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護了這一切?!?p> 望著延綿的海岸線,一片風平浪靜,懷中的林放臉上似乎并沒有掙扎,而更多的是一種安詳。
海風吹上了岸,所有的人向著這片被血染紅的大海默哀了片刻。
這片刻的寧靜勾引起了姜過去的記憶。
在加入正統(tǒng)軍隊編織之前,也差不多是他十七歲的時候,他和林放,賈瑞,王杰等一眾在當時被稱作不良少年的年輕人奔赴了前往異國的戰(zhàn)場。
那個時候,大家戲稱這種事情為“打暑假工”。
也是為了出路,他們加入了雇傭兵組織“V”??恐鵀樯钏榷ゾ毜牟粔闹砗瓦^硬的格斗技術(shù),他在訓練營里脫穎而出,姜黃沙成為了首位注射異聞錄強化劑的炎黃青訓雇傭兵。
在那時,他有一個外號:霸王
在青訓過后,在能力覺醒了過后,戰(zhàn)場上的他幾乎是不死之身,手下的人命無數(shù),直到他到達六級的那天,他又一次接受了任務(wù)指派,卻沒想到自己的敵人是自己的祖國。
他沒有出手,甚至差點選擇了在羞愧中自殺。
這時候,他出現(xiàn)了。
那個在戰(zhàn)壕中屹立著的仿佛礁石般矗立著的男人,在槍林彈雨中依舊面不改色的男人,靜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邊,給他嘴上叼著的煙點上了火。
姜驚恐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有些陳舊的軍大衣在正值寒冬的時節(jié)顯得異常單薄,但他卻全然不顧,身上那顆異常耀眼的軍徽更是讓他顯得無地自容。
“你小子知道這次犯了什么事嗎?”
“我不知道我的敵人是我的祖國.....請你給我個痛快吧....如果可以,把這個給我的媽媽,你告訴他兒子不是叛國奴.....”
“呵呵。放心,我知道你是誰。姜黃沙,1992年生人,今年22了對吧?!蹦侨死湫Φ馈?p> “.......”姜打量了幾眼眼前的人,看見了衣服里頭軍裝肩頭的肩章。
“別緊張,這事兒只有我知道。我關(guān)注你們很久了,在序列城的那場仗打的很不好,死了太多無辜的人,你知道嗎?”
“......”
“我的戰(zhàn)友,華人公會的劉柏良同志你認識嗎?”
“!”姜下意識后退了幾步,眼框突然紅了,垂下頭去只顧著吞吐。
“噓,小聲點,別擾了其他人,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p> “你這樣擅自跑出來,不怕處分嗎?”姜問道。
“怕,但是我更怕國家少了幾個英雄漢,多了四個叛國奴?!?p> “.......?”姜抬起頭,身旁一顆雇傭兵導(dǎo)彈即將落下。
“乓”
遠方的一枚子彈瞬間攔截,這是姜前所未見的一幕。
那驚世駭俗的一槍,與剛剛的那一槍的聲音在一瞬間在姜的腦海中重疊了。
他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回到現(xiàn)實,姜掙脫了悲哀,發(fā)了瘋似的四處張望著。
“姜黃沙!”
身后傳來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蒼老聲音。
他一下愣住了,回過頭來一記耳光將他打醒了過來。
“又是一場難堪的仗。”那人說。
來者正是戰(zhàn)壕里的那人。
他是那場戰(zhàn)爭的指揮官,因為曾經(jīng)參加過多次國家機密任務(wù),他的檔案一直被封存,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他的籍貫或是生平經(jīng)歷,連登記簿,表彰大會上他都一直用著劉沐平的假名,知他底細的人都稱他為:
“老兵”
而那天在百米外用槍攔截導(dǎo)彈的人則是他從小拾到的一個遺孤,二人既為兄弟,又似父子,同樣的無名無姓,大家稱他為“遺”。
“老首長!”姜平穩(wěn)地放下了林放的遺體又抹了抹哭腫的雙眼,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當了干部還是這個樣子,何日才能稱得上是個霸王呢?!崩媳α诵?,“你還是沒懂我過去對你說的話,所以林放為了你的自大疏忽而送出了生命?!?p> “......”姜想起剛才的一幕幕忍不住又想號啕大哭一場。
“別哭!”老兵呵斥道,“若是私下,任由你哭,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你現(xiàn)在不是那個任人指揮的兵!你是這里的領(lǐng)導(dǎo)者,你要拿出擔當,大家都在看著你的表現(xiàn),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必將要樹立好自己的威信,這才是真的霸王該做的事,林放的靈魂若是沒有走遠,一定不會希望你為他這樣哭?!?p> “我明白?!苯f著,剛欲嘆出的氣又收了回去。
“昂首挺胸才是軍人的姿態(tài),虧你也是個四十大幾的人了,屁用沒有?!崩媳πφf道。
“老兵!”賈瑞站在岸邊正統(tǒng)計著數(shù)據(jù),突然間聽見二人的聲音一回頭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仍然是那件軍大衣,沒了肩章軍徽的他看上去比那時蒼老了太多。
他雖剛經(jīng)歷痛失好友的痛苦,但看見故人還是不免有些高興。
“話說您怎么來了?”姜問道。
老兵先是微笑著回首向賈瑞揮了揮手,看著他別扭地拜了個變形的軍禮感到有些滑稽,接著便扭過頭來回答道。
“林放叫我來的,我現(xiàn)在受云端的雇傭,各個城市國家的跑去回收異聞錄的遺體部件,你也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生物科技的發(fā)展前景,加上我人脈廣,各地的分館里都有我的人,好說話,當然你肯定會覺得我物質(zhì),怎么說確實也都有些....不過我已經(jīng)放下了?!?p> “不會不會....為了科技發(fā)展可以理解?!苯B忙說道,“遺哥呢?”
“他已經(jīng)去現(xiàn)場看了?!崩媳娊坪跤性捯f便接著發(fā)問“你是不是想問剛才那槍是不是他開的?”
“.....”姜嘆了口氣,在這人面前,自己果然還是白紙一張。
“那是我開的?!崩媳目跉庥行┻z憾,“所以林放的死我也有責任,如果當時我能補槍的話,或許事情會有轉(zhuǎn)機,不過我也沒料到這些蟲子會安放炸彈,當時急著過來就疏忽了?!?p> “那不是炸彈,是他產(chǎn)下的蟲卵,不過不是擬態(tài)蟲而是一些爆炎蟲。”
“原來如此?!崩媳f著嘆了口氣,“林放.....原來我最看重的人中一個是你,一個是他。他比你更沒有野心,空有天賦卻甘愿做個兵,不過想來也是挺好的,至少他雖然死了,卻領(lǐng)悟到了勝利的意義?!?p> 勝利的意義。
這是他退伍前,老兵的最后一句話。
“你是軍人,我不管你過去是什么身份,做過些什么,但請你記住,你的骨子里永遠是軍魂,你的背后是你的國家,你守護的是這片領(lǐng)土上十六億同胞,哪怕是進了高管層,別忘了勝利的意義?!?p> 勝利的意義.......
在于守護了你所珍視的一切。
林放做到了,他在姜黃沙到來前的瘋狂攻擊拖延了時間,他愛著這個國家的每個人,而他在這地方,默默無聞的阻止了百萬同胞的家破人亡。
死去的各位,重傷的各位皆是如此。
而姜,則永遠的失去了他珍視的朋友,下屬。
雖然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看淡了自己的生死,但就如最經(jīng)驗豐富的醫(yī)生,面對病患的離世又怎么能毫無波瀾呢。
更何況,如老兵說的那樣,這是一場難堪的仗。
從頭到尾,姜一直在單打獨斗,面對數(shù)以萬計的敵人,他始終執(zhí)著于進攻而全然忽視了敵人設(shè)下的埋伏,更是忽視了藏于礁石下方的鬼背沙皇,若不是因為它本性不壞,只是調(diào)皮而非動了殺心,船上的人,每個都絕無可能有生還的希望。
當他得知自己可以用沙皇巨人化時,他幾乎絲毫沒有猶豫的變成了巨人,他忽視了雨水對于他的debuff,又忽視了敵人作為蟲子不走尋常路的戰(zhàn)斗方式。
他全然又忽視了哪怕在這偏遠地帶,這高大的身軀在高樓大廈中的人們眼中依舊是顯眼的,雖不知這是什么,但仍然有不少人拍下了這一幕,更不要提之后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戰(zhàn)斗,那一招一式無不叫游人驚醒,圍觀者在那時暴漲,即使博物館的技術(shù)再怎么發(fā)達也還沒到能蒙蔽大眾的雙眼程度。
姜非但沒能守護好一切,反倒是使得自己守護了那么久的表面和平在此刻瞬間瓦解。
異聞錄的秘密,在此刻,在無數(shù)的論壇,視頻中成為了最熱門的話題。
在無形之中,潘多拉的魔盒正緩緩的張開。
天亮了,接著天地間一聲雷轟,下起了大雨姜以為這是為了反襯內(nèi)心的絕望。
突然間腳下的大地撼動,現(xiàn)場的異聞錄測定儀器的數(shù)字極速的由一指向了八級。
姜這才想起這臨近太平洋一帶的地方曾經(jīng)封印了很多的異聞錄。
自己舞劍舞得逍遙自在,卻沒想到這一招一式蕩開星河的劍擊竟然變成了打開地下封印的那把鑰匙。
一道紫色光芒沖天,一道黑暗的大門顯形,數(shù)千只出手奪門而出,接著便是一顆山大的頭顱。
這一下,論壇算是徹底炸開了鍋,而信息部瘋狂的刪減信息,各種斷網(wǎng)拔電線卻最終沒能攔住消息變得人盡皆知的命運。
“咕嘟咕嘟.....”
海底冒其了氣泡:沉默依舊的海洋火山竟然有了復(fù)蘇的沖動。
八級異聞錄.667斐思妮蘇醒了。
“遺!”老兵大聲喊向了海上船只。
但這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了,此時此刻遺的船只離斐思妮蘇醒的位置僅有半步之遙。
斐思妮惺忪的睡眼緩緩的張開,眼內(nèi)變成了全黑,接著舉起了四爪猛烈的拍擊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