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記起他了,這是鐘楚眠最直接的想法。
于是他求證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這不問還好,一問,把俞晚楓想說出口的話硬生生逼了回去。
原來他真的不記得我了啊。
不然怎么會問我,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呢?
俞晚楓受挫,笑笑:“哦,那天在你的CT報告上看到的?!?p> 原來如此。
鐘楚眠有些失落。
俞晚楓也很失落。
她又笑笑:“對不起啊,雞翅好像沒有了,所以做可樂蘿卜可以嗎?”
不等鐘楚眠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應該是可以的吧。蘿卜和雞翅也差不多吧。我去做可樂蘿卜了?!?p> 俞晚楓轉(zhuǎn)過身,踩著臺階,一步一步地走下樓去。
鐘楚眠,那個時候你高三,我高一,你在三樓,我在一樓。
從高一(1)班到高三(5)班,一共有一百八十步平地,44級臺階。
你的位置一直靠前。
從第一行第三列,換到第一行第四列,再換回第一行第三列。
和其他高三學生一樣,你的書桌上也堆著書,可是堆得整整齊齊的,比其他人都要整齊。
很多次,我假裝走錯路,從一樓走到三樓,再從三樓走回一樓。
那樣,我就能偷偷地,透過窗戶看看你。
有時能夠看到你坐在課桌前寫試卷,有時什么都看不到。
你桌面上有時會放一本《巴黎圣母院》,有時是《三國演義》,有時是《無字證明》。
對了,那本《無字證明》我去查過了,看不懂。
可對你來說,應該很簡單的吧。
這就是我們的差距。
我一直追,以為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不斷地縮短了。
可誰知道,一縮縮成了六年。
鐘楚眠站在原地,怔怔望著俞晚楓離去。
他想她應該有些情緒低落。
或者說,是難過。
可在鐘楚眠的腦回路里,俞晚楓“難過”,是因為剛才那通電話,是因為那個叫孟西洲的人。
他只聽到了后半段的話語,她極力反對他來這里。
她是在擔心他吧……
已經(jīng)六年了,他已經(jīng)錯過太多關于她的時光。
或許她已經(jīng)心有所屬,或許她已容不下他人,或許她已經(jīng)與其他人互訴衷腸,許下未來。
可鐘楚眠不甘心。
即便有這種可能又怎樣?
他就要在這里,在她身邊。
如果她確實幸福安穩(wěn),那么他便悄然離去。
但如果她有所猶疑,那么就是他的機會。
鐘楚眠想到這里,釋然地笑了笑。
*
【回憶小劇場】
高一那年,俞晚楓十六歲,豆蔻年華,青春正好。
她確定,自己確實是喜歡上鐘楚眠了,于是成天看著成績表嘆氣。
同桌問她怎么了,她苦哈哈:“你看我的數(shù)學成績,可以把我從年級前八十拖到一百八?!?p> 同桌不以為然:“沒事啊,分科的時候你選文科,數(shù)學不難?!?p> 俞晚楓憤憤不平:“可是鐘楚眠每次都是年級第一!數(shù)學次次都是滿分!”
同學驚:“鐘楚眠?高三那個霸榜的學長?”
“對!”
“你這目標也太高了?!?p> 俞晚楓不服氣,當天放學就去堵鐘楚眠。
沖著鐘楚眠就是一句:“以后要是你有空,幫我輔導數(shù)學好不好???”
可憐兮兮的。
鐘楚眠只是微微皺眉,沒什么表情。
俞晚楓垂頭喪氣。
許久,鐘楚眠開口:“我要求很嚴格,你如果學不會,就不能走?!?p> 俞晚楓巴不得,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
鐘楚眠又說:“我要的輔導費用很高?!?p> 俞晚楓笑:“我錢多?!?p> 俞晚楓最不缺的就是錢。
于是,這場“交易”就這么達成了。
鐘楚眠有個還算好的朋友,知道了這件事,悄悄問他:“那個小學妹,總是來找你,是不是喜歡你???”
鐘楚眠搖頭:“沒有?!?p> 他頓了頓,加了句:“是我喜歡她。”
朋友驚了:“看不出來?。磕悄氵€要她給輔導費?”
鐘楚眠嘴角泛起笑意:“誰說我要的是錢?”
他想要的,是她和他在一起,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