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有她不知
“媽,我都說了多少次,這人真不是大嫂!”朱彌關上儲物柜的門,“她比大嫂小了八歲,之前一直在學校讀書,就是一個學生!”
“可世上怎么可能有這么巧合的事呢?”
許枚不相信,在一個城市里,會有兩個姓名、長相完全相同的人。
“無巧不成書,很多事情雖然無法解釋,但事實擺在眼前啊?!?p> “我不相信,”許枚坐在長凳上賭氣,“這一定是禾青,她是怨我們,才裝作不認識的樣子?!?p> “嫂子已經(jīng)死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為什么葉家不辦喪事呢?”許枚一直不相信葉禾青真的離世,“也許是禾青想離開你哥哥,才會假裝離世的?!?p> “要我怎么說你怎么才相信啊,”朱彌也氣得坐在長凳上,“都是朱衡造的孽!要不是他……”
“小彌!不許再提那件事!”許枚厲聲打斷,叮囑完還是不放心,問道,“你沒跟你哥哥說過吧?”
朱彌沒好氣道,“沒有?!?p> “那就好,那就好。”
“媽,你不覺得這樣做很自私嗎?”
“只要咱們一家人能好好的,就讓我這么自私著吧,”淚水從許枚臉上滑落,“你哥哥已經(jīng)很自責了,如果知道那件事,我怕他受不住?!?p> “真搞不懂你們,哪只眼睛看到他自責了?”一想到朱衡與蕭颯出雙入對的樣子,朱彌心中的怒火猛地蹭上了頭頂,“你說嫂子是想離開他才躲起來,我今天就告訴你肯定不是!因為我那里有她留給朱衡的離婚協(xié)議書!”
葉禾青剛跟著朱衡,來跟許枚道別,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這么一句話。
朱衡放在門把手上的手縮了回去,站在原地靜靜的聽著里面的對話。
“禾青要跟小衡離婚?什么時候的事?”
“嫂子去雪山之前,哥要出外景,讓我?guī)退丶沂帐耙幌滦欣?,我在他們房間的書桌上看到了,就給藏起來了?!?p> 葉禾青想起來了,去雪山之前,的確簽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她倒把這事忘到了腦后,還好她臨終打電話的時候,朱衡還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不然他得怎樣挖苦自己啊?
言而無信,前一秒氣勢洶洶要離婚,下一秒可憐巴巴舍不得。
“哎。”
葉禾青忍不住嘆了口氣。
“讓你見笑了,”朱衡以為葉禾青在為他感嘆,“其實我結過婚了?!?p> “哦,是嗎?”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因為你年紀也不小了,父母安排相親結婚也正常?!?p> 葉禾青下意識的拿朱衡自己的話去堵他,待發(fā)現(xiàn)他面色不對后,才暗悔失言。
“為什么這么說?”
這明明是他第一次和葉禾青相親時說的話,為什么眼前這個人會知道?為什么她還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是相親結婚的?
“網(wǎng)上有你的出生日期,”葉禾青努力的把話題的重點,轉(zhuǎn)移到別的方面,“不過雖然你年紀不小,但是你長的年輕呀!真的!”
“我是問,你為什么說我是相親結婚的?”
葉禾青尷尬的晃了晃雙臂,笑道,“看你媽媽這么喜歡你妻子,就猜到啦,父母都覺得相親靠譜,孩子更向往自由戀愛?!?p> 她在撒謊。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朱衡,眼前這個人,一定與真正的葉禾青有著很大的關系。
“你們怎么在這?”拉開門的朱彌,被氣氛古怪的二人嚇了一跳,“有什么事嗎?”
葉禾青笑道,“沒事沒事,送送朱老師?!?p> 朱彌冷哼一聲,“你是不是聽到我們說話了?別以為你跟嫂子長得像,就能怎么樣。”
“朱彌,你對病人就是這個態(tài)度?”
“我什么態(tài)度!這是家事,跟病人有什么關系?”
“朱老師,我真沒事,”葉禾青攔在二人中間,“別吵、別吵。”
看著朱彌氣呼呼離去的背影,葉禾青心里倒覺得暖暖的,她真的沒想到這個不常見面的小姑,竟然會在她死后這么維護她。
人真是神奇,活著看不明白的事,竟然在死后看清了。
以前的葉禾青,就像生活在一個滿是鏡子的世界,她的眼里滿是朱衡,可朱衡其實離她很遠很遠,她所看到的一切愛,都是被顛倒旋轉(zhuǎn)的。
好在臨終時,朱衡親手幫她打碎了鏡子,讓她在清醒中死去。
“禾青呀?”許枚慢慢的走出來,拉住葉禾青的手,“你是想送送朱衡?”
“……”許枚睜眼說瞎話的本領見長,葉禾青只能還治其人之身,“我送送朱老師,順便來跟阿姨道個別?!?p> “怎么還叫朱老師?不是說了叫朱衡的嗎?”
稱呼有那么重要嗎?反正以后也不會再見面了。
葉禾青掛上一個得體的笑容,“這不是一時半會不習慣,沒改得過來嘛,以后一定叫……”
在許枚期許的眼光下,葉禾青硬著頭皮吐出了那兩個字。
“朱衡。”
每次念出這兩字,葉禾青都會想到,前世她舉著朱衡名牌看晚會的傻樣。
因為留票都是許枚轉(zhuǎn)交的,那時候她以為朱衡是排練忙沒時間,現(xiàn)在想來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去,偏偏許枚他們總是慫恿她、鼓勵她,讓她以為朱衡在期待著她出現(xiàn)。
真丟人吶!
她竟然還傻傻的為牽手合唱的朱衡、蕭颯鼓掌!
難怪她給朱彌看現(xiàn)場視頻的時候,朱彌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
“嗯?!?p> 朱衡突如其來的應答,讓葉禾青楞了一下,“什么?”
“你叫我名字,我自然要答應一聲?!?p> 還真是有禮貌,可惜前世的葉禾青,從來沒享受過這個人人都能有的待遇。
還記得出事前幾個月,她下班回來,總愛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可朱衡只是沉默,只有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才戴起耳塞。
朱衡從來不會發(fā)火,可有時候,不發(fā)火的沉默比爭吵還要傷人。
漸漸的,葉禾青也變成了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