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野看著跪在滿地碎片上的女孩子，她盯著自己的眼睛，眼含淚水卻不乏堅毅而無畏懼。
“她把你喊到這里，可是沒把你當(dāng)朋友吧?！睏盍忠袄淅涞卣f道。
“不論她把不把我當(dāng)朋友，在我看來，她從、來、都、是、我的朋友。”余晴一字一頓地回應(yīng)。
楊林野給雞冠頭使了一個眼色，雞冠頭站起來踢著酒瓶碎片走到余晴面前，怒目而視，抓起她的手腕向門口拖去。
余晴大聲地說：“我已經(jīng)報警了，我爸也是警察，你們趕快把陳毓筱放了?！?p> 雞冠頭遲疑片刻，看向楊林野，收到他的眼神之后，說道：“小丫頭片子，是你故意破壞，那臭婊子做什么都是自愿的，他對象就是個拉皮條的貨……”雞冠頭可能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馬上住嘴，果然回頭看去就迎上楊林野冰洞般的眼睛。
余晴趁其不備揚起另一只手就是一巴掌，雞冠頭當(dāng)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不到兩秒鐘，更加的惱怒，抬起腳踹向余晴的肚子，“你爸是警察，我爸還是天王老子呢?！?p> 余晴叫了一聲，捂著肚子，半蜷縮在地上，另一只手還被雞冠頭拽著，只得用腳亂蹬。雞冠頭看她沒老實，又朝肚子補了幾腳。余晴痛的沒法反抗，被拽的離門口越來越近，地上的碎片將她露在外面的皮膚扎得鮮血淋漓。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著，不知是冷漠，還是對雞冠頭的忌憚，或者說對楊林野的害怕。明明都是和余晴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女孩，卻熟視無睹。余晴忍著腹部的劇痛，喪失了對屋子里有人挺身而出的期待，她把住沙發(fā)的一只腳，不想被拽出去。雞冠頭越來越?jīng)]有耐心，嘴里罵著“臭婊子”，又開始了拳打腳踢。
正當(dāng)余晴快要失去意識時，楊林野走上前來，停在余晴的面前。雞冠頭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松開了手。楊林野蹲下來，抓著余晴散亂的頭發(fā)，看著她亂發(fā)鋪滿的臉問：“你就這么想去找她？”
余晴蓄了一口氣才能說出來一句斷斷續(xù)續(xù)的話，“我……一定要去?！?p> “可惜，你不夠格去?！睏盍忠八砷_手，余晴的頭磕在地上“砰”地一聲。
她開始恍惚，迷離，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夢。她夢見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最向往的人，也是最愧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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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老師和同學(xué)都搞不清楚，陰郁光頭女生余晴和開朗大方小女神陳毓筱是怎么變得那么要好。陳毓筱的各種朋友和死黨，都在說余晴奇怪，她在給余晴辯解；外班或者高年級的男生來騷擾陳毓筱，余晴會直接把對方嚇走；全班座位輪換，兩人座位隔了十萬八千里，也是有空就往一起湊。不過很快大家就接受了這樣古怪的設(shè)定，同時也有那么幾個人和陳毓筱一樣，因為走得近，發(fā)現(xiàn)余晴是一個既認(rèn)真又溫柔的孩子。
這么幾個人里面就包括那個經(jīng)常一臉壞笑，經(jīng)常說些腦回路奇怪的話的申子文。
“喂你為什么老是不愛搭理人呢？”輪換座位之后，申子文成了余晴新的同桌。
“沒什么可說的。”余晴摸摸自己已經(jīng)長成板寸的頭發(fā)。
“那你怎么跟毓筱女神那么好？”申子文看著眼前的“假小子”，開始刺探情報。
余晴瞪了申子文一眼，不想再說話。那之后申子文就開始了他的攻略旅程。
申子文會變著花樣的夸人，借著余晴和陳毓筱兩個人相處的種種零散時間，從有意無意的插嘴變成主導(dǎo)談話的內(nèi)容。在學(xué)校的時間從二人行，變成了三角格局。余晴有時候也看申子文不順眼，那痞里痞氣的勁。但是看著陳毓筱開心的樣子也就不想多計較了，分享好朋友也沒什么，只要朋友開心就行，何況自己有時候也會因為申子文的耍寶忍俊不禁。
分享可以，獨占不行。
有一天下課，余晴趁著申子文去上廁所的功夫，特意甩開他，約陳毓筱和去小賣部買飲料。余晴拿起一瓶豆奶，轉(zhuǎn)過頭來問：“你喝豆奶嗎？”陳毓筱把目光從汽水柜臺轉(zhuǎn)回來，晃了一下，回應(yīng)了一聲。
“你看什么呢？”余晴拿了兩瓶豆奶，走向買部阿姨，準(zhǔn)備一起結(jié)賬，還沒掏出來錢，陳毓筱就從后面跑過來，抱著一瓶1L裝的可樂。真奇怪，不是不喜歡碳酸飲料嗎？
余晴疑惑地向陳毓筱那邊偏了一下頭，“那你拿可樂吧，這瓶豆奶我放回去?！?p> 陳毓筱馬上把錢遞給阿姨，“阿姨，這三瓶一起?！彼蛴嗲缯ＵＱ劬?，“今天我來結(jié)賬吧?！?p> “你是喝可樂來提神么？那還買豆奶怪浪費的?！背隽诵≠u部，余晴無奈的說。
陳毓筱低頭看懷中的可樂，耳朵紅著說道：“給申子文帶一瓶啦?！?p> 余晴頓時石化，這什么時候的事？申子文這家伙，舔到最后應(yīng)有盡有？是他跑操時幫陳毓筱和余晴打掩護的時候，是他早早寫完數(shù)學(xué)作業(yè)但就是逗陳毓筱借作業(yè)給他抄的時候，還是他在午間校園廣播點她喜歡的歌的時候？不不不，閱男無數(shù)的陳毓筱應(yīng)該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動的人，其實每一次被逗笑的時候，每一次被眾人開玩笑的時候，每一次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大概都在積累一點點的歡喜，最后成了喜歡。
余晴把自己手里的兩瓶飲料都放在陳毓筱手里，“你先回去吧，我想起來老師讓我去辦公室呢?！彼龔娦α诵?。
不能說對誰不滿意吧，但就是非常不爽。
那天之后，余晴就有意無意地促成陳毓筱和申子文就成雙入對的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余晴有時也會在，三個人變成了奇怪的組合，余晴經(jīng)常覺得自己瓦數(shù)太高。余晴也常常回避和申子文的單獨接觸，但是只有余晴開兩人玩笑的時候，申子文會岔開話題，其他人他都會順著往下說。
初三上半學(xué)期第一次月考，可能是因為陳毓筱的成績掉了很多，班主任找她爸爸來學(xué)校。那是余晴第一次見到陳強，中等身高偏瘦的身材穿著西服，臉上的不多的皺紋刻滿了精明強干。從前去陳毓筱的家里，只有干活的阿姨、保安在家，雖然余晴喜歡陳毓筱的大別墅，但是不喜歡家里冷清的氛圍。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本人，但是余晴不是第一次聽這個名字，新聞報道里面會聽到這個商界精英的名字，在自家爸爸的嘴中也聽過。余晴很奇怪不怎么關(guān)心自己學(xué)習(xí)和生活的爸爸，為什么老是提起陳毓筱陳強父女，還讓余晴多和陳毓筱來往，如果見到陳強要好好表現(xiàn)，回來再報告給自己。
真是給人民警察丟份……這是想要抱上大腿嗎？
余晴跟著陳毓筱一起被叫來到辦公室，路上余晴牽著陳毓筱的手，感覺到那只手濕濕涼涼的。
“老師好，陳叔叔好。”余晴進來就打了招呼，反而是平時乖乖女的陳毓筱沒有說話。
陳強對余晴點頭示意，他看余晴的眼光就好像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很久，但目光中并無關(guān)愛，只是在無聲地說，我知道你很多事情。余晴不喜歡這種眼神，也順帶不喜歡陳強這個人，作為老爸想要抱的大腿，作為自己摯友不怎么合格的父親，不論處于哪個角度，余晴都沒有喜歡眼前這個叔叔的理由。
“你們班上的申子文，也一起叫過來吧?！标悘姷恼Z氣中透著不可違逆。
班主任知道陳強的身份，本就禮讓三分，再見這架勢，知道自己不擺出點老師的架子，學(xué)生家長就把自己看扁了，“陳毓筱爸爸，我們先和這倆孩子談?wù)劙桑曜游牡氖乱粫?p> 班主任的話還沒說完，申子文就敲門喊“報告”了，門開后明顯看見身后還有個不認(rèn)識的西裝男。
“我的秘書已經(jīng)叫了?！标悘娨谎鄱紱]看班主任那張寫滿尷尬的臉。
“爸……”陳毓筱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不在乎我女兒的學(xué)習(xí)成績，應(yīng)試的東西不足掛齒。”陳強緩緩說道，聲音不大，但很有威嚴(yán)。
“陳毓筱爸爸，你這樣說就有些不對，教育這件事是父母和學(xué)校共同……”班主任想要開始發(fā)表自己的教育理論和學(xué)校的育人宗旨，但面對陳強這樣的人物，剛開始說便底氣盡失。
“我只想我女兒明白自己的身家，也希望一些人能夠有自知之明。小公務(wù)員的孩子，小商小販的孩子，你們可以交往。但我不希望沒有任何資本的人，靠我女兒來進行以小博大的賭局。”陳強的目光落在申子文的身上，仿佛要將他燒個洞。
陳強顯然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和女兒走得近的兩個人，在這個大資本家眼里，余晴的父親就是小警察，申子文的父母就是小商小販吧。
“伯父，你這么說可就不對了，我和余晴還有陳毓筱走得近，可不是什么身家驅(qū)使的，我是覺得她倆人好。我們就是好朋友。除了他們之外，我還有很多好朋友，難不成我還一一調(diào)查他們的身家財產(chǎn)？”站在余晴旁邊的申子文毫無畏懼地?fù)P著頭，用一種近乎俯視的視角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陳強。
“好了別說了，申子文你對人家的影響都已經(jīng)在成績上體現(xiàn)出來了，現(xiàn)在還在這大言不慚，陳毓筱以前多好的成績，多好的小姑娘。”班主任說這些話，是在討好誰嗎？
“現(xiàn)在不也是挺好的小姑娘……”余晴小聲嘟噥。
“爸，我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有見到你了。我們見面不能說點別的嗎，不要詆毀我的朋友?！标愗贵愦舐曊f。
“之前你不想讀私立學(xué)校，我也成全了你?，F(xiàn)在不能再由著你了，準(zhǔn)備去倫敦吧。”陳強的語氣可謂四兩撥千斤。
“警察的女兒牽線，小販的兒子撩人。不過你們對象選錯了，我女兒不是池中物，更不是誰的囊中物，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再做出什么不該做的事情，要小心……”陳強話還沒有說完，就感受到來自肩膀的推力，滑輪椅子的靠背撞到后面的辦公桌。門外西裝男馬上開門走進來，但陳強揮揮手，他又回到了辦公室外面。
滑輪滾得有些快，余晴趕忙扶住彎著腰快要立不穩(wěn)的陳毓筱。陳毓筱慢慢起身，“余晴從來都是我的好朋友，陪伴我很久的好朋友，申子文是我喜歡的人，或許沒有爸爸對我重要，但是我不能失去?！?p> “你被我保護的太好了?！标悘娬酒鹕韥?，門外的西裝男為他打開門，“把小姐帶回去。”
兩個西裝男走進辦公室，向陳毓筱微微鞠躬，她嘆了一口氣，向余晴和申子文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后就離開了。
放學(xué)時余晴作為值日生，洗好拖布回來時班級里人已經(jīng)走光了。她環(huán)視空蕩蕩的教室，又看了看陳毓筱的位子，覺得悵然若失。走出校門，余晴看見申子文靠著一棵銀杏樹，正向她招手。
余晴因為一天當(dāng)中發(fā)生的事情感到疲憊，陳毓筱家的座機和她自己的手機都無法打通，沒辦法想象陳毓筱的心情。
余晴一邊用筷子攪著自己碗里的米飯，一邊對余云鋒說：“爸，我今天見到陳毓筱爸爸了。”
“是嗎？”余云鋒也停下筷子。
“他挺有威嚴(yán)的，但是我不喜歡?！?p> “人家爸爸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余云峰給自己的女兒夾了一塊肉。
“你雖然也不怎么著家，但是比他好。他不怎么理解自己的女兒，還看不起人?！庇嗲鐝膶W(xué)校回來就沒有吃飯，這會都已經(jīng)晚上9點鐘，爸爸才打包菜回家，今天一點胃口都沒有，不像往常那樣會一邊數(shù)落爸爸，一邊和他一起再吃一頓。
“陳毓筱被說了？當(dāng)著你的面嗎？”
“毓筱真的可憐，被找了家長。她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師告狀，就懷疑陳毓筱和我們班一個男同學(xué)早戀，還說我和那個同學(xué)有預(yù)謀，小公務(wù)員和小商販的子女，一個牽線一個處對象，居心不良，說我們沒有資本和陳毓筱走得近。還讓陳毓筱出國讀書，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她，我好擔(dān)心以后再也見不到她了。”余晴話已經(jīng)說出口，感到有些不對。
“爸，對不起，不是小公務(wù)員，您是人民警察。別往心里去?！?p> 余云峰停下筷子，很久沒有說話，隨后回到了自己臥室，“晴晴，我打個電話，你先自己吃?！?p>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余云峰來到余晴房間，“晴晴，去看看你朋友怎么樣。”
余晴正在寫英語作業(yè)，停下筆，看余云峰不像是開玩笑，覺得心里一暖，同時也害怕……
“爸，你可別沖動，陳毓筱家里者少4個保安，可別是因為人家說兩句就……”
“你爸我還沒小氣到那種程度，你穿衣服吧，不然你怪擔(dān)心的?！?p> 余晴找出陳毓筱之前發(fā)給她的地址，余云峰開車。
“爸，我怎么覺得這不像你啊，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痹谲嚿献ǎ嗲绲男那殚_始復(fù)雜起來，對陳毓筱的擔(dān)心和愧疚，對父親反常舉動的疑惑，對陳強的厭惡和害怕，還有對申子文……
“帶你去看看朋友，如果她真的要走，可能以后就見不到了，機會只有一次?！?p> “哦?！?p> ————————————————————————————
夢中余晴坐在父親的旁邊，行駛在夜晚的馬路上，近近遠(yuǎn)遠(yuǎn)的車燈和路燈越來越模糊，是因為肚子疼痛而流出的淚水導(dǎo)致的嗎？余晴慢慢睜開眼睛，夢中的燈光被眼前更加真實的昏暗、酒臭和疼痛代替?；秀遍g，她忘了自己在哪里，但她不想再繼續(xù)做這個夢，因為后面都是悲傷。過了不知多久，她完全清醒過來，陳毓筱，她虧欠的好朋友此時可能正需要幫助。要從這里離開，要去找她！
但是躺在KTV包間的沙發(fā)上，余晴因為疼痛和傷口動彈不得，清醒的意識可能也維持不了多久。余晴摸摸自己的口袋，沒有找到手機，她撥開眼前的亂發(fā)，看到手機在離沙發(fā)不遠(yuǎn)的地上。她想要起身，不料卻翻下了沙發(fā)，只得在布滿酒瓶碎片的地上爬。
“砰！”突然的一聲槍響，余晴趕忙護住自己的頭，好在只從天花板上掉下來一些灰土。雖然傷口扯的很疼，但余晴還是加緊拿到手機。
“砰！”又一聲槍響，余晴很怕，這種害怕的來源是不好的預(yù)感。陳毓筱你要等我！
第一個電話報警，把自己的情況和聽到的槍聲簡要陳述。第二個電話，打給陳毓筱，無法接通。第三個電話，打給爸爸，關(guān)機。
“砰！”第三聲槍響后開始不絕的槍聲，至少持續(xù)了5分鐘。
余晴感覺耳朵一陣嗡鳴，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覺，朦朧之間好像有幾個人進來把自己放在一張床上，好像還聽到“不要命”，“姑奶奶”，“老余”什么的，余晴的大腦已經(jīng)沒辦法處理這些信息了，她只記得自己落得這樣為了什么。
余晴嘴里不住的重復(fù)：“陳毓筱，毓筱……”
楊林野幫著醫(yī)護人員把余晴抬上擔(dān)架，“這小姑奶奶不要命的，還以為是小太妹，沒想到是老余的女兒，這還能饒了我？”楊林野把余晴掉在地上的手機撿起來，聽到余晴不斷念著陳毓筱，“放心吧，她沒事，你倒是重傷了。操，我這真是……”
此時KTV大門外被警車和救護車圍得水泄不通，余云峰剛把指揮用來指揮的擴音收回警車，就看見楊林野向自己跑來，后面跟著的擔(dān)架上應(yīng)該就是自己那個不聽話的女兒。
“余老師，對不起，您的女兒傷的很重。我……”
余云峰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后鏗鏘有力地質(zhì)問：“不是我女兒就行啦？在掃黑除惡過程當(dāng)中，保護其他人民群眾也是我們的職責(zé)所在。”
“是！我沒有好好履行職責(zé)，請組織批評教育，我將接受處分?！睏盍忠爸幌肜嫌嗄軌蝽槡?，畢竟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也是自己最敬重的老師和領(lǐng)路人，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臥底功勞，只要自己認(rèn)錯態(tài)度好，不至于被整的太慘。
等下，是自己看錯了嗎，眼中有……淚花？
“林野，對不起，我沒有繃住自己。你作為臥底人員本就不易。是我女兒不聽話?！庇嘣品迨掌鹆顺錆M怒氣的訓(xùn)話口吻，語氣中透露著辛酸無奈。
余云峰喊過來兩個人，交代了后續(xù)的一些收尾工作，然后鉆進車?yán)锔嫌嗲缢诘木茸o車，楊林野也一起。
“你知道陳強是怎么落網(wǎng)的嗎？”余云峰突然開口問道。
“是您當(dāng)隊長的時候，親自領(lǐng)導(dǎo)專案小組。”那時楊林野還在警校學(xué)習(xí)，對當(dāng)年要案的知曉程度只停留在“大概”這樣的水平。
余云峰打開雨刷，清了清前方視線，然后開始講起經(jīng)過，“我女兒跟陳強的女兒是好朋友，我利用了我女兒，代價就是她失去了朋友，還背上了一大筆的人情債。我卻因為這件案子，升了職，記了功。那天晚上我?guī)е遗畠鹤惠v車，到陳強家中，拖住他逃往英國的步伐。當(dāng)時我們已經(jīng)搜集罪證一年多了，但是一直沒有決定性的證據(jù)。陳強家大業(yè)大，黑白兩道通吃。就在那天晚上，我們都在賭，一份最有價值的證據(jù)能夠在陳強過境之前，被提取出來。”
“但是這樣的事，為什么要帶孩子，出警不是更好？”楊林野問。
“當(dāng)時我的行動小組處于保密狀態(tài)，單線指揮，我們不能打草驚蛇，陳強的犯罪集團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而且我們也不能確定警方內(nèi)部的絕對純凈?！?p> “那他們走之前證據(jù)出來了嗎？”楊林野理解到老師的意思，想要知道后面發(fā)生的事情。
“沒有。這也是我們最擔(dān)心的事情。我女兒和陳強女兒交談告別之后，我只能帶著她回家?！?p> “那后來證據(jù)是怎么出來，您帶女兒去，又為什么是利用呢？”
“我本來也沒有辦法了，準(zhǔn)備放棄。但是回來時，我女兒告訴我，她拿到了陳毓筱的地址，說是那女孩從陳強那偷聽來的，問我可不可以以后找她玩。那是在波蘭的一處房產(chǎn)，他們一家偶爾回去度假，他們其實不是去英國，而是要連夜回到毒窩，從越南老撾柬埔寨，再包機到波蘭。后來我安排查找，發(fā)現(xiàn)陳強在廣西越南接壤邊境的人脈和固定資產(chǎn)，找到了突破口。搜查過程中也是我女兒一直在和陳毓筱聯(lián)系，我們才準(zhǔn)確地知道他們的行程。最后在他過老撾時拿到證據(jù)抓到的。后來在獄中，我和陳強相見，他就明白了一切。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很害怕，自己的女兒遭人暗算?！?p> “原來是這樣?！睏盍忠罢J(rèn)為一個警察這樣做無可厚非，相反會將自己的女兒推入險境，對女兒愧疚，但是于警察本身，算得上智取和無私了。
“后來慶功宴上我不小心喝醉了，沒把嚴(yán)實自己的嘴，不知漏了一句什么。晴晴猜的八九不離十，很長時間沒有理我。我也因為害怕陳強的人報復(fù)，再也不讓晴晴和陳毓筱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