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
薛十五前腳離開,后腳白陽就癱軟在地,李玖年見狀趕忙攙扶著白陽回屋。
“白陽,要不去周前輩那······”李玖年關(guān)心地說道。
“不用,我就是累?!卑钻枔u頭輕嘆道。
“好吧——對了,這些刺客究竟什么來頭?”李玖年詢問道。
“早問過了,他們寧死也不說,我猜是施家派來的?!卑钻柗治龅?。
“施家?這里可是城主府啊,他們敢這么明目張膽?”李玖年震驚道。
“只要城主樂意,什么人都能放進(jìn)來?!卑钻枱o奈地笑道。
李玖年緊蹙眉頭:“啊?你的意思是城主他?”
白陽淺淺一笑:“人肯定是他故意放進(jìn)來的,想打探我的老底。”
“探老底至于這么做嗎?”李玖年打抱不平道。
“問了也是白問,等到明天傍晚,他一定會親自來見我?!卑钻柕哪抗夂盟瓶赐敢磺小?p> 李玖年微瞇雙眼:“你就這么肯定?”
“他不也肯定我今晚不會死嗎?”白陽帶著開玩笑的語氣笑道。
李玖年無話可說。
“白陽!白陽!白陽,你沒事吧。”安芊匆忙趕到,一見到靠坐在地上的白陽,臉色嚇得慘白,連忙撲上前來。
“安芊姐姐,你怎么來了?”白陽虛弱地說道。
“我前不久聽到動靜,總覺得不安,所以出門看看,一出門就遇到薛大哥,他和巡邏隊抬著不少穿著夜行衣的尸體,我上去一問才知道,那些刺客是奔著你來的,嚇得我魂都快飛了?!卑曹纺菓抑男模帕讼聛?。
“我沒事兒,就是太累了,還受了點(diǎn)小傷,過一兩天就好了?!卑钻柶v地說道。
“不要整天說沒事兒沒事兒的好不好?你看著像沒事的樣子嗎?”安芊嗔怪道。
“哎呀,我真沒事兒,不信你瞧?”白陽撐著站起來,李玖年和安芊各扶一邊。
“白陽,你的房間都是血灘,這么晚也別打掃了,要不······”安芊睜大眼睛看著白陽,眼中帶著期待。
“?。繘]事兒啊,我跟他擠一擠就好了?!卑钻柡┖┑匦χ?。
“不是,我那床太小了,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就別·····”李玖年看穿了安芊的想法,不停地用眼神暗示白陽。
“哥,擠一晚上沒事兒的,我總不能去安芊姐姐那里睡吧,我全身都是血味兒。”白陽的腦筋又直了起來。
“不是,白陽,其實(shí)我可······”安芊抓緊時間解釋,但還是被白陽“大義凜然”地打斷。
“不用說了安芊姐姐,我今晚跟他擠擠就可以,你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不用擔(dān)心我。”白陽滿臉正色地說道。
李玖年一只手捂著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哦,那你們兩個早點(diǎn)休息吧,我回去了?!卑曹返恼Z氣忽然變得冷淡。
安芊背對著白陽,氣鼓鼓地走后,李玖年狠狠地掐了掐白陽的胳膊。
“哥,你干嘛?很痛啊。”白陽滿臉疑惑。
“你啊你啊,你你你······”李玖年氣得哆嗦。
“我怎么了?”
“朽木不可雕也?!崩罹聊瓯锪税胩觳耪f出一句話。
白陽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怎么啦?你們兩個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奇怪?”
“你等著瞧吧,這幾天安姑娘不會再理你了?!崩罹聊晁坪蹩赐噶恕拔磥怼?。
“為什么?”白陽滿臉黑線地問道。
“為什么?人家一番好意,話都沒說完,你直接就給回絕了?不是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李玖年的暗示已經(jīng)十分明顯,唯獨(dú)白陽沒懂。
“我,我回絕了什么嗎?”白陽仔細(xì)回憶,剛才似乎并沒有什么不當(dāng)?shù)难哉摪。?p> 李玖年搖頭輕嘆:“算了,你早晚會明白的,回屋睡覺咯?!?p> 李玖年小心攙扶著白陽回到屋里,李玖年另卷了一床鋪蓋扔在地上。
“你受傷了,今晚你睡床,我睡地上。”李玖年語氣雖冷,實(shí)際還是關(guān)心白陽的。
“哦?!卑钻栆膊豢蜌猓诡^就睡。
李玖年無奈搖頭,自己也躺在地鋪上入睡了。
······
另一邊,安芊剛剛走進(jìn)自己的屋子里。
“死白陽、臭白陽、笨蛋白陽、麻瓜白陽、蠢貨——哼,我表示得這么明顯,他怎么會看不出來呢?難道我看上一個傻子?”安芊嘴上連環(huán)罵著白陽,心里還是希望他之后能有所改變。
······
次日,離武斗試煉還有兩天。
白陽親自去周前輩的藥房取藥,只稍微敷了敷,除了一兩個部位隱隱作痛,基本活動自如。
李玖年感嘆白陽的自愈能力快得簡直像怪物。
回住處的路上,白陽和李玖年正好撞見要出門的安芊。
白陽剛想打招呼,結(jié)果安芊只看了白陽一眼就別過臉去,頭也不回就走了。
白陽不明所以地追上去,表情蠢得像個麻瓜。
“安芊姐姐,你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
“你——哼,滾,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說話?!卑曹窛M臉帶著不耐煩,明顯還在生白陽的悶氣。
“???”白陽尚不明原因,滿臉疑惑。
“哎呀,讓你滾就趕緊滾,哪來那么多廢話!”李玖年給白陽找了個臺階下,硬拉著白陽走了。
看著白陽離開,安芊突然又后悔剛才那么強(qiáng)硬了。
“我看你這個笨蛋什么時候才能反應(yīng)過來?!卑曹废駛€小孩子一樣跟白陽慪氣。
······
白陽正想出門散心,卻遇到了薛十五。
“薛大哥,這么巧啊,又見到你了?!?p> “不巧,我就是來找你的,呃······你傷都好了?”薛十五一臉震驚地看著白陽,就像看怪物一樣。
“是周前輩的藥好使,而且我也沒受太重的傷,所以——你找我什么事?”白陽禮貌地問道。
薛十五解釋道:“哦,是這樣,城主大人不是一直忙著籌劃演武大會嗎?白日里他沒時間來找你,所以委托我過來看看你,還有些事情跟你確認(rèn)一下?!?p> “什么事情?”白陽反問道。
“就是關(guān)于昨夜那批刺客的事情?!毖κ彘_門見山道。
白陽抬手示意:“但說無妨?!?p> “你跟他們交戰(zhàn)的時候有問出些什么線索嗎?比如他們受什么人指使,或者從何而來?你有仇家嗎?”
白陽如實(shí)回答:“這批刺客的嘴太硬了,而且上來就要取我性命,我無奈之下全都?xì)⒘?,仇家只有施家,我打了他們二少爺——施齊?!?p> “這樣啊······那就不好辦了?!毖κ鍧M臉無奈。
白陽:“怎么說?”
“我們把那些刺客的衣物翻了個遍,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證明這些刺客是施家派來的,所以,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毖κ灞в星敢獾卣f道。
白陽平淡一笑:“你們盡力了,既然沒有證據(jù),也不用強(qiáng)人所難?!?p> “那我告辭了?還有別的任務(wù)要執(zhí)行。”薛十五試探著確認(rèn)道。
“薛大哥盡管去忙吧?!卑钻栍H自將薛十五送到院門外。
“告辭?!毖κ蹇觳诫x開。
······
安芊靠在湖邊的石欄上,滿臉幽怨,路過的巡防隊都自覺退讓三步。
這一幕被周鴻看在眼里,周鴻瞅準(zhǔn)機(jī)會上前,用一副關(guān)心的樣子來詢問安芊。
“師妹,怎么了?誰惹你了?”
“大師兄,我沒事,沒人惹我。”安芊現(xiàn)在雖然生白陽的氣,但還分得清主次。
安芊不希望白陽因此背上罵名,但周鴻可不會這么想,他最希望白陽出點(diǎn)什么事。
“你沒事?你就差把有事寫在臉上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還不了解你?是不是那個姓白的臭小子欺負(fù)你了?”周鴻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沒有,師兄,跟他沒關(guān)系。”安芊努力想圓場。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小芊,你老是維護(hù)他,要是把自己氣壞了怎么辦?我這就找他算賬去!”周鴻扭頭獨(dú)自去尋白陽。
“大師兄,你別······”安芊拉不住周鴻,于是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后面。
······
這邊,白陽住所。
“姓白的,給老子滾出來!”周鴻見無人回應(yīng),一腳踹開院門。
這會兒,白陽正慢悠悠地從屋里晃出來。
“您哪位???脾氣這么大?誒?你就是那個,那個什么?周,周同?”白陽故意說錯了周鴻的名字,算是對周鴻的挑釁吧。
“老子叫周鴻,臭小子,敢惹我?guī)熋?,活膩了是吧?”周鴻怒道?p> “周鴻,你怕不是有什么誤會,我跟安芊鬧別扭,關(guān)你什么事?”白陽淡淡地說道。
“老子想管就管,你少給我廢話,看我怎么教訓(xùn)你!”周鴻抽出佩刀,怒視白陽。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打,你要是不介意,自己坐那喝喝茶,摳摳腳,恕不奉陪?!卑钻枒醒笱蟮卣f著,根本不把周鴻放在眼里。
周鴻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視。
“臭小子,你他娘的會不會好好說話,不敢打直說?!敝茗櫜粩嘤梦垩苑x語侮辱白陽的人格,但白陽并不為其所動。
白陽撇了撇嘴:“廢話真多——我什么時候沒跟你好好說話了?剛才是誰在罵娘?”
此時李玖年也從屋里走了出來,表情凝重,好像憋了很久。
“姓周的,你他娘早飯在茅廁吃的,嘴這么臭?就你會罵娘?沒吃夠我他娘給你現(xiàn)做一份,還他娘大師兄,你老母生條叉燒好過生你——”李玖年罵起人來一點(diǎn)不含糊,周鴻差點(diǎn)無地自容。
“姓李的,我是來找這個臭小子算賬的,關(guān)你他娘什么事兒啊?”周鴻反擊道。
“怎么不關(guān)我事兒了?你罵他就是罵我,你罵我,我罵你老母、罵你全家,你是安姑娘他爹嗎,什么閑事都管?小兩口鬧別扭是他們的私事,關(guān)你屁事?。俊崩罹聊暝捳Z連珠,懟得周鴻無力反駁。
“誒,死高個兒,你說清楚,誰是小兩口?他們還沒成親呢!”周鴻氣得臉紅到了脖子根。
“你在狗叫什么?城主那是紅紙黑字給他倆寫了婚書的,安姑娘嫁給我兄弟是遲早的事兒,你瞎摻和什么?”李玖年無恥地笑著,周鴻氣得牙都快咬碎了。
“少廢話,白陽!受死吧!”周鴻瞬間抽出長刀,高高躍起,劈向白陽。
只見白陽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也不閃躲,李玖年在后方已來不及上前搭救。
很快,李玖年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白陽軸心不動,一個側(cè)轉(zhuǎn)躲開豎劈,緊接著烏鋼刀從納戒中飛出,反身斜劈周鴻一刀。
白陽小傷未愈,施展身手難免束手束腳,便是如此,周鴻也占不到上風(fēng)。
周鴻的武藝也很高強(qiáng),但是經(jīng)過李玖年一番言語轟炸,周鴻直接急眼了。
作為習(xí)武之人,沖動和意氣用事是大忌。
兩人打了幾十個來回也沒分出勝負(fù)。
只見白陽和周鴻同時抬腳,周鴻在即將踢到白陽時,白陽一腳飛踹,正中周鴻的腹部,兩人都連連倒退。
白陽兩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抖動著,手臂上的傷口又扯開了,但白陽暫時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
“怎么樣?姓周的,還想再打嗎?”李玖年滿臉戲謔。
“我殺了你!”周鴻殺紅了眼,抓起長刀又要直沖上來。
白陽正要應(yīng)對,身前忽然多了一人,這人替白陽擋住了周鴻的攻擊。
“陸哥,你怎么來了?”周鴻滿臉疑惑。
“周鴻,你好大的膽子,城主指名保護(hù)的人你都敢動?”陸十三看著周鴻,眼中盡是寒意,盯得周鴻毛骨悚然。
“不是,陸哥,是他欺負(fù)師妹在先,我教訓(xùn)他有什么不對?”周鴻連忙為自己辯解道。
“有嗎?”陸十三轉(zhuǎn)身看著白陽問道。
“當(dāng)然有啊,就是他······”周鴻搶著說話,卻被陸十三反手把刀架在脖子上。
“我讓你說話了嗎?周鴻,你只是一個弟子,冒犯我,我就是殺了你,城主也不會怪我?!标懯龥]有過多的情緒變化,但就是這一點(diǎn),讓周鴻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脅感。
“陸大哥,男女之間談情說愛,偶爾拌拌嘴,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知道周師兄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說我欺負(fù)安芊姐姐了?”現(xiàn)在白陽有陸十三撐腰,說話又硬氣了三分。
“你······”周鴻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理虧。
“周鴻,你都聽到了?作為現(xiàn)在的大弟子,你是所有師弟師妹的標(biāo)桿,如果你都這么愛管閑事,無事生非,我不敢想象其他弟子會是什么樣。”陸十三對周鴻起了殺心。
“陸,陸哥,我錯了,我這就面壁思過去,您別告訴師父行嗎?”周鴻顫巍巍地說道。
陸十三一個侍衛(wèi),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其實(shí),安芊跟白陽提起過,陸十三、薛十五這樣的人,并不單純是城主的侍衛(wèi),平日里他們除了要保護(hù)劉傲等人的安全,還要兼任監(jiān)察使的職責(zé)。
除了城主以外,他們有權(quán)利監(jiān)督任何人,如果發(fā)現(xiàn)有人違反府里的規(guī)矩,可以先斬后奏。
周鴻雖然是大弟子,但在府中的等級,只比仆人高,弟子就只是弟子。
“滾,我只給你三息時間?!标懯淠卣f道。
周鴻連滾帶爬地跑出庭院。
陸十三轉(zhuǎn)過身,面對白陽,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不用謝我,我只是在執(zhí)行城主的命令,僅此而已?!?p> “還是多謝陸大哥了?!卑钻柟Ь吹匦辛硕Y。
陸十三嘴角微微翹起一絲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