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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龍吟

第12章 水龍吟來了

漢末龍吟 鵲踏柳 2997 2020-02-26 15:56:01

  白日依山盡,伴著夕陽西下,天空就像被抹上了一層橘紅色的顏料,像是一條美麗的輕柔綢帶,從深橙到淺橙,再從淺橙到紫,如夢幻一般,絢麗非常。

  祖郎和戲志才二人依山并立,望著柳瀧率領(lǐng)一千勁卒徐徐往譙縣前行,直至整個隊伍慢慢消失在視線之中。

  “依軍師所言,如今孔伷麾下,應(yīng)是再無真才實學(xué)之人了?”

  雖然知道戲志才早已將譙縣中的情形摸的一清二楚,可祖郎心中還是存了一份擔(dān)心,畢竟這次率隊前往譙縣劫掠的人,是自己那位毫無帶兵經(jīng)驗的結(jié)義兄弟,還有一千多名一起出生入死后活下來的最精銳的袍澤。

  “有?!眳s見戲志才點了點,淡聲道:“孔伷座下長史鐘離釧,字博彥。其人知政懂兵,又有幾分機辯之才,也算是一位才智上佳的謀士。只可惜他用心不正,譙縣之境糜爛腐化至今日,與此人脫不開干系?!?p>  “如何個用心不正之法?”祖郎問道。

  戲志才笑了笑:“祖將軍可知道此人是如何坐上譙縣長史之位的?”

  說著不等祖郎發(fā)問,便繼續(xù)道:“這鐘離釧本是一名游學(xué)于江湖的布衣道人,仗著幾分機辯之才,幾年下來,也為自己搏下了一個‘神算’的美名?!?p>  “兩年前路過譙縣時,此人被孔伷請入刺史府觀命,你道他在為孔伷看完手相和面相之后,做了何事?”

  說到此處,戲志才搖了搖頭,神色中露出些許譏諷之色:“當(dāng)時的孔伷已是病體纏身,多年來請了無數(shù)名醫(yī)來醫(yī)治,也仍不見好轉(zhuǎn)。”

  “而這鐘離釧在替孔伷觀完面相之后,也不多言,而是徑直當(dāng)著一眾譙縣文武官吏的面,朝孔伷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口中直呼‘末學(xué)道童不知竟是大司命當(dāng)面,大司命仙福永享,壽與天齊!’?!?p>  聽到此處,祖郎不由的面露驚愕之色,旋即又搖頭嗤笑道:“大司命?這家伙也是真敢胡言!”

  大司命是漢代百姓心中主宰人生死命運的君神,鐘離釧這般作態(tài),卻是直接把孔伷捧成了大司命轉(zhuǎn)世的神仙,其地位甚至高過天子,可偏偏又不違漢律。因為誰也沒辦法證明孔伷不是大司命,且當(dāng)時的情景下,也沒人敢當(dāng)著孔伷的面提出疑議,給自己惹麻煩。

  只見祖郎不屑道:“如此說來,這鐘離釧雖有才學(xué),卻也不過是個投機取巧、阿諛奉承之徒罷了。”

  “不錯?!睉蛑静劈c了點頭,“其實若論治民之才,孔伷也不算太過昏庸無能。只不過他已經(jīng)老了,再加上常年病體纏身,所以有些事情明知有害無益,卻也懶得去管,再加上有鐘離釧日日在其身旁阿諛拍馬,方致使這沛國譙縣之境一日不如一日?!?p>  說完之后,但見戲志才抬頭望了眼漸漸黑下來的天色,皺了皺眉后,岔開話題道:“今夜主公入譙縣突襲,斷然不會出什么大事?!?p>  “祖將軍只需領(lǐng)兩千兵卒在城外接應(yīng),待主公歸來后,即可護送糧物入山林隱遁,不可與譙縣追兵糾纏。其余諸事,待我明日歸來,自有定計?!?p>  “謹(jǐn)遵軍師之命?!弊胬陕勓?,正色抱拳俯首領(lǐng)命。

  可待其再抬頭之時,卻見戲志才已然換成了另一副女兒家的神態(tài),眼眸中露出幾分慌亂之色:“將軍言重了,民女不過一介婦道人家,如何當(dāng)?shù)闷疖妿熤???p>  “......看來真是日落時分便換了?!弊胬梢姞钗⑽Ⅴ久?,心下暗道了一句,旋即嘆了口氣,朝‘戲志才’拱手施禮道:“‘夫人’還請歸營歇息,此地交由祖末安排便是?!?p>  言罷,招手喚來一名親衛(wèi)。

  “有勞將軍了?!薄畱蛑静拧t身回了一禮,隨后自隨著祖郎的親衛(wèi)去了后軍大營。

  ~~~~~~~~~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打更的皂役頭頂明月繁星,伴著風(fēng)清云澹不疾不徐地穿行于街道中,譙縣全城融于夜帷,偶爾有幾點燭影閃過,幾聲梆子響,卻更襯出整座譙城靜謐幽靜。

  而與外間靜謐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豫州治所譙縣刺史府上的賓堂。

  但見華麗的賓堂內(nèi)燈火通明,堂間有歌姬輕舞,左右兩側(cè)分座著刺史麾下的文臣武將,而年過五旬的孔伷則斜靠在上堂主位之上,看著堂下眾人把酒作樂,整座刺史府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今夜是眾官吏來為刺史孔伷賀喜,只因這位五十多歲、多年病體纏身的刺史老爺馬上又要納妾了。

  此番納妾乃是長史鐘離釧提議,為的是給孔伷沖喜,祛除晦氣,好讓病體慢慢恢復(fù)過來。而所納之妾也不是凡人,乃是譙縣境內(nèi)有名的民家桑女秦羅敷。

  這秦羅敷年不過二十,其貌之美卻已被民間百姓作成歌謠《陌上?!窂V為傳頌。

  其歌云:“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采桑城南隅......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

  這歌意大致就是:年輕人看見采桑女秦羅敷,禁不住脫帽重整頭巾,耕地的人忘記了自己在犁地;回來后又相互埋怨,只是因為仔細看了羅敷的美貌......

  也虧了鐘離釧貪圖權(quán)財卻不好色,否則如此美人,他斷然不可能將其推薦給孔伷,用來作自己的晉升之階。

  酒過三旬,但見座于左側(cè)首位的鐘離釧舉杯朝眾人說道:“待娶了月女秦羅敷,短則三年,長則五年,刺史大人的大司命之神運便會徹底歸位。從此之后,大司命當(dāng)可騎天馬奔騰,射月引弓,天地皆入孔大人手掌之中!”

  “如此幸事,當(dāng)值得我等共同舉杯為刺史大人作賀......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為大人作賀!”

  這一番阿諛卻將那座于主位上的孔伷說得心中歡喜非常,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因此紅潤了幾分,彎著笑眼直說“同喜同喜”。

  堂間眾官吏見此雖然心中暗罵鐘離釧不要臉,此刻卻也不敢拂了孔伷的興致,紛紛舉杯賀應(yīng)。

  稍頃,但見兵曹從事史唐馳似不甘被鐘離釧搶了風(fēng)頭,眼眸微轉(zhuǎn),料想孔伷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那潁川郡內(nèi)的士族,沉吟片刻后,起身舉杯大笑道:“哈哈哈,刺史大人納得美人秦氏固然可喜,可唐某人這里卻還有一件趣事,今夜說于眾位聽,以供大家一樂。”

  “月前唐某曾聽人言,河內(nèi)望族司馬氏門下豪強嚴(yán)詠,被游俠兒‘水龍吟’單刀闖入府邸奪去性命。其后司馬氏派人追拿水龍吟不得,便又書信至潁川,請潁川荀氏、陳氏、鐘氏三家聯(lián)手捉拿此獠,卻至今久久不聞把人給抓著了。”

  “呵呵,可笑潁川那群腐儒,平日里最是自命不凡??伤麄兂辛撕觾?nèi)司馬氏之托,卻不能將一區(qū)區(qū)游俠‘水龍吟’抓捕歸案,如此無用廢材,以往居然也敢不尊咱們刺史大人號令,簡直就是不識時務(wù)至極、愚鈍至極!”

  言罷,又朝對案統(tǒng)領(lǐng)譙縣兵事的關(guān)都尉岳賓打了個眼色。

  岳賓見狀反應(yīng)過來,急忙迎和道:“正是正是,潁川那群腐儒實在無用!”

  “哼哼!想那‘水龍吟’不過是一浪跡江湖的游俠兒,此人若是不來譙縣便罷,若他敢來,岳某只需半日便可將其捉拿歸案,好讓那些潁川人看看,論統(tǒng)兵守民之能,還是咱們刺史大人有實才!”

  卻見孔伷聽得此言,撫著長須自矜道:“岳賓孟浪了,不過是一個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的游俠之人,你實在不該拿此人到今夜堂上來說。”

  話雖如此,可觀其怡然自得的神色,卻顯然無比受用,只見其頓了片刻后,又說道:“不過那潁川郡守卻也無能,讓他抓個游俠也抓不著,由此可見此人當(dāng)是碌碌之輩,待他日尋找機會,本官定要上報朝廷,免了他的郡守之位?!?p>  “是,大人神明,屬下等方才失言了。”岳賓和唐馳聞言相顧一笑,隨即趕忙躬身施禮。

  就在此時,只見一名家奴神色慌張地沖進堂內(nèi),不待孔伷作色發(fā)問,便急急忙忙地伏地稟報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南城的糧倉...糧倉被劫了!”

  孔伷聽得此言,一時驚立而起,怒聲叱問道:“你說什么,譙城屯兵過萬,何人敢來劫我糧倉?倉曹史畢煦何在,他人呢?!”

  “倉曹史畢大人已率兵趕往南城,具體也不知是何人劫糧,只聽守糧的兵卒說,來人自號‘水龍吟’!”

  “......”眾人聞言一時寂靜無聲,面面相覷,只有那長史鐘離釧的臉上悄然露出了一絲冷笑之色。

  “混賬,糧都已經(jīng)被人劫了,他畢煦還趕去糧倉做什么!”

  還是孔伷自己反應(yīng)的快,指著關(guān)都尉岳賓急切切地喝道:“岳將軍,快去傳我令,調(diào)重兵守住四城城門,莫要讓那水龍吟帶著屯糧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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