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輕若鴻雁,款款而落。當徐虓慢慢散盡積壓在任督帶三脈的靈力時,老板娘早就在地面等著,當高度剛好齊平老板娘的頭頂時,老板娘亭亭玉立,抬頭凝視。
徐虓開始加速墜落,老板娘見徐虓面色有些泛白,可能是月光打在徐虓身上的緣故吧。但老板娘很清楚,徐虓剛剛那種痛苦是來自體內交織紊亂的元靈真氣。
老板娘緩緩伸出左手,透露在月色下,纖纖玉指,又如白色琥珀般透著微微濕意。老板娘在徐虓墜落至腰間之際,一御靈力,寬大的衣袖,長長的絲絳就瘋狂亂擺,就好像春風拂野輕輕搖曳的細草,卻又好似大雨傾盆前狂風下左右搖擺欲墜的樹枝。
一條條紅紫夾雜著些許金黃色的細而密集的閃電,盤在老板娘的手臂上。閃電一環(huán)接過一環(huán),一環(huán)又被數(shù)根閃電扣著一環(huán),就如同蕩開的水波網(wǎng)。數(shù)根閃電在老板娘手心聚集,滋滋作響。
突然老板娘將這一團如雷霆電閃壓縮的元靈真氣,從徐虓的天靈蓋打下。頓時,快要落地的徐虓有浮起,飄在空中。衣服亂竄,想要逃離一般。
徐虓全身都在老板娘的雷電靈力包圍下,根根雷電穿過身體,又跑遍周身。周而復始,半刻有余,老板娘看見徐虓脈絡恢復正常,這才將徐齊緩緩降到地面。在降落時,徐虓懷里的璜玉露了出來,泛著微微光亮,與平時的玉器的光澤一樣。憑老板這么多年的修為,璜玉中微微滲透的奇怪力量也沒能感覺出。只是從老板娘治療徐虓的感覺來看,老板娘感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著不同常人的體質。
徐虓慢慢落在地上便輕輕一躍離開,就如同清風掠過開滿花的原野,讓人陶醉其中的美麗。悄悄一落,裙擺消失在月色難以到達的暗暗的樓閣轉角處……
夜空此刻才開始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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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未到黎明,在平安他們起床,開門后,上工前的一分鐘。小奇徘徊守候在睡在地上的徐虓身旁,聽到有人起床,小奇便撲打翅膀,跳到徐虓的胸口上,輕輕啄著徐虓的臉頰。
徐虓下意識的想用手趕走小奇,小奇靈敏一躲,在徐虓手放下時,直接落到徐虓的臉上。徐虓驚的一下,驟然間坐直身體,臉色猙獰。小奇也突然失控,撲打羽翼。小奇越是這般慌張起飛,徐虓越是感到臉部癢癢難受,緊緊地瞇著眼睛,在臉前兩手亂抓。終于小奇找回平衡飛走了,徐虓也這才敢睜開眼睛。盡管剛剛從夢中起來,但經(jīng)過小奇的一番折騰,疲倦早已不在。
“小奇?”徐虓心里暗暗咒罵道??匆娧矍斑@個渾身墨黑的鷹正在桌子上梳理自己的羽翼,徐虓卻又是滿臉的開心。在這離鄉(xiāng)一路,好久不見親人,這算是一個……應該叫半個親人比較合適吧。
徐虓盯著那時而左右亂晃的小腦袋,默默的笑著。就在小奇彎下頭的時候,徐虓注意到了——小奇腳上的竹筒封口打開著,徐虓又是高興,又是擔心。匍匐著過去,靠在凳子上仰視著小奇:“‘小奇’我讓你給我爹他們帶的信,捎回去沒有,他們有沒有什么想帶來的……”幾經(jīng)盤問,小奇一心只顧著自己的羽毛,絲毫沒有理會。徐虓大吼:“喂!……”
“咋咋……”一陣陣推門聲陸續(xù)傳進徐虓耳朵。
平安、小易和大伙兒都朝著大喊聲望去,只看見徐虓跪在桌子旁邊。雙方冷冷對視,性格活潑外向的小易先是開口了:“徐虓,你起這么早,跪在那里干嘛???”眾人點頭嗯嗯……的回應。平安卻是靜靜盯著徐虓。
徐虓尷尬一笑:“大家……早……早啊……”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傻笑。
小易走上前去,余光中就注意到了在桌子上跳動的一團黑影,先是一驚,然后瞪大眼睛使勁一瞧:“什么啊……”這是恍然一驚,“徐虓,這什么呀?”大家都隨著這一問都把目光集中到桌子上的黑色一團。
“應該是只……鷹……吧……”徐虓聲音弱弱,跟在身邊這么久,今兒個才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也不敢肯定。
小易一只眼睛的眉毛高高揚起,另一只眉毛死死壓著眼睛,開著玩笑:“所以……你在和一只……鳥……聊天,然后你們又因為什么意見不合打起來了?……”
徐虓頓時啞口無言,根本無法解釋,只得呵呵,站起身子,拍拍膝蓋上的泥土。突然靈光一現(xiàn),有板有眼,一本正經(jīng):“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從小就養(yǎng)著它,并且當信鴿那樣馴養(yǎng)這……”想到后面自己都快失去繼續(xù)說下去的信心,含糊一過,“這不然它捎個信……”
徐虓實在不能再強忍著繼續(xù)這樣無頭無腦的亂說一通。尷尬一坐,恍惚的視野一角——小奇呢?徐虓開始上下搜索,左右探尋,無意間,趴在桌子底下——小奇正口銜一只手腕粗的筆筒繞過人群,向自己左右一搖擺的走來。
大伙兒此刻正在熱火朝天的議論著此事……
“等等……”徐虓猛然坐起,打斷紛紛議論的聲音。眾人戛然而止,向徐虓望去,看見徐虓有注視著其他東西,大伙兒又齊刷刷扭頭望去——
什么,那只……“鳥”……竟然……竟然用嘴叼著一只繩子,繩子兩端捆著手腕大小的竹筒,正搖搖擺擺的走過來。
徐虓瞪著眼,看到小奇走到自己跟前,將筆筒放下,轉過身又繼續(xù)梳理著自己的羽毛,一臉傲嬌。徐虓撿起竹筒將它捧到桌子上,大伙兒都圍了上來。注視了一會兒,其中有人好奇說道:“趕快打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大家也起哄道:“對對啊……趕快打開看看……”
眾目睽睽下,大家饑餓般滴凝視著,竹筒慢慢打開,但小奇卻始終頭也不回。
“哎……原來是一封信……”大伙兒頓時就焉兒了。平安這時候說道:“是封家書,我看那,大家就都散了吧,去工作……”
“散了,都散了吧……”大伙兒就這樣失望的,如游魂野鬼一般的離開。
小易卻興高采烈:“徐虓兄弟,不錯呀,還真的可以幫你送信呀!”徐虓看了一眼,小易就過來跟他勾肩搭背的。徐虓轉而看著他,手里拆信的動作下意識的停下了。
小易搶先說道:“你就叫我‘小易’,跟你差不多……你慢慢看,等會兒聊……”小易拍了拍徐虓的肩膀,徐虓點頭,兩人相笑后,小易轉身離開了。
平安也一臉高興的表情:“既然你等到家書,那你先慢慢看吧……那邊沒事兒的”聽到這里,徐虓馬上從愉悅的心情中走出來,馬上站起來:“不不不……大家都在忙,既然都到了,晚點兒也不遲啊……”
平安更是對眼前這個富家少爺改變不少看法:“那好吧……”停頓一下,“對了,那……那個聽他們說你昨天累的滿頭大汗,這工作……我想給你換成……”
又被徐虓直直打斷:“平安大哥,真的不用……我經(jīng)過昨天的訓練我現(xiàn)在是力氣見長?。o妨,而且我就是出門歷練來的,這點苦怎么會吃不了呢?”徐虓見平安大哥不是很放心,笑著說:“不信……我試格給你看……”
徐虓到處尋望,覺得眼前這個四人的木桌就是最好的證明,“就是它了……”正當徐虓想要伸手去舉時,昨天的疼痛就像漲潮的海水一樣涌進腦海。徐虓的手頓時就止住了,臉上也透露出絲擔心、害怕、尷尬……
“怎么了?……”平安疑惑問道。
徐虓強行扭曲自己的面孔,擠出一點干巴巴的笑容,結巴道:“沒……沒什么……我只是在想用一只手還是雙手……呵呵……”
一股股虛汗,就如同喝醉酒時,熱量微微滲出臉頰的感覺。徐虓咬緊牙關,心里暗暗鼓勵自己:“不管了……”徐虓瞇著眼,慢慢抓到桌子腿。這種熟悉的感覺就仿佛是在昨天,疼痛此刻從潛伏在徐虓大腦皮層中慢慢鉆出。徐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漸漸開始使勁,咬牙一提。
“好……既然如此,那你先再干兩天,后天要放假,到那時候我們再說吧……”平安見徐虓如此輕而易舉,一點兒都不像先前聽到的那樣?;蛟S是受的傷還沒有痊愈的原因吧,平安開始懷著對“少爺”“養(yǎng)尊處優(yōu)”這詞的懷疑向廚房走去。
徐地虓聽到了,也傻眼了,簡直不敢相信手中那種輕飄飄地感覺,徐虓慢慢睜開一只眼。看到后,猛然瞪起雙眼,真的傻了。低語道:“這怎么可能,那種疼痛感呢?”徐虓猶豫不決地將它放下,就如同放下羽毛一般的輕松,絲毫沒有在意它的重量。
看著遠去的平安大哥和早就不在這里的大伙兒,徐虓懷著疑惑也走到后院。小奇梳理完羽毛,也飛上了小秦酒樓的頂尖,俯視著這瓏月城鎮(zhèn)里車水馬龍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