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浮尸
縣衙停尸房內(nèi),一張白布上面放著三塊已經(jīng)膨脹發(fā)白發(fā)爛尸塊。
陳鋒用帕子捂著自己的鼻子道:“今早橋下洗衣服的婦人發(fā)現(xiàn)的,發(fā)現(xiàn)時這尸塊上還綁著半截草繩?!闭f罷陳鋒指著旁邊放著的草繩。
白元怡從褡褳包里取出一副用絲絹做成的手套戴上,然后上前查看著繩子,繩子是普通的草繩,但卻是用新鮮的草編制而成,這種草隨處可見,并不能判斷出什么,繩子的編制手藝也比較粗糙?!斑@兇手手藝不行啊,這兇手平日是不怎么做活的?!?p> 陳鋒看了一眼道:“的確,而且這草繩編制好后要經(jīng)過陰干才行,顯然這是倉促編制的。”
白元怡摩挲著草繩,眼睛在尸塊和草繩中流轉(zhuǎn),隨后放下草繩走向尸塊。
借助旁邊的尸鉗,白元怡翻動著尸塊。
站在一側(cè)的李仵作說道:“這是女性的胸部,根據(jù)這胸部的發(fā)育情況來看,死者不超過15歲?!?p> 白元怡沒有回答李仵作的話,而是認(rèn)真擺弄著尸塊,很快便將尸塊拼裝了起來,此時眾人便看清楚了尸塊的模樣。
一塊女性左胸組織、一塊脖頸組織、一塊腹腔組織。
“白郎君,厲害啊,這看起來是死者的左側(cè)身軀?!崩钬踝鳚M是雀躍的看著白元怡拼好的尸塊。
白元怡點頭,“兇手應(yīng)該是將死者頭、手、腳分別砍下,然后將身軀一分為二,再切塊?!?p> “這臀部在張三郎給王大郎的肉筐中,左身軀在丟在河里,那么城外樹林里被野狗啃食的應(yīng)該是右側(cè)身軀。”白元怡繼續(xù)道。
李仵作贊同道:“沒錯,這草繩應(yīng)該是用來綁住尸塊,防止尸塊浮起來的,但沒想到這草繩卻斷了。”
宋彥霖用自己的袖子使勁的捂著自己的鼻子,問道:“這人殺了人為什么不直接把人埋起來,卻要如此殘忍的分尸?”
宋彥霖的這一問讓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齊凌也附和道:“是啊,直接把人埋了豈不是更好,何必如此麻煩的碎尸拋尸。”
白元怡感覺真相已經(jīng)離她不遠(yuǎn),但卻感覺總有一個關(guān)鍵信息被她遺漏了,“只有一個可能,兇手殺人的地方不適合埋尸,或者埋尸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陳捕頭,失蹤人口排查的如何了?只要找到尸源,兇手就很容易被鎖定了?!?p> 陳鋒道:“近幾天不在縣城的人倒是有幾個,但十五歲以下的少女只有一人,昨天下午城外周村的楊三娘說她女兒周魚兒三天前去外婆家送東西,一直沒回家。”
這個消息讓毫無頭緒的眾人神色一亮,十五歲以下少女,失蹤三天未歸,失蹤的時間恰好就是死者死亡的時間。
幾人走出腐敗氣息彌漫的停尸房,白元怡沉思道:“這拋尸路途經(jīng)過張三郎家、護(hù)城河、城外,而且張三郎是未到卯時便去取肉,當(dāng)時城門還沒開,說明兇手是從城內(nèi)拋尸到城外,死者或是在城內(nèi)遇害?!?p> 宋彥霖聽后篤定道:“那死者定是風(fēng)小娘子了,風(fēng)小娘子不就是在城內(nèi)失蹤的嗎?那什么楊三娘的女兒可是住在城外的。”
白元怡看向陳鋒問道:“可去楊三娘家查過了?”
陳鋒點頭,“查過了,那楊三娘家在南城門外,娘家在西城山腳。”
說罷陳鋒怕白元怡不知道陽豐縣的地理位置,便從懷里拿出一份陽豐輿圖,指著道:“這南城門外十里處便是楊三娘所在的周村,而她娘家則是在這西城的曲水村,這周村去曲水村山路崎嶇,我估摸著應(yīng)該在這路上出事了?!?p> 白元怡看著輿圖,這才將整個陽豐的大概情況摸清楚,陽豐縣有南北兩道城門,東西兩邊靠天然的山體作為防護(hù),那曲水村正是在西邊山體的山腳下。
“如果不走城外的山路,從城內(nèi)可以到曲水村嗎?”白元怡道。
陳鋒想了想后點頭道,“可以是可以,但普通村民很少走城內(nèi),畢竟進(jìn)城要付一文錢的費用,而且要多花上小半個時辰的時間?!?p> 陳鋒的說法不無道理,大部分村民都生活拮據(jù),一文錢雖不多,但沒有重要的事也很少會交錢進(jìn)城,更何況只是路過。
雖然陳鋒說的及其在理,但白元怡總覺得這周魚兒有問題,便道:“陳捕頭,還麻煩您去向城門守衛(wèi)打聽一下三天前周魚兒有沒有交錢進(jìn)城,另外麻煩您再派一個人帶我去趟楊三娘家?!?p> 陳鋒直接道:“我?guī)銈內(nèi)钊锛?,這打探之事我安排人去就行?!?p> 幾人走出城外,徑直往楊三娘家去,
楊三娘家離城有兩刻鐘的路途,幾人還未進(jìn)門就聽到了楊三娘的哭聲和周父的唉聲嘆氣聲。
“我們是縣衙的人,麻煩開個門,”陳鋒隔著木柵欄對著里面喊道。
堂屋內(nèi)的楊三娘聽到聲音,連忙用袖子胡亂擦了下臉上的淚痕,起身開門去。
“陳捕頭,您怎么來了?!睏钊锏穆曇魩е硢?。
陳鋒對著楊三娘介紹道:“這是白郎君,他們幾位是來調(diào)查周魚兒失蹤案的。”
楊三娘一聽來人是調(diào)查女兒失蹤的,剛?cè)套〉臏I水又滾落了出來,“幾位郎君,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魚兒啊?!?p> 白元怡安慰著婦人道:“您放心,我們前來就是想一些周魚兒的事?!?p> 楊三娘將幾人帶進(jìn)堂屋,將周魚兒失蹤的始末細(xì)細(xì)說了一遍。
原來這周魚兒與曲水村的一戶人家定了親事,三天前借去曲水村外祖家送糖餅去見未婚夫婿的,因楊三娘怕周魚兒臉皮薄,便沒有隨她一起去,況且這條路周魚兒走了很多次,家里人也放心得很。
但直到晚上天黑周魚兒也沒回家,楊三娘只當(dāng)是周魚兒歇在外家了,便沒在意,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周魚兒依舊沒回家,楊三娘便前去曲水村尋人,哪知楊三娘的母親說周魚兒三天前吃過晌午便離開了。
楊三娘便又去尋與周魚兒定親的那人,可那人說兩人的確是在私下見面了,但周魚兒還未到酉時就回了,那人本準(zhǔn)備送周魚兒回家,但周魚兒說被人看見不好就拒絕了。
從楊三娘的講述來看,這周魚兒失蹤的時間應(yīng)該就是在從曲水村離開的時候,周魚兒未到酉時就離開曲水村,時間上來說并不算晚,這也是正常人歸家的時間。
想知道周魚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白元怡決定走一遍從周村到曲水村的路。
“三娘,能不能麻煩您帶我們走一遭去曲水村的路?”白元怡對楊三娘說道。
楊三娘連連點頭,“好好,我這就帶你們?nèi)??!?p> 周村去曲水村的路都是小道,基本上沒什么人,但也算不得太偏僻,離路不遠(yuǎn)處都是些農(nóng)田和散居的村民,這樣的路也不存在什么野獸和土匪之類的。
幾人走了三刻鐘左右便到了曲水村,此時已是酉時,白元怡抬頭看了看天,雖然太陽已經(jīng)西斜,但天色還是明亮的,如果從曲水村走回周村,差不多太陽剛好一半落入山體,也不至于天全黑看不見路。
白元怡皺眉,看著曲水村村口往另一個方向延伸的小路道:“那條路是去哪里的?”
楊三娘說道:“那是去城里的一條小路,曲水村的人走這條路就不需要從城門進(jìn),可以省一文錢。”
白元怡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陳鋒道:“如果從這里進(jìn)城不要錢,那是不是出城也不需要錢?”
陳鋒點頭,“只要從城里出城,自是不需要收錢的?!?p> 白元怡暗恨的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果然傻了,就想著進(jìn)城收錢,卻沒想到萬一周魚兒為了圖好走,繞道從城里走呢。
白元怡對著楊三娘道:“三娘,您先回周村吧,我們便走這條路回城里了?!?p> 楊三娘沒做他想,畢竟幾位郎君都是從城里來的,走這條近道回城也是正常,但她又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魚兒會不會也走這邊,不會的,這邊有菩薩保佑,要是真走這邊肯定不會出事的?!?p> “菩薩保佑?”宋彥霖耳朵一動,聽到這四個字好奇問道:“你說什么菩薩保佑?”
陳鋒解釋道:“順著這條路往前走,有一座松巖寺,聽說求姻緣子嗣保平安很靈驗,香火特別旺?!?p> 寺廟?白元怡皺眉,她突然想到屠夫張三郎家請僧人在家里做法,瞬間感覺所有的線索都串聯(lián)了起來。
如果這周魚兒去松巖寺求姻緣子嗣,女孩子臉皮薄,自是不會讓未婚夫相送,而張三郎請的僧人也是這松巖寺的,兩件事串起來,這個松巖寺定然是有問題的。
白元怡壓住心中的猜想,“陳捕頭,我們走吧,我也去看看這松巖寺。”
宋彥霖盯著白元怡有些激動的臉龐道:“你不會是去想求姻緣子嗣吧?你可別忘了,你是成過婚的人了。”
白元怡眼睛剮了宋彥霖一眼,旁邊陳鋒打趣道:“白郎君,沒想到你年紀(jì)輕輕卻已有家室了,真是年輕有為啊?!?p> 白元怡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呵呵,陳捕頭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