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暮色,颯颯秋風起,片片黃葉落,今夜的酒是純正的赤紅,手持高腳杯,一圈一圈泛起圓暈,迷醉是唯一的歸途。
悠揚的鋼琴爵士樂,歌唱的綺麗舞女,迷亂的金色沙發(fā),和手中香醇的葡萄酒。
白溯一襲白色舞裙坐在黑色高腳凳上,腰間的金絲扣隨意地垂落,敲打在椅子上,伴著爵士樂叮當作響。
輕搖酒杯,對無人的空中微微一舉,體味了一曲消愁。
赤色酒吧只有一種葡萄酒,店主命名為——“夏娃的禮物”。酒很烈,入喉的微涼間帶著淡淡的辣,小小一杯,只要幾口下去,無論酒量,臉上都會帶起微微的紅暈,再加上它純正的如同鮮血的紅色,世人稱之為——“原罪”。
愛是原罪。
白溯自嘲。耳邊的樂曲仍慢慢吞吞地彈著,舞池里的人們倒是不分日夜的搖曳。
黑暗是蟄伏的猛獸,它能喚起人性的脆弱與骯臟,所以膽小的人們發(fā)明了霓虹,自此他們的“太陽”便不會隕落。
又是一年的11月,金九銀十之后對于實習生來說最寶貴的一個月。他們帶著美好的理想踏入如海的社會,然后抱著理想在現(xiàn)實的風浪中被撞得支離破碎。
水紅的唇色在“原罪”的熏陶下顯得妖冶,白溯想:她大概是醉了,一些畫面控制不住地帶著鈍痛接踵而來,但好像又沒醉,不然這些畫面怎么會記得那么清楚。
散亂的文件,零亂的衣物,清冷月色下的高腳杯絕望地躺在瓷白色的地板上,里頭盛滿的瓊漿在地動山搖間漫溢。滿天的爭吵,再次承受不住后的離別,最后“砰”的一聲,細碎星辰在無盡的月色下隕落入白色的大地,刺眼的紅。
像是失神后重新聚焦,遠方的燈光直直進入眼簾,莫名地幾乎怪異地讓白溯想起那幅陽光下斑斕而脆弱的泡沫,虛實光影之間,她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在七彩折射下痛哭流涕。
手機不斷的震動,幾乎讓緊握的手心發(fā)了麻,一個接一個的微信彈窗,一個接一個的未接電話,召喚她——去工作,去生活,回歸現(xiàn)實。
高跟鞋總是要落地的。
樂曲終了,當靈活的指尖彈下了最后一個音符,一抹白色的倩影也隨著余聲離開了赤色酒吧。
“喂,”白溯斂著眼眸,眉間微微皺著,嘆出一句話來,“有什么事?”
“白溯,公司緊急會議,關于你之后的工作安排?!?p> 白溯扶著赤色酒吧外的矮墻,閉上雙眼,指尖不受控制地摳著手機背后的圖案,嘗試熟悉耳邊淡漠的聲音,“好的,我會盡快趕到公司?!?p> 明明只是一句公事公辦,不夾雜私人情感的聲音卻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氣力,白溯搖晃地靠在墻上,后背的緊貼居然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白溯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卻不含一絲笑意。
“叮鈴鈴!”手機傳來震耳欲聾的鬧鈴聲,強烈的震動使手帶上一絲不真實感,卻無比真實地告知白溯:夠了!任性夠了!
白溯長呼一口氣,支撐著后背離開墻面,手機上那個名為“Lucid Dreaming”的鬧鐘已經(jīng)被關閉。搭上一輛出租車,白溯端坐著解開鎖屏,一個一個回復著那些她任性時間帶來的問題。
車窗之外,霓虹璀璨,仿佛在昭示著,這個夜還長。
“嘀!”員工打卡聲在漆黑的大樓底層顯得格格不入,踏上一樓的扶梯,穿過正中的走廊,兩邊的深色玻璃內(nèi)恍若白晝,剪輯組和數(shù)據(jù)組的員工依舊奮戰(zhàn)在007的一線,白溯進入電梯,按下按鈕,看著樓層慢慢往上爬,手機屏幕上依舊不知疲倦地跳著信息。
白溯:我到公司了。
祁笙:11號會議室開會。
“叮,8樓到了。Eighth floor ……”
電梯門緩緩打開,迎面走來的人拿著黑色的文件夾,頭低著翻看著里面厚厚的資料,白溯下意識地往后退,在狹小的電梯里保留三分疏遠的距離,電梯門在此時關上,男人才轉(zhuǎn)身去按樓層,卻在伸出手的一瞬間停住。
“祁總。”
祁笙收回手合上翻開的文件夾,側(cè)身看向站在角落的女孩。
女孩眉目低垂,眼神里的光隱匿在細碎的劉海下面,單薄的白色連衣裙,凍得膝蓋泛著淡淡的紅,金絲扣束在腰間,勾勒出姣好的輪廓,蔥白的手指有些緊張地絞著挎包上的金屬鑰匙掛件,過于乖巧的模樣讓祁笙的眉頭微微皺起。
“嗯?!?p> 算是對問候的回應,一時空氣凝滯,再次歸入靜默無言。
“叮,11樓到了。Eleventh floor ……”
祁笙聽著身后的人毫無動作,眉頭皺得更深。
“跟上?!?p> 白溯看著身前的背影,撇了撇嘴,默默地跟上他的腳步,心里暗罵自己:慫包。
推開門,11號會議室內(nèi),白溯的團隊已經(jīng)就位。
午晨黎暮
清醒夢(Lucid Dreaming)是在做夢時保持清醒的狀態(tài),又稱作清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