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碎骨
陳鋒離開后，白元怡便看向在角落候著的李仵作道：“還請李仵作帶我前去看看那盆想肉?！?p> 雖然早上白元怡仔細看過碗里的想肉，但卻沒有看過新鮮的想肉。
在李仵作的帶領(lǐng)下，白元怡一行人到了后堂側(cè)院的停尸房。
走進停尸房的院子，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明顯比外面涼上了許多。
第一次走進這樣地方的宋彥霖，偷偷的四處打量，挨著身邊的吉祥悄聲道：“你說這里有沒有冤魂之類的啊?！?p> 吉祥被宋彥霖這樣一問，也開始打顫起來，“郎君，你可別嚇我?！?p> 白元怡聽到這兩人的對話，停下腳步看著兩人道：“你們兩要是害怕，可以在外面等著?！?p> 宋彥霖卻故意挺直腰板，顫顫唔唔的道：“誰、誰怕了?！?p> 說完還大步的往前走去，看得后面的人一陣嗤笑。
停尸房內(nèi)的溫度顯然更低，在一張案床上放著從王大郎家端來的木盆，木盆里碼放著切好的肉片。
看到那盆肉，宋彥霖頭皮發(fā)麻，“你說這是想肉？”
白元怡從驗尸工具臺上拿下一把鉗子，點頭道：“對啊?！?p> “嘔，”宋彥霖突然干嘔了起來。
當看到白元怡拿著鉗子翻動著那塊還沒切的肉時，直接沖到門外吐了起來，吉祥也緊跟其后。
綠荷看著跑出去的吉祥，撇了撇嘴道：“真是沒用?！?p> 白元怡道：“他們兩又不像你，經(jīng)常跟在我身邊見多了?！?p> 齊凌也湊到白元怡身邊看著那塊肉道：“難道白弟以前是仵作？”
白元怡搖了搖頭，“不是，但也是，我從小學醫(yī)，見過不少死人，一來二去就習慣了。”
李仵作聽后倒是有些稀奇，“沒想到白郎君還是位醫(yī)者，難怪一眼便能瞧出想肉。”
白元怡呵呵一笑，她可沒敢說自己經(jīng)常往義莊跑，還幫長安府驗過不少尸，“李仵作覺得這是哪個部位的肉？”
李仵作搖了搖頭，“這肉切得太細碎了，在下看不出。”
白元怡放下手中的鉗子道：“我倒是覺得這像臀部的肉。”
“何以見得？”李仵作問道。
“這肉質(zhì)這般細膩富有彈性，死者年紀應(yīng)該不超過20歲，而且這肉這么厚、大塊，只有臀部的肉才能切成這樣，而且這肉雖然比之豬肉脂膘少，但比之人體其他部位，卻含量豐富?！?p> “白郎君真是聰慧，僅憑一塊肉就能判斷為臀部?！崩钬踝鲗Π自姆治霰硎举澩?，也只有臀部的肉能做到如此厚實且大塊。
站在旁邊的齊凌縱使不怕尸體，但聽到白元怡一個女子如此討論，也感覺頭皮發(fā)麻。
從這肉上，白元怡不能再看到更多的信息，只能從停尸房離開。
門外，宋彥霖和吉祥已經(jīng)吐的臉色發(fā)白。
“你們兩個還能走嗎？”白元怡問道。
宋彥霖抹了一把嘴角，故作堅強的站起來道，“自然能。”
但吉祥卻拉著宋彥霖的衣角道：“郎君，我不行了。”
宋彥霖從吉祥手中拽過衣角，沖著吉祥輕踹了一腳，“不行你就待著這。”
幾人離開縣衙，走到城門集市王家燙面店。
忙碌的街道，唯有這家燙面店閉門冷清，路過的人都對著指指點點，有的人甚至對著吐著口水。
“這王大郎以后怕是做不成生意了。”齊凌說道。
“誰說不是呢，居然賣想肉，以后誰敢來啊，”宋彥霖附和道。
白元怡心里有些愧疚，但也并沒有覺得做錯什么，這畢竟是一條人命，這王家只是遭了無妄之災罷了。
“齊大哥，你可有什么想法？”白元怡問道。
齊凌搖了搖頭，查案對他來說并不擅長。
宋彥霖倒是開口道：“找人問問不就知道了。”
說罷，宋彥霖順著街道兩邊左右張望，看到一小乞丐正準備對一女子下手，直接喊道：“小乞丐，你想做什么？”
小乞丐聽到聲音，看了一眼宋彥霖直接撒腿就跑。
“敢跑？”宋彥霖擼起自己的袖子直接朝著小乞丐追去。
沒多久，宋彥霖便拎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乞丐回來了。
小乞丐惡狠狠的瞪著宋彥霖，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想干嘛？”
宋彥霖朝腰間摸去，想拿幾文錢給小乞丐，但卻什么都沒摸到，只能尷尬咳嗽一聲看著白元怡，“拿點錢來?！?p> 白元怡對著綠荷示意，綠荷從褡褳包中取出五文錢遞給宋彥霖。
宋彥霖將錢丟在小乞丐的破碗中，問道：“小爺問你件事兒?！?p> 得了錢的小乞丐，臉上頓時被笑容堆滿，原本挺直的腰桿也彎了起來，“爺，您問?！?p> 宋彥霖雙手插腰，沖著白元怡一臉的嘚瑟，“我問你，你可知這兩日有沒有20歲以下的失蹤的人，或者有誰家在找人的？”
小乞丐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們老大肯定知道?！?p> “那帶我們?nèi)ヒ娨娔憷洗??！?p> 小乞丐顛了顛碗里的銅板，沖著宋彥霖嘿嘿笑著，為難的道：“這個嘛……?！?p> 宋彥霖只能看著綠荷道：“再拿點來?！?p> 綠荷不太愿意給，但得到白元怡示意同意后，又拿了五文錢出來。
小乞丐又得了五文錢，高興的道：“各位爺，請跟我來?！?p> 小乞丐帶著白元怡等人，順著街道和巷道七拐八繞，到了一處破爛的宅子。
推開搖搖欲墜的門，院子里穿著較好補丁衣服的乞丐頭子趙奇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旁邊一條看起來有些兇惡的黑狗蹲在旁邊打著盹。
“老大，我?guī)Я藗€人來?！毙∑蜇ばξ纳锨皩χw奇道。
趙奇睜開眼，看著來的幾人，對著小乞丐額頭一個敲打，“誰讓你帶人來的，今天的錢可賺夠了？”
小乞丐毫不介意的揉了揉額頭，笑瞇瞇道：“才剛開張，不過已經(jīng)完成一半了?！?p> 趙奇這才正眼看著幾人，道：“你們找我干嘛？”
宋彥霖假咳一聲問道：“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有沒有20歲以下失蹤或者誰家在找人的？”
趙奇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小乞丐道：“你沒告訴他們規(guī)矩？”
小乞丐不悅的盯著宋彥霖，努了努嘴，又晃了晃自己的破碗。
宋彥霖心里雖然想揍小乞丐一頓，但只能壓下自己脾氣，看向了綠荷。
綠荷不情不愿的從包里掏出五文錢遞給男子。
趙奇顛了顛五文錢，直接扔到了小乞丐的破碗里，“就這？”
就連趙奇旁邊的狗都諷刺的抬了抬眼皮，翻了一個身。
“你……”綠荷想和趙奇爭辯一番，但齊凌上前，直接放了一塊碎銀子在小乞丐的碗里。
趙奇看了一眼才滿意道：“這還差不多。”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宋彥霖道。
趙奇躺在椅子上，雙手墊在頭后，緩緩道：“前面右邊永寧巷的風小娘子前天下午出門就不見了，好幾個人去找她玩兒都沒人?！?p> “風小娘子？找她玩？”白元怡不解道，“能麻煩您給我們細細說嗎？”
趙奇看了一眼銀子，閉著了眼睛沒有說話。
小乞丐開口道：“風小娘子是個娼姐兒，長的可漂亮了，我們老大可喜歡了。”
趙奇睜開眼，坐起來對著小乞丐重重敲了下腦袋，“瞎說什么?！?p> 聽到娼姐兒，白元怡臉微紅的往地面上看去，但正是這一看，讓白元怡震驚不已。
那黑狗翻身后，肚子下露出一塊已被舔干凈的骨頭。
白元怡直接蹲下去拿起那塊骨頭，黑狗察覺到自己的寶貝骨頭被人拿走，直接站起來沖著白元怡齜著牙，想要沖上去咬白元怡，嚇得白元怡往后連退了三步。
好在趙奇抓住黑狗脖頸的皮毛，厲呵道：“小黑?！?p> 黑狗聽到主人的呵斥，停下了沖動，但還是沖著白元怡齜著牙。
白元怡見狗沒有襲來，松了一口氣，拿著骨頭看了起來。
這并不是那種長條的大骨，是一塊半個巴掌大且有棱有角的骨頭。
“有問題？”齊凌問道。
白元怡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骨頭道：“這是人的脊椎骨。”
“什么？”這下坐著男子不淡定了，直接站起來指著那塊骨頭道：“你說這是什么？”
“人的脊椎骨，而且還是被人用刀砍斷的，看切面，這人的力氣不小，是一刀斬斷的?！卑自隙ǖ溃斑@骨頭是從哪里來的？”
趙奇一掃剛才的淡定，慌亂的搖頭，“我不知道啊，是小黑自己從外面叼回來的，我還以為這是豬骨頭。”
“白弟，你的意思是這骨頭和那件案子有關(guān)？”齊凌問道。
“我不確定，”白元怡卻皺眉道，看向趙奇問道：“你能讓小黑帶我去發(fā)現(xiàn)這骨頭的地方嗎？”
趙奇點了點頭，想去拿那骨頭給黑狗聞聞，但想到那骨頭可能是人骨，又縮回了手，“你把骨頭扔地上，小黑會帶我們?nèi)??！?p> 白元怡把骨頭扔在地上，黑狗一口咬住骨頭，沖著那男子搖著尾巴。
趙奇對著黑狗道：“這骨頭在哪里找到的，帶我去?！?p> 黑狗仿佛聽得懂人話一般，咬著骨頭高昂著頭往巷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