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六月看著手里不之前的一個小玉塊發(fā)著呆。
“小六。”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言六月的思緒。
“怎么坐在這里？這里很冷你身體怎么受的了？”
“姐姐，你說這人都帶著善意出生，怎么長著長著就成這樣了？”
“想要的東西多了就動的腦筋也多了，一開始做了些不是很善良的事如果被很快原諒那么做的事就會越來越大，而善良就會停在那些想要的東西前面，如果一開始做的那些不是很善良的事被上綱上線那心緒上就會受到打擊，而那時候的善意就會被狹隘沖干凈，小六，你不能一邊報復(fù)一邊愧疚，這樣你會瘋的知道嗎？”
“姐姐追殺令給我追殺一個人。”
顧水伊看著言六月手掌心的小玉塊：哪來的？
“張爺爺死的時候嬸嬸給的?！?p> 顧延西的事她倆都不提，那是因為懂。
“誰？”
“遲厲霆?！?p> 顧水伊驚訝到跳了起來：怎么會？
“他不死言律己就會有危險，所以他先死?！?p> “克子？”
言六月不想接話了：你聽說過有克子的嗎？正常些姐姐；
“這令一發(fā)是死是活我們不可控，小六，不至于這樣的?！?p> “遲崢很不好，如果言律己只是受傷就讓遲崢活著你想遲厲霆會怎樣做？”
事到如今誰都不知道遲厲霆會怎樣做。
“把你的令給我我發(fā)?！?p> 言六月?lián)u頭：我發(fā)；
“為什么？言六月?！?p> “榮恪想要遲厲霆娶安然，既然他死了我就讓他娶?！?p> “言六月你怎么想的？”
“榮恪是我弄死的，你哥哥的手是我廢的，沈河懷孕被抓也是我找舅舅向計生局施壓的，今天我威脅榮百升把安然身無分文的敢出來了，憑什么四哥死了他們能心安理得的活著？”
“我們以前都是很默契的在保有小四的那份純粹這些事都是意外。”
“四哥是在拘留所里守歲的，其實只要四哥有一口氣我都會保一絲的善良，但是現(xiàn)在不行，我把令牌給你你不會發(fā)殺令。”
“連我都不信了嗎？”
“你舍不得，最多下個重傷也許還會拖很久，姐姐拖字訣在我這里不可以?！?p> 顧水伊啞口無言，就說言六月的腦袋一動誰都看不出一分，但是她能把對手摸個八九不離十。
“姐姐，養(yǎng)好傷吧?！?p> “現(xiàn)在我只能養(yǎng)傷了是嗎？”
“養(yǎng)好傷了才能去送四哥?！?p> “言六月你還你能收回來嗎？你認(rèn)為該死的都死了，那之后了？你做事真的太決絕，手起搶響你心里虛嗎？連著兩槍你廢了他兩只手讓他怎么活？”
“我最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是我的我想了很久都沒想出來，姐姐你要怪就怪四哥在生前給我規(guī)劃未來太美好了，美好到我就覺得幸福已經(jīng)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這一次死的不止是四哥?！?p> “H市，這地方真的太大了，走著走著就都丟了，言六月小四的離開不止你一個個人傷心，你也不必對誰都帶有攻擊性?！?p> 鞋子踩著地板的聲音越來越小，言六月低著頭和顧水伊來時的姿勢一樣。
“四哥，遲厲霆去給你挑墓地了，早知道緣分這么淺我應(yīng)該要多吃幾次你做的面條的，這輩子我想都吃不到了吧，我知道我現(xiàn)在做的事你不喜歡，但是我心里已經(jīng)瘋了，連嚴(yán)律己我都沒辦法帶了，我怕我會恨他，活著太累但他是綁住我的一根繩子，他也是可憐只有我，四哥我從沒想過被善待，但你是唯一的溫柔啊，全世界奶奶走了，你走了，都是為了護著我?！?p> 李多谷以為言六月會哭，但是聲音真的很安靜，輕輕的拍了一下小孩子的肩膀，小孩子一個人走到言六月的身邊，手里端著一只中號的碗，碗里半碗面一個荷包蛋。
“姐姐?！?p> 太平間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一般人都會驚一下吧，小孩子像是突然出現(xiàn)沒有一丁點腳步聲。
言六月抬頭：走錯地方了嗎？
小孩子把碗遞給言六月：你吃；
換做一般人只怕也不會吃，言六月看著干干凈凈的面碗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
一口面條言六月含在嘴里泣不成聲。
“四哥的面條?！?p> “你慢些吃?！?p> 言六月看著他：榮耀這面誰給你的？
“我在醫(yī)院的廚房做的?！?p> 是的，來的是榮耀。
榮耀脫了鞋子站在言六月身邊的椅子上，伸出雙手環(huán)著言六月的肩膀。
“小六，痛就痛點吧，會好的。”
言六月差點就崩潰了：四哥···
痛就痛吧，她的四哥永遠(yuǎn)說的是會痛但也會好，痛了要喊出來，不要催眠自己說不痛；
榮耀輕聲說：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下輩子給你最平凡的幸福，給你找飛走的鳥，給你種甘蔗，給你荷包里的糖好好的留著；
榮耀松開手就坐在剛才踩著的椅子上。
“姐姐，你先吃面。”
言六月第一次吃的這么的邋遢，眼淚鼻涕都吞了。
榮耀微微的笑了，眼眶卻紅了。
“遲厲深是我的先生，但是我的學(xué)習(xí)很好，他說，那就玩吧，死讀書沒有回憶養(yǎng)童年?！?p> “他應(yīng)該很喜歡你。”
榮耀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先生應(yīng)該很寂寞吧，所以我媽媽說先生沒了我心里真的不悲傷，也許一個人的狂歡死或者活意義都不大是不是？只是你該怎么辦？
“他說他的妹妹很難養(yǎng)，什么也不吃，這面條他一直做給我吃，他說愛吃不吃，我就會做這一個，這樣說來我的妹妹也很好養(yǎng)，這么簡單的面就能活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為什么總能不厭煩的從嘴里蹦出妹妹這兩個字，那天我問，你妹妹離你遠(yuǎn)嗎?他說在心里不遠(yuǎn)，在身邊挺遠(yuǎn)，他有一個本子，滿滿的都是你，但是寫一張就會撕一張，我不懂，他說把這輩子不能說的話燒去下輩子，到下輩子的時候也許你就能看了?！?p> 言六月滿眼震驚：原來你能做所有人的弟弟卻只犟著做我的哥哥；
“姐姐還能聽嗎？”
“你媽媽還好嗎？”
榮耀晃著小腳：媽媽挺好的妹妹也很好，今天是媽媽讓我來的，她說我應(yīng)該來看看你，我沾著你的光吃了先生唯一會做的面條，今天我把我第一次學(xué)的食物做給你吃，所以姐姐愛總是會陰錯陽差的回來，先生說溫暖的人就是在別人的回憶里如春風(fēng)般的存在，能掃除一切的塵埃；
“你媽媽把你教的很好?！?p> 榮耀暖暖的笑了：媽媽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你要去看看你爺爺嗎？”
“明天爸爸會把爺爺接回去今天我就不見了吧?！?p> 言六月放下碗蹲下身子把榮耀的鞋子穿好：外面應(yīng)該有人在等你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
“我想去看看先生?！?p> “爺爺不看看先生？”
榮耀站好把衣服整理的整整齊齊面容嚴(yán)肅，言六月把門打開帶著榮耀進去了，三具尸體蓋著白布，還沒等言六月告訴榮耀遲厲深的方向榮耀就已經(jīng)站到了遲厲深的身邊，九十度的深鞠躬久久沒起，起的時候眼淚滑落：先生，我把你不能說的話說了，我知道言六月不會忘了你，我也不會忘了你，帶著你說的溫暖好好的學(xué)習(xí)好好的生活；
言六月轉(zhuǎn)身出門坐在門口的地上嚎啕大哭，那樣哭聲好像要把這些歲月的悲喜一次哭完，李多谷聽著言六月的哭聲拳頭死死的抓著：言六月我發(fā)現(xiàn)我沒辦法做一個醫(yī)生了，遲移民來找我的時候被我騙過去了，你看心里陰暗的我有資格做醫(yī)生嗎？
遲厲霆聽著哭聲就跑步道言六月的身邊，彎腰拉起言六月，言六月站起看著遲厲霆很是安靜：墓地選好了嗎？
遲厲霆點頭。
“唉，你說命運是不是把我踹下來的？你看我就想這么哭一回你就出現(xiàn)了，遲厲霆安然無家可歸你要收留哦?！?p> “為什么？”
“孩子有了你還想賴嗎？”
“遲崢····”
是你的兒子，這話沒出言六月打斷：四哥為了你的婚姻死了，你能辜負(fù)他嗎？你想遲厲深白死嗎？
遲厲霆想：這結(jié)非得死一個才能解了；
言六月睜開遲厲霆的手就離開了，走廊的拐角處李多谷就站在那里，言六月筆直走過。
“言六月，對不起。”
“你只是做了你認(rèn)為該做的事，你這道歉我應(yīng)不了?！?p> 這話比顧水伊直白的質(zhì)問更讓人受傷。
言六月回到遲厲霆的家里睡了一晚，天亮換了整齊的衣服拿起繡架上的繡品就打開了門，車子的四個輪胎言六月一次都用力的踢了一腳，氣足，發(fā)車，離開。
遲厲深入土的時候言六月不在，誰都找不到，這下靈牌都沒人捧。
顧水伊冷笑出聲：遲崢不是好好的么？
如果是遲崢出來必須要人抱著，那就只能是安然了，那安然能來嗎？
“遲厲霆你說這個當(dāng)下言六月離開是不是給你一家人這個機會了？”
唐糖一身黑衣服出現(xiàn)：唐糖送叔叔離開；
唐寅一身黑衣服跟在唐糖的身后：小寶，先生送你離開；
六歲的唐糖眉垂低眼穩(wěn)穩(wěn)的走到了車子副駕駛旁邊，顧水伊趕緊抱起放到了車椅上。
靈車跟在他們車子的后面，開的很慢，在拐彎的地方唐糖就會說：叔叔，莫跟丟了；
每一個彎道唐糖就是三聲，那是給離體的靈魂一道之路的牽引。
顧水伊哭了，遲移民哭了，遲厲霆哭了，遠(yuǎn)遠(yuǎn)的直路上在靈車快到的時候有個人跪了下去，如果有這種情況那么孝子是要下車坐跪謝還理的，唐糖輕聲說：停車；
跪在路邊的是勉強能起的顧延西，唐糖跪下：遲厲深家屬謝理；
如此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