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卓一凡稍稍驚訝于對手的動作和自己預(yù)想的不一致的同時,司危已經(jīng)轉(zhuǎn)到身側(cè),他剛剛用小刃硬拼了一下,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既然一上來就使了個猛招,恐怕有疑陣,但場下很多人都能看出來,此招實在太險,對面那道劍氣明顯是帶著罡風(fēng)過來的,與其去接,不如先躲了,再見招拆招。
只有他心里清楚,那是因為一長一短兩鋒相接之前的瞬間,看著白光迎來,不知道自己體中哪里來的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一招可以接,甚至于自己腦中都還沒有作出選擇,身體就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舉起了小刃。
所以這會晃到了旁邊的司危,并沒有立刻去反擊,反而是躍出幾步,站在了開場前梁一凡的位置,兩人相互換了地方。
卓一凡剛剛使了那招,對他來說,其實是在賭,他知道司危的武功強在哪里,所以他昨日就已經(jīng)想好了,絕不能讓對方施展了身法,必須一擊之下就能占到先機,成了,對方上來就受內(nèi)傷,這場比試,自己獲勝的可能性就會變得很高,如果不成,那自己的危險就很大了,劍氣留不住太長的時間,只是那么一瞬,預(yù)留的劍氣陷阱處反而會變成對方反擊的最好位置。
不過卓一凡并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這一狠招不僅被司?;饬耍嫉昧擞欣恢玫膶Ψ?,也并沒有作出反擊的動作,更讓他感覺到奇怪的是,對方接下來的話。
“卓兄弟,你要不再來這一招試試,我保證不還手?”司危此時居然忘記了還在武會上,剛剛沒有反擊,就是因為他覺得身體突然的那個反應(yīng)太過怪異,他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明明占了優(yōu)勢的對方剛才居然放棄了那么好的反擊機會,現(xiàn)在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卓一凡無奈一笑,他不知道司危心里的想法,他只是覺得對方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看卓一凡楞在那里,司危又重復(fù)了一遍剛剛說的話,語氣里竟然還帶著懇求。
這哪里能忍,分明是瞧不起自己,卓一凡心中想著,一咬牙,將十二分力都集中在手中,握劍在身前劃了個半弧,接著一掃,在劍氣急速飛向前方的同時,身子也跟在后面沖了過去。
司危一動不動,瞧著奔向自己的攻擊,心里暗暗緊張,他是不準備主動去躲了,對于體內(nèi)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況,他實在是很想確定一番。
卓一凡并沒有因為司危這番反常而停下攻擊,只是越來越覺得不忿,低聲的吼叫中,劍氣幾乎和身子同時到了司危的身前,眼看著對方就要中招。
猛烈的這一擊都已經(jīng)到了司危的眼前了,卻見他身子突然傾斜著穿向了旁邊,避著交接處,險之又險。
這樣的距離,一人一劍氣根本來不及調(diào)轉(zhuǎn)方向,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躲了過去。
臺下一陣驚呼,觀會的人眼看著那劍氣的鋒處,卓一凡手上的劍尖,這兩處兇狠的攻擊明明都已經(jīng)要碰到司少俠了,他究竟是怎么躲的。
隨著一片叫好聲在驚呼過后漸漸傳出,司危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沒有受傷,只是胸口的衣服劃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皮膚,抬頭驚訝的看了一眼喘氣的卓一凡,心里不敢置信。
他的這一反應(yīng)如此極限,原本就不是自己有意為之的,這是一個不能硬接的聲音突然從心中傳出后,身體自己作出的處理。
他不敢相信,卓一凡更不敢相信,心里慌張不已,如果說從自己攻擊開始,對方就已經(jīng)作出躲避的行動,以司危的功夫,真的要躲過去,那還能接受,可是真實發(fā)生的情況是,原地不動了那么一會,偏偏在劍尖劍氣兩處攻擊都要近了身體時,才脫身而去,這要什么樣的速度和反應(yīng)才能夠做到?
不過司危驚訝看著他的眼神,還是讓他立刻從慌亂中走了出來,對方的眼神原本是在驚訝自己,可在卓一凡的眼中,那根本就是驚訝于他的出手居然會這么弱。
苦練十多載的武功,在對方眼中是如此的不屑,卓一凡實在接受不了。緊緊握住劍,斜放在身邊,微微顫抖,心里的憤怒在爆發(fā),仰頭一喝,連掃十多下,一道道劍氣從劍鋒上沖了出來,在武場上奔跑著,怒吼著要撕碎對手。
司危在臺下觀會人的喊叫下,也想起來自己還在武會上,雖然那個似乎已經(jīng)超出自己意識的反應(yīng),讓他覺得,這個卓一凡根本就已經(jīng)輸了,但面對著這些布滿武場的劍氣,還是不敢太過自信,體中反應(yīng)詭異的很,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夠掌控住,是不是可以完全相信。
他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既然自己幾乎是贏定了,不如試試前兩日剛剛悟出的一個招式。
小刃已經(jīng)收了起來,只見他雙手張開,十指并攏,以鳥獸撲翼的姿勢向前方一揮,身上綠光驟起。
酒樓三層上的三個姑娘,雖然都沒說什么話,但剛剛也都驚呼了一下,她們和其他觀會者不同,并不是因為司危那個恐怖的反應(yīng)速度而驚訝,而是都覺得司危這么做太過危險,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驚呼的同時,三個姑娘都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沒有想到大家的反應(yīng)如此同步,略微尷尬的相視一笑,再看下面,司危就開始做出這個動作了。
“看,好戲要來了!”小知了突然大叫一聲,另外兩個姑娘不明所以,都看向她,小知了笑道,“快看大俠,千萬不要眨眼!”
那日司危看到伶舟蘭臺和木惜容兩人的真氣對決,雖然之后小知了一直安慰他說真氣武功沒意思,但在這世上,又不是招式飄逸就能是天下第一了,所以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能用真氣進行攻擊對決。
真氣的功夫,重要之處在于內(nèi)力的強弱,司危以前總覺得各家有各家的武功,沒有放在心上,即使是那日河邊與伶舟蘭臺小斗一場,也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厲害的。
直到神仙打架,司危的想法產(chǎn)生了變化,體內(nèi)枝芽新生后,內(nèi)力急速膨脹,正好可以試著能不能進行真氣的攻擊,但是鐘離姑姑從來沒有教過自己,連如何進行都不清楚。
苦惱多時,還是小知了提醒了他,讓他試著用那兩人對決時的動作試試,看能不能悟到什么。伶舟蘭臺那個春雷震的運作幾乎讓人看不懂,但是木惜容那個指尖劍卻看的真切。
他也學(xué)著那人的姿勢,但沒什么效果,接著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各自又試了一遭,結(jié)果仍然不盡如人意,直到幫小知了捉蝴蝶之時,兩手的十個指頭分別并攏,往前一撲,一道綠光沖了出來。
得到一絲醒悟后,他又嘗試了許久,后來的景象讓他和小知了都驚喜萬分。
此刻的武場上,劍氣割著地面飛向司危,而他在作出那個動作后,讓所有看到這幕場景的人都張開了嘴,四周一片寂靜無聲。
偌大的武場上,突然之間數(shù)道綠光浮現(xiàn)出來,只是眨眼的時間,那些綠光居然幻作樹木花草,矗立在場中,那些猛烈?guī)е鸬膭?,在進到這幻影一般的樹林中時,霎時間化作虛無,再也沒了蹤影。
幻象在眨眼間出現(xiàn),同時也在眨眼間帶著劍氣一同消失了,這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臆想的瞬間里,大家分明都感覺到了蟲鳴鳥叫、清涼滋潤的林中氣息。
周圍觀會的百姓,有些前兩日見到那場神仙打架,都以為自己已經(jīng)盡了興,這屆武會,給的驚喜夠多了,卻不料短短兩日后,看到的第一場比試,又是以一種驚艷絕倫的場面展現(xiàn)出來。
即使是場邊監(jiān)督的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他那抓著茶杯蓋的手,也是愣了好久,才笑著落了下來,直呼精彩。
卓一凡提著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楞在場上。片刻后,哈哈大笑一聲,笑里帶著些無奈,向前走了兩步,抱拳行禮,說道:“我根本沒有可能打過你,我認輸了?!?p> “我今年真不該來參加的,打了三日,遇到三個怪人,或許伶舟蘭臺和木惜容來和你比試才有意思,我到時候會來看的?!弊恳环埠孟窨撮_了,聳了聳肩,邊說著邊提劍向臺下走去了。
第二會開始后,場邊的人漸漸走了不少,許多人本就是來看司少俠的,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讓對手自己認輸了。而比起剛剛的第一會,如今場上的那比試有些枯燥無味了,兩場對決早就讓觀會者的眼界打開了。
人們歡呼著目送司危走到了酒樓里,都奔向其余幾個武場去。
上了三層,小知了早就迎了上去,先怪了一聲道:“我都不知道剛剛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劍氣劍尖那么剛猛,居然到了眼前才躲,知不知道嚇死我了…”突然停了嘴,吐下舌頭,轉(zhuǎn)身看著另外兩個姑娘道,“嚇死我們了?!?p> 司危摸頭一笑:“說來你可能都不信,我當時心里想的就是去接那招,沒想著躲?!?p> “呸,又得意,你知不知道在旁人看來,你那行徑明顯是看不起對手?!毙≈税琢艘谎?。
司危啊了一聲,反應(yīng)過來,自己那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了,完全沒有考慮到對手的心態(tài),恐怕這卓一凡認輸,不僅僅是因為被幻象震懾住了,也是有一些前面的原因,只不過最后那一下徹底讓他心態(tài)崩潰了,再也沒有斗志。
兩人又說笑幾句,另外兩個姑娘也都站起了身來,走到他們面前,高家小姐微微行了禮:“少俠,既然這里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那我就先去兄長那里了?!?p> 說完又行了個禮,便帶著丫鬟朝樓下走去了,露兒將她送到樓梯口,回來羞著臉道:“少俠,我們要過去嗎?”
司危想了想,搖搖頭道:“算了,照那個對壘單上的對手,高澄肯定能贏的。”
露兒點點頭,吩咐了一下身邊的家丁,三人緩緩下樓朝著馬車走去。
待在車里,等了好一會,司危忍不住發(fā)起牢騷問道:“這小知了說去去就來,這都多長一會了。”
剛下樓,小知了看著酒樓一層里圍著好多人,就說去聽聽大家的討論,誰知道這一去就將近兩刻,司危和露兒也在車里等了兩刻。
“姐姐定是打聽其他武場的消息去了,少俠莫急?!甭秲杭t臉回道。
好不容易,那個美艷的臉蛋鉆進了車里,嘿嘿一笑:“大俠,露兒妹妹,我回來了!”
“怎么,看你這一臉笑的,打聽到了什么?”司危問道。
“幸好大俠你說不去了,露兒妹妹的高家表兄也是第一場,在你之后沒多久,也比完了,完勝!”
“瞧你這么高興的,倒好像是你表哥似的,你看露兒也沒這樣?!彼疚0櫭颊f道。
“哎呀,不是因為這個,我是笑,這登陵城的人現(xiàn)在都在說,今日又出了個神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