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和他侄子的血在地板上肆意橫淌。
季云把槍遞給卡夫卡,卡夫卡下意識伸手去接,伸到一半心想接個屁哦,這槍一到手里老子不就成共犯了么?想到這兒雙手趕緊縮回來,槍啪嗒一聲掉進血里。
季云渾不在意,轉身往門外走,在卡夫卡看來他的背影瀟灑又悲壯,活像硬漢電影的主角。
卡夫卡偷偷瞄一眼周澤,琢磨著要不要摸一把尸體。四星人員隨身帶著的指定是好東西。然而監(jiān)管部門兇威實在太熾,這個混不吝左思右想,終于作罷。
那邊季云走到前臺,跟工作人員說訓練場被他弄的有點臟。前臺是個身材爆好的小姐姐,也不知道是哪個高層養(yǎng)在這里的情人,巴結季云三星人員的身份,滿口沒關系。
也不知道她進去看見一地血會不會罵娘。
內(nèi)務部上次去過,這次也算是熟門熟路。季云慢慢悠悠進電梯,按下三樓的鍵。
“等等!兄弟......等我進來!”
氣喘吁吁跑過來個男的,季云把腳卡在電梯門口,等他進電梯。
男人呼哧呼哧喘氣,進來先道了聲謝。抬頭一看,兩人都樂了。
原來見過一面,季云總共也就坐了兩次內(nèi)務部的電梯,兩次都有這個男人。
“讓兄弟你見笑了,事情太急,上頭催得緊?!蹦腥诵Φ?。
季云倚在墻上沒控制住打了個哈欠:“什么公務,方便說不?”
男人說:“這有啥不方便的,不瞞您,是拓荒組的事。選人,要文件,要槍要炮,還有兩個超凡者的調(diào)度。一堆地方要跑。季隊長,您幾樓?我給您按了?!?p> 季云笑笑:“八樓?!?p> 男人砸砸嘴:“八樓啊,監(jiān)察部門在那里呢,一群鬣狗,聞著血就高興?!?p> 他按了八樓,又給自己按了五樓。
“您去八樓辦什么公務?”
季云說:“不辦公務,我自首。”
“自首?”
“是,我殺人了。”
男人挑起眉毛:“殺人?季隊長,真看不出,您還是個守法的?!?p> 他壓低聲音:“要我說,殺個把底層人員,沒人管的。您三星吶,這點權利還是有的。只要由頭正當,監(jiān)管部門也管不到您那里去,犯不著自首。您殺什么人了?”
“周澤?!?p> 男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五樓一到,他逃一樣沖出電梯,沒再跟季云說一句話。
季云哈哈笑著上了八樓。
電梯門一開,腥味兒和臭味兒撲面而來。
季云破天荒遲疑了一下,無他,實在眼前的景象太過滲人。
微弱的光線,昏黃的燈罩掛在半空搖搖晃晃。冰冷的石質(zhì)地板,上面殘留著可疑的紫黑色,深入地板紋理,估計很難擦干凈。
房間的陳列倒能看出來大學辦公樓的痕跡,可是這些房間現(xiàn)在的功能和教學沾不上一點邊。門被卸了下來,重新加裝了鐵欄桿。從欄桿縫隙里還能看見生銹腐蝕的刑具,旁邊影影綽綽躺著人。聽不到什么聲音,只有受傷者不時低低的呻吟,連呻吟聲都有氣無力的。
監(jiān)察部門竟然把他們的監(jiān)獄設在了電梯口。
季云抬腳往前走,穿過鐵銹味彌漫的走廊,按照卡夫卡指示的方向,左轉。
一道干凈的木門進入視野,門上俏皮的貼了一張小貓貼紙。
季云推門,門后的鈴鐺發(fā)出悅耳的聲音。
溫暖的陽光充滿整間屋子,色調(diào)裝修是柔和的棕色,空氣中彌散著紙張的油墨香味。一個戴眼鏡的人坐在桌前寫寫算算。辦公桌上養(yǎng)了一盆花,但季云下一秒就看出來那是塑料做的。
這間辦公室和外界涇渭分明,那條門檻好像天堂和地獄的邊界。
“幸會,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的。”
那個人抬起頭,仔細看了季云一眼,“季云季隊長?”
“你看過我的檔案?”季云問。
戴眼鏡的男人點頭:“或者說,我看過每一個人的檔案。監(jiān)察部門需要一個在人臉識別上有天賦的人,所以他們選了我。”
季云說:“我要自首。”
戴眼鏡的男人打量了季云一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季隊長,你看看你,哪像個自首的樣兒?我還真沒見過有人背著案子進這里還能像你這么鎮(zhèn)定。你殺誰了?”
季云回答:“周澤。”
戴眼鏡的男人笑容淡了下來。
“周澤?四星啊?!?p> 季云點頭。
“然后你三星?”
季云點頭。
戴眼鏡的男人微微點頭。
他猛然暴起,手肘擊向季云的胸口,這一下如果打實季云可能會斷幾根肋骨。但季云反應奇速,他在眼鏡男站起來的一瞬間后仰,兇狠的肘擊在他胸口輕輕擦過。
季云后退一步站穩(wěn),他猛地抬頭,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
季云舉起雙手。
“我無意冒犯,不過你好歹也算秘密警察,就不問問事情的始末?”
眼鏡男槍口很穩(wěn)。
“我說過了,我只是個搞人臉識別的,沒有權利過問這種事。有什么話你應該向今天坐班的人說,很不巧他今天有事,所以你只能等明天?!彼卮稹?p> “我想殺你只是因為你好像很看不起我?!?p> 季云扯扯嘴角,轉頭就走:“那我跟你廢什么話?”
眼鏡男在他身后說:“你不怕我開槍嗎?”
季云頭也不回:“我還沒有被定罪,所以我還是三星人員。你呢?”
他推開門,“二星對吧?殺了我就等明天一起進去吧?!?p> 眼鏡男說:“站住。”
季云回過頭來,吊兒郎當站著。
“兄臺你......還有何高見吶?”
眼鏡男微笑道:“我雖然沒有資格聽審,但是畢竟隸屬監(jiān)察部門,一些基本權利還是有的。”
“比如?”
“收監(jiān)嫌犯。”
季云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不會吧……”
眼鏡男按響了桌子上的電鈴。
“走吧,季隊長?!彼Σ[瞇的,“我讓人帶你去牢房?!?p> 很快就有穿黑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眼鏡男向他們說明情況。他們先是對眼鏡男敬了個禮,然后把季云推搡出去。
“是審訊房,還是牢房?”一個人問眼鏡男。
眼鏡男想了想。
“牢房得了,畢竟還沒有定罪。審訊房也不是我們想用就用的?!?p> 制服男轉身出去,和另一個人一起押著季云。他們轉了兩個彎,最后停在一間牢房前。牢房里已經(jīng)有兩個人了,此時都爬起來看他們。
近距離感受,季云才知道這里的牢房能糟糕到什么地步。墻壁和地面黑糊糊的,地上鋪著四張破舊骯臟的行軍被。空氣中彌散著令人作嘔的臭味兒,光是聞著就讓人想吐出來。
這不是血液的味道,血液的味道季云早就習慣了。
可這是排泄物漚餿的味道。
“能不進去嗎?”季云問道。
其中一個制服男搖搖頭。
“聽審之前,能把你撈出來的只有你的直屬上級。”他說,“按職權劃分來看,這個人是周澤,然后你把他宰了?!?p> 季云嘆了口氣,眉毛都耷拉下去。
“天吶?!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