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月夜、屋頂、烤雞
貫承溪亦站著不動,面若寒霜。
楚楓趁機(jī)咬了口雞腿,“唔,是貫庭霄拉著我來的,我想起家中還有事,先行一步。”
貫庭霄正準(zhǔn)備扯另一條腿,結(jié)果被楚楓扯著走,“快走。”
“我還沒嘗嘗呢!”
“你丫,再嘗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背鞯拿济揪陀执钟譂?,皺起眉來十分兇殘。
貫庭霄跟著楚楓一陣風(fēng)似的溜走。
“這,還吃嗎?不吃的話喂狗?!必灣邢叩筋佒涓?,指了指架在火上烤的雞架。
顏之卿錯愕地抬眸,貫承溪說話什么時候這么毒了?
“吃,為何不吃?”
月色正濃,貫承溪這還是第一次爬自己家的屋頂。
懷里還抱著一只烤雞。
顏之卿自顧喝起小酒,扯下另一只雞腿,十分夸張地吞咽。
“你……慢點(diǎn)吃。”貫承溪喉頭滾動,看了看顏之卿的樣子,將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我家廚子還可以嗎?”貫承溪的眼神略有期待。
顏之卿咽下嘴里的肉,饒是認(rèn)真的想了想:“嗯,除了不會生火、不會翻烤以外,似乎……還可以吧。”
貫承溪一時無言,他覺得這似乎是對一個廚子最大的侮辱了。
“今日……晚宴之上,你有沒有話想同我說?又或者,你看到李家小姐做的那一番事,你心里……有何感受?”
顏之卿覺得這酒有點(diǎn)烈,居然聽出了貫承溪小心翼翼的語氣。
“要我說,那李柔碧也是個美人坯子,就是這,有點(diǎn)傻。”顏之卿說著指了指腦子。
其實(shí),名節(jié)不名節(jié)的,顏之卿向來不在意,只是李柔碧身為管家小姐,打小就該明白,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堅(jiān)決不能做。
狡猾如老皇帝,沒有人知曉他心中所想,誰只要觸及到他的“宏圖”,誰就要倒霉。
在沒有絕對的勝算之前動手,那絕對是以卵擊石,自食其果。
貫承溪沉默地看著顏之卿。
顏之卿覺得借用他的小廚房,再不分他點(diǎn)雞肉著實(shí)有些過分,于是撕了一小塊雞翅遞給他:“嘗嘗?!?p> 貫承溪無比受用地啟齒,輕輕咬住烤的嫩酥的雞翅,眸光流轉(zhuǎn)。
顏之卿卻沒有注意到貫承溪的表情,偏了偏頭:“你若是去過我們南顏國,嘗了百家坊的吃食,才是不枉此生?!?p> 貫承溪慢條斯理地嚼著,十分優(yōu)雅地吐出骨頭,“百家坊的味道我沒有嘗過,不過你烤的雞架當(dāng)?shù)蒙先碎g至味?!?p> 顏之卿面上滿不在意道,“沒見識。”嘴角卻撇了又撇。
月掛樹梢,顏之卿吮了吮手指,十分愜意地打了個飽嗝,爾后頭枕上雙臂,翹起腿,哼了哼小曲兒。
“你此生有沒有十分想做的事情?!必灣邢鋈话l(fā)問,語氣十足的認(rèn)真。
“有啊,”顏之卿偏過頭去,“回到阿爹阿娘的身邊?!?p> “你呢?”末了,顏之卿還補(bǔ)充一句。
“尋找?!?p> “尋找什么呢?”顏之卿不解。
貫承溪撣了撣衣袖,復(fù)而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躺下,嘆道:“一個多年前的真相罷了。”
多年前的真相?
倒是奇了怪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顏之卿倒還真沒看出這個光華瀲滟的世子,居然會有一個這般的執(zhí)念,不過依他的能耐都沒能尋到,可見,多年前的那件事絕對不簡單。
**
丞相府。
“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李柴粟一臉憤怒,一巴掌扇在李柔碧的臉上。
“老爺!”丞相夫人默念了聲阿彌陀佛,“碧兒她還小,不懂朝堂的詭譎,既然事情都已經(jīng)釀成了,你再怪她也于事無補(bǔ),不若想想接下來該如何。”
丞相夫人素來禮佛,鮮少過問府中之事。
“你還念你那破佛珠?”李柴粟火氣不減,“若不是你這么多年不好好教導(dǎo)她,她如今會變成這樣嗎?”
佛珠在撕扯間一個個地滑落。
丞相夫人驚嚇不已,神色慌張:“我的佛珠!罪過罪過!還請佛祖饒恕我,罪過罪過。”
李柴粟看她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撿佛珠,一把拉起她,指著李柔碧說:“你看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如今在殿前將她父親——我、坑了!你還有心思禮佛?你說你這些年做什么了!一個女人,活成你這樣真是失敗!”
“那父親呢?”李柔碧忽然抬頭,大聲道,“父親這些年倒是左右逢源,您別以為我不知道您私下里的來往,一樁樁一件件,又有哪一項(xiàng)契合世俗?表面上一副兢兢業(yè)業(yè)、身先士卒的模樣,你那些門生的銀子沒少吞吧!你擁護(hù)的大皇子沒少見吧?還有你私下里會面的小尼姑!這哪一件事捅出去不是抄家的罪?您在意過嗎?放在心上過嗎?沒有!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就是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可憐蟲!如今倒好……”
“你住口!”
李柴粟大吼。
門外路過的小廝們都被嚇得哆嗦,匆匆忙忙地離開。
也許是被戳中了,也許是被頂撞的,李柴粟的臉色漲的通紅,氣得渾身發(fā)抖,幾欲昏倒。
一直站在門外偷聽的李沖與李明儒推門而入,“父親!”
“反了!反了!都反了!”李柴粟喉頭涌出一絲腥甜,暈了過去。
“父親!”
門外的管家差了兩個麻利的小廝去喚太醫(yī),一邊命幾個丫鬟將丞相夫人和李柔碧扶起來。
丞相夫人還處于頭腦發(fā)懵的狀態(tài),她愣愣地看向李柔碧,感覺好陌生。
李沖白了李柔碧一眼:“真下賤!他貫承溪有什么好,值得你這樣低三下四去求嫁?你讓我以后怎么混!我被你害死了!”
李明儒是丞相府的二公子,因?yàn)槭鞘?,不受待見,他聽到這話皺眉:“兄長,那畢竟是姊妹,你說的話著實(shí)難聽?!?p> “喲,現(xiàn)在父親昏倒,連你也想造反?”李沖啐了一口,十足地痞氣,“你好好地記著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資格同我說話?還有閑工夫管別人,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p> 李明儒倒也不生氣,只是好笑道:“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原是我一個外人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