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跑到一處偏僻的廢舊工廠旁，和不遠處熱鬧依舊的中心廣場比起來，這里黑漆漆的環(huán)境讓余姚心生一絲詭異和不安。
她縮了縮脖子，下意識握緊了卓希瑞的手。
手心里沁出汗，粘粘膩膩。
卓希瑞問她：“害怕嗎？”
她沒有看他，但是逞強似的搖了搖頭。
卓希瑞笑，拉著他到了工廠的一側(cè)，借著遠處忽明忽暗的煙火，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處水泥堆砌的樓梯。
往上延伸著，看不到盡頭。
“走吧?！?p> 余姚感到卓希瑞手心里傳來的力量，跟上去。
無論盡頭是什么，她都想放任自己一次。
樓梯彎彎繞繞，余姚在心里數(shù)著“1、2、3……”數(shù)到8以后，呈現(xiàn)在余姚面前的是一片空曠的樓頂，地上橫七豎八地散落著一些鋼筋，破紙箱子一類。
冷風之下，一邊是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一邊是沉寂蕭瑟的廢舊工廠，余姚不知道卓希瑞賣的什么關(guān)子。
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起伏的胸膛，手心里的灼熱，余姚打算等他順完氣再說。
“跟我……來。”卓希瑞知道她疑惑什么，拉著她走到欄桿處。
放眼望去，小城一覽無余。
每年只有這一天才能看到家家戶戶都會默契地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整夜都是通亮的。
像是置身一片燈海，但伸手又是摸不到的。真真假假，像極了他們的關(guān)系。
“好看。”卓希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但是想把這話單獨說給她聽，所以迫不及待地把她“借”出來，迫不及待地給她看自己的發(fā)現(xiàn)。
余姚臉上陣陣發(fā)熱。
她有想過卓希瑞看到她現(xiàn)在的樣子會是什么反應，沒想到這一切來得太快，她覺得自己像鄭恬恬一樣，是個十足的小女生。
抓住欄桿的手不由地握緊了。
“十三歲的時候，我和我媽賭氣，自己把頭發(fā)剃光了?！彼鲃咏淮颉?p> “因為她說長頭發(fā)好看，她也是長頭發(fā)，這樣我們一起走出去，別人會覺得我們是姐妹——但我怕成為她的模樣，長得好看的女生都……很復雜?！彼粗h處的燈火，回憶自己的年少不懂事。
“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現(xiàn)在一切要重新開始啦。”她輕輕地說，輕輕地把過往拋諸腦后。
卓希瑞走上前，右手覆蓋上她的扶在欄桿上的左手。
溫熱的，厚重的。
“那我們呢，也重新開始嗎？”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余姚扭頭對上他閃爍的目光，那眼神里充滿期待。
“你是因為我才沒有移民嗎？”余姚繞開他的問題，她想知道的，或許決定了他們能不能開始。
“你不要有負擔?！彼?，聰明如她，便沒有隱瞞任何。喜歡他的女生很多，但他是第一次喜歡誰，喜歡誰，想不計后果。
余姚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出來。
“你生氣了？”卓希瑞像呵護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問她。
“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和我的位置不一樣。我希望你走，走你該走的路，過你原有的生活?！?p> 她覺得自己像個大人，但是說了她自己也不懂的話。
“我第一次聽說你的時候，覺得能有人把我妹搞定也是挺罕見的，畢竟她是在家小公主，在外乖乖女的，你是第一個不給她面子的，所以我看到你的就覺得很有趣。
你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也沒想到我能毫不猶豫地說'是'，但是說完了我就確定了，之前一直懸著的心踏實下來了。”
他扳正余姚的身子，和她對視。
“我知道你會有負擔，所以高考結(jié)束我會走，這段時間是你重要的時期，我陪你好好走?！?p>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余姚慌了神，她想要的不是這個，她想要的是卓希瑞不要為了還不確定的自己放棄前途。
“鄭恬恬也不走，我們都和家里說好了。”看她還是皺著眉頭，卓希瑞補充了一句?！八€想拿下周小文，來一個異國戀?！?p> 余姚覺得這句話也挺戳心的，那他們后面就不是異國戀了嗎？
等等，他們明明沒有在一起。
“我們，一步步來吧。”余姚盯著他，最終想好了她認為不會傷害他的說辭。
“先從朋友做起。”
雖然煙花爆竹聲不斷，但兩個人都沒有觀賞的心情，加上余姚突然給兩個人的關(guān)系定了性，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開始。
卓希瑞有些惱火地踢了踢腳邊的紙箱子。
“走吧，久了他們該擔心了?！庇嘁D(zhuǎn)身向樓梯口走去。
“余姚！”卓希瑞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她回頭，緊接著就看到他大步地朝自己走過來，然后用手護住了她的腦袋，一把把她推到冰冷的墻面上，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背后是冰冷的，唇上是炙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