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暖色燈光灑下,掩去了人們藏在笑容里的幾分鋒利,杯盞交錯的宴會上一片祥和,至少表面上是一片祥和。
柳建國拿著香檳走到宴會的主人身邊:“多謝張總的款待,柳某要告辭了。”
“怎么這么早就走了,是我張某人招待不周?”
楊靜微笑致歉:“抱歉張總,是我家小女十四,她身子骨不好,催我們早些回去好給她帶著甜點?!?p> “既然這樣我就不挽留了,說起來我也好些時日沒有見到小十四了,替我問候一下她,多給他帶著甜食回去,我記得她愛吃?!睆堄顡P笑著吩咐傭人打包了一份草莓甜甜圈。
“我替小女謝謝你了。”柳建國接過糕點遞給楊靜,向張宇楊道謝。兩人早就熟識,柳建國也沒過多推脫就帶著妻子離開了。
車子的燈光在漆黑的夜里分外明顯,柳建國松了松領(lǐng)帶,疲憊地靠在座位上,楊靜熟稔地幫他揉著太陽穴。柳建國長長地嘆了口氣:“十四的病情還是沒什么起色?”
問了也是白問。
柳建國心知肚明,可他還是希望妻子能給出不一樣的答案。
“你也別太逼自己了,小十四的病情急不得?!?p> “怎么能不急呢?!绷▏嗔巳嗝夹?。
小十四幾年前不知怎的突然就染上了怪病,屢次去醫(yī)院檢查都查不出來病因,國內(nèi)的醫(yī)院都去了個遍,也沒查出個結(jié)果。中藥西藥也都吃過了,身體非但沒見好轉(zhuǎn),倒是差點因為藥物過敏直接交代了。
病來如山倒,原本活蹦亂跳的小女兒,連學(xué)校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家里修養(yǎng)??蛇@一養(yǎng)就是四年,反反復(fù)復(fù)的發(fā)作讓本就虛弱的小十四更加的消瘦,近些日子竟連床都下不來了。只能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看書。
昨天柳建國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呆呆地望著窗外,落日的余暉映得她那么的孤單落寞。
在柳建國還沉浸在憂愁中的時候,司機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A塑?,柳建國整理了一下儀容,下了車,將外套脫給傭人,自己帶著甜點上了樓。
“孫姐,麻煩你幫我熱兩杯牛奶?!彪S后楊靜也上了二樓。
柳建國推開門,就看見大女兒柳瀟湘坐在床邊給十四削蘋果,看著眼前溫馨的景象,柳建國憂心忡忡的情緒這才消散,換上了和藹的笑容走了進去。
“老爸!”柳十四率先發(fā)現(xiàn)了他,興奮地叫到。
“爸?!绷鵀t湘也站起來讓出了位置。
“猜猜我給小十四帶了什么回來?”柳建國在原本柳瀟湘的位置坐下,晃了晃手里的包裝盒?!跋嫦嬉沧??!?p> “是甜點對不對!”柳十四一臉的了然。
柳瀟湘在一邊的座位坐下:“爸你別老給她帶甜食,照她這個吃法,很快就會長蛀牙了。都成年的大姑娘了,再長蛀牙我可就笑話你了?!?p> 柳十四向她吐了吐舌頭,毫不在意地接過柳建國手里的包裝盒:“才不會呢?!?p> “你姐姐說的對,十四這么大了還長蛀牙會被人笑話的。”柳建國摸了摸她的頭,余光看到了床頭柜上的鮮花?!笆慕裉斐鲩T了?”
“今天學(xué)校沒什么事,我就早早回來了,她非要出去,我就推著她到樓下花園逛了一會,結(jié)果她就對這些花下了毒手?!?p> “怎么能叫毒手呢?被我剪了那是它們的榮幸?!绷囊贿叧灾▏鴰Щ貋淼奶鹛鹑Γ贿叢环獾幕貞?yīng)。
“十四最近感覺怎么樣,身體有沒有好一點?!绷▏M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著輕松。
“好很多了,我覺得我再過幾天就可以回學(xué)校讀書了,在家里都要憋死了?!绷谋г怪?p> “好,等你身體好一些爸爸就送你回學(xué)校繼續(xù)讀書?!?p> 柳瀟湘卻暗自苦笑,十四現(xiàn)在就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多少了,這么說完全是想讓父親放心一些。可是她卻是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今日她陪著十四去花園,十四在陽光下都不見多少血色,就好像一個虛無縹緲的人,稍稍一不留意就會消失。
這分明是油盡燈枯的狀態(tài),也不知道究竟為什么小十四會這樣倒霉的染上這個怪病,柳瀟湘也無比的心疼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妹妹,看著她的身體逐漸虛弱,她卻幫不上任何忙。見過的所有醫(yī)生的束手無策,于是她報考了最好的醫(yī)科大學(xué),希望能找到解決妹妹病癥的方法。
可是至今為止她也一無所獲,只能任憑柳十四的病情更加嚴(yán)重。
“好了,你們別拉著十四說個不停了。”楊靜走了進來,把熱好的牛奶遞給柳十四,“喝完牛奶就要睡覺了哦?!?p> 柳十四聽話的喝完了牛奶,乖乖地躺好,楊靜幫她掖好了被角,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做個好夢寶貝?!?p> “晚安?!?p> 楊靜帶著他們走了出去,她走在最后給柳十四關(guān)燈。
她看著已經(jīng)睡著的柳十四,輕輕的關(guān)了燈,也關(guān)好了房門。
但是誰也沒聽到“咔噠”一聲。
那是門上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