凌云斬釘截鐵地道。
“可對方按圖索驥，這么長時間都沒有線索，我們還能后來者居上不成？”
說到此節(jié)，霜凌云颯然一笑，道：“論對十萬大山和蠻族的熟悉，不管大理段氏還是沐王府都要遜我霜家一籌。同樣的圖，若我們得了，興許結(jié)果完全不同呢？”
霜聽南揉了揉眉心道：“如此看來，夜探皇子府，是勢在必行了吧……”
……
朱權(quán)是朱元璋的第十七個兒子，為楊妃所出，小小年紀已經(jīng)有了聰慧有智謀的名聲。其府邸毗鄰玄武湖，在府中即可欣賞山光水色。
此次夜探王府，霜聽南原本堅持一個人去，但霜凌云堅決不允，最后幾番僵持，霜聽南只得答應(yīng)由霜家在王府外圍守護，萬一她被發(fā)現(xiàn)，沖出府門是沒有問題的，屆時霜家人再接應(yīng)即可。霜子羨和霜南絮因為放心不下，都決定親自前往，這樣加上武堂的兄弟，前后一共十人。
亥時前后，霜家眾人已是在距離王府約莫兩條街外的小巷靜候，說實話，倒不是王府周邊有多么嚴密的看守，些許暗衛(wèi)還難不倒霜聽南。但是這里離玄武湖實在太近，過不了多遠就有禁軍巡邏，雖只十個人，但要藏在王府周圍不被發(fā)現(xiàn)，還是有些困難。此前霜家暗探此地想到的藏身之處，在霜聽南以精神力掃視全場之后，認為皆不可行，最后她選定了這個小巷子。
霜聽南在穿越以前，做過不少埋伏暗殺的買賣。面對現(xiàn)代科技的布防她尚且不懼，更何況在古代這個沒有紅外線與攝像探頭的古代。有了精神力的幫助，她簡直可以在這里如履平地。所以，如何保護霜家人的安全反倒是她需要重點考慮的問題。
當下眾人約定了幾個聯(lián)絡(luò)暗號，并以兩個時辰為限。霜聽南又檢查了一下身上帶的各種甲蟲，拍了拍肩頭驚鴻的小腦袋道：“老伙計，你緊張嗎？”明顯已經(jīng)肥了一圈的小胖蛇，蛇頭高昂，左搖右晃，顯得極為興奮，并對霜聽南的提問表達出嗤之以鼻的意思。
霜聽南輕笑一聲，拉起面巾，將整個人除了一雙眼睛，全都遮蔽在了夜行衣里，這才與眾人打了個手勢，默運自然之力，腳踏牽絲回雪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這朱權(quán)府邸四周，一顆高樹都沒有，無法隱藏身形徐徐圖之，只能一鼓作氣沖進去。
此時，就顯出精神力強大的好處，因為在霜聽南的識海中，暗衛(wèi)的身形都有著明顯的紅色熒光，再加上牽絲回雪步穿行于能量空隙之中，因此當她越墻而入再輕輕落地，整個過程不過幾分鐘。而暗衛(wèi)們都一無所覺。
王府內(nèi)部，是個四進宅院，東西各有兩個跨院，占地相當可觀。霜聽南如貍貓一般潛行到第一進院子的一處假山之后，精神力快速將整個王府籠罩住。過往的經(jīng)驗告訴她，這種要緊的東西，沒有必要整間王府都進行搜查，就找那最反常之處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