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巋默然。
“抱歉,沒有陪在你身邊?!?p> 謝含景這段時間以來其實一直都覺得累。那么重的擔(dān)子突然間就壓在了肩上,他們幾乎視她為救命的稻草和主心骨。
謝含景眨眨眼睛,微微濕了眼眶,“沒什么的,我知道你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是我。我只是,”
她只是有些想他。
夜深人靜的時候,格外的想。
謝含景沒有說出口的話蕭巋聽懂了。他幾乎是落荒而逃:“懷舒,能否帶我去你的營帳看看?”
話一出口蕭巋就想咬自己的舌頭了。他說什么不好居然說起這個!
“好啊?!敝x含景一點防備都無:“我?guī)闳ィ蝗坏脑捘憧赡芏歼M不去。”
說話間謝含景已經(jīng)站起來要帶著蕭巋過去了:“走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他們現(xiàn)在操練成什么樣子了。”
近幾天她帶著人出沒在各個戰(zhàn)場上,偶爾也帶著被編進部曲的五百多人去戰(zhàn)場上親身感受。日常訓(xùn)練難免有些落下。
謝含景有段時間沒有親自盯著了,確實有些不清楚。
蕭巋笑笑:“是嗎,可是我來的時候注意到外面那些人恐怕不只有五百余人?!?p> 謝含景腳步一頓:“什么意思?”
蕭巋遙遙沖著訓(xùn)練場指指,擰眉:“來的時候正好經(jīng)過,你素來的習(xí)慣我了解,他們?nèi)绻前凑漳愕姆椒▉戆矤I的話,營地的規(guī)模絕對不止五百。別說五百了,就是千數(shù),也只多不少。”
謝含景也皺眉:“這些事情我著實不知道?!?p> 而且:“謝家沒有這樣多的人,就是把瑯琊王氏也加上,也未必湊得齊?!?p> 那多出來的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謝含景和蕭巋對視一眼:“我去看看?!?p> 謝含景緊趕慢趕的跑過去,一眼就看見不遠(yuǎn)處的人數(shù)確實有問題。
看上去雖然依舊井然有序,但人數(shù)上的差異同樣明顯,顯眼到只要從此經(jīng)過,就一定能看的出來。
也難怪蕭巋一眼就瞧出問題來了。
謝含景皺著眉頭,還差點讓人攔在外面不讓進。
閑雜人等不許進營地,這是她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謝含景倒是沒有為此而太過于惱怒,但是自己一手創(chuàng)建的軍營自己卻進不去了,怎么說也都有種很復(fù)雜的心態(tài)。
好在也不是完全沒有人認(rèn)得她。
一個之前經(jīng)過了四刷的正好經(jīng)過。謝含景這才順利進了營地。
“這是怎么回事?”謝含景眉心緊皺。
被列為得力干將的某人干笑,避諱的看看她身邊的蕭巋:“還不是旁邊的那位司州刺史。”
謝含景也看了眼身邊的蕭巋。
蕭巋無奈扶額:“看我做什么,該說什么就說。”
“哦?!逼匠筛砂桶偷膽?yīng)了一聲:“那位司州刺史,自從來了之后一直就沒怎么主動打過仗,之前過年的時候咱們不僅有肉吃,還有新衣穿。可據(jù)說朝廷的那些就不行了,別說有肉有新衣了,之差沒有凍死餓死了。
“有撐不住的,瞧著刺史大人也不大管他們,就壯著膽子往咱們這邊兒跑,起先人還少,最近兩天人是越來越多了。也不光是從他們那兒跑的逃兵,也有些原本沒來得及跑走的百姓,活不下去了也往這里來?!?p> 謝含景心里的疑惑解了一個又冒出來一個:“百姓也就罷了,怎么還有逃兵?”
已經(jīng)是逃兵了那還不跑遠(yuǎn)點,跑到她這里來有什么用,難道在她這里就可以不用訓(xùn)練或是不用上戰(zhàn)場了?!
跑都跑了,跑到這里來是準(zhǔn)備直接讓人給抓回去的嗎?!
謝含景很是不能理解那些逃兵的腦回路。
平成心有戚戚焉:“參了軍,要不就是活不下去了,要不就是真想著建功立業(yè)的??刹还転榱四膫€,旁邊那些兵士都撐不下去?!?p> “之前不打仗的時候還好一點,起碼不用餓著肚子送死,也是現(xiàn)在一直在打,咱們有人出去看了,說是還是不讓吃飽。就這樣不是送死是什么。
“跑?跑有什么用,司州刺史還惦記著搜刮底下的民脂民膏呢。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在當(dāng)兵的眼皮子底下,就是想當(dāng)匪都不成。到頭來還不是要接著當(dāng)兵,好歹咱們這里還給吃的?!?p> 對面是肯定過不去的。
不然的話只怕還沒過去就被抓了當(dāng)成奸細(xì)了。
那下場會更慘的。
謝含景轉(zhuǎn)頭看向蕭巋。
蕭巋咳嗽一聲掩飾尷尬:“這可不是我的問題。我們湘州那邊兒不是這樣的?!?p> 河?xùn)|王是湘州刺史。
“哦。”謝含景應(yīng)了,“那他們怎么推了司州刺史來做這個大都督?”
“誰知道呢?!笔拵h諷笑:“許是沒腦子吧。你沒見之前大家都還覺得平暨不會叛亂,后來覺得平暨不會過江的?”
“況且我還聽聞,司州刺史辱罵帝妃的時候也不少??梢娝霰?,根本就是爭權(quán)奪利來的?!?p> 謝含景不屑:“難怪你們南梁天下現(xiàn)在成了這副樣子了?!?p> 蕭巋一聽就知道謝含景這是在遷怒:“和我可沒關(guān)系。怎么,你要管?”
謝含景冷笑:“我要管什么,這難道不是你們南梁自己的事情。我無權(quán)無勢的,干什么要攬這爛攤子?!?p> 突然間又想起來什么:“你到了,豈不是說明更近的湘東王也快到了?難怪司州那位一直堅壁清野,突然間就開始主動攻打了。原來是不想將自己的功勞拱手讓給別人啊。只可惜,這么長時間一點兒用都沒有。還不如蕭集,起碼人家還順利將平暨趕出過建康一回呢?!?p> 謝含景撇嘴,顯見的不將這些人放在眼里。
蕭巋知道她有傲氣的資本。
也知道她的確有資格看不起他們。
可惜旁邊有人看著,蕭巋就是有話也不能直接明說:“和你比不了,你軍紀(jì)嚴(yán)明的多?!彼鋵嵲臼窍胝f北府軍軍紀(jì)嚴(yán)明的。
謝含景挑了挑眉,接受了蕭巋的話:“那是。不過江陵來的將士能順利將建康打下來嗎?”
“說不準(zhǔn)?!笔拵h不怎么清楚自己這位叔叔的實力:“但對比起來,至少他要比司州刺史好一點。至少從搜刮民脂民膏上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