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唯有此曲踏滅萬古
李霸天注視著江成，江成也注視著李霸天。
久久的沉默之后
江成竟然有些苦笑地說道：
“想不到，竟然是你圓了我的道?！?p> 此時，李霸天四周的金焰終于把那圓圈內(nèi)殘留的一切世界碎片全部融化了個干凈。
此刻，李霸天已經(jīng)完全從這個幻象世界中獨立了出去。
來不及喜悅，聽著江成的話，李霸天深深蹙眉。
道
這不該是江成能夠知道的概念，即便是李霸天自己，即便是他爺爺，也都完全沒有足以論道的資格。
李霸天百分之一百肯定，現(xiàn)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江成絕對就是體育館中的那個血影。
可是回想一下，他的爺爺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嘀咕過。
古仙已死，此間無道。
那么，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這個江成，又或者說是自己眼前的這個血影，究竟是誰呢？
是失落的古仙還是江成的另一個人格呢？
關(guān)于血影的身份，李霸天現(xiàn)在實在是有些難以確定了，原本他以為那血影只是江成的另一個人格。
而這片世界，也僅僅只是江成的意識世界，可是現(xiàn)在看來，他的猜測也許并不對。
那抹落寞轉(zhuǎn)瞬即逝，江成的嘴角再一次染上了那種蔑視萬物的笑，輕輕道：
“你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我愿意放你一條生路，當(dāng)然，也可以讓你選擇一種你喜歡的死法。”
李霸天咬緊著嘴唇，閉目沉思。
接觸過江成之后，他早已明白自己并不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他早已知道自己只是這場大夢中的一個泡影。
但是現(xiàn)在，他脫離了那個幻想世界，他可以從此在真實的世界中生存下去了！
他想活下去！
可是，那就違背了他心中的道。
如果李霸天轉(zhuǎn)身離開，那么他就放棄了自己此生無比堅信的那種意念。
有些事，你認(rèn)為它是對的，它理當(dāng)存在，為了維護它，即便是烈焰焚身，即便是萬刃剔骨，也在所不惜。
李霸天一字一頓堅決地說道：“那不是我要的正義?！?p> 江成依舊是那副蔑視的笑容，他又笑著重復(fù)了一遍：
“你、很不錯，但是你的道是錯的，正義即是正義，善即是善，你走錯了路，注定無緣證道?！?p> 李霸天不愿意再受江成話語的任何影響，封閉五感，此刻他感覺自己空前的平靜。
“善即是正義?！?p> 他又重復(fù)了一邊，說給自己聽。
江成聞言搖了搖頭，他抬起右手，那只手瞬間化為血色，仿若失去了所有皮膚一般露出鮮紅，他的五指化為五柄赤刃，刃面流動著鮮紅的血水。
他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我的道不是正義，但是你的話讓我很不開心，所以現(xiàn)在，你失去了選擇死亡的權(quán)利?！?p> 李霸天淡然地拂去身上衣物的灰燼，在他的身體表面，金焰愈發(fā)熾烈。
下一個瞬間，發(fā)絲化雪。
然后，李霸天的身體開始飛速燃燒。只是，燃燒過后，化為灰燼的身體竟然如若復(fù)制般再次出現(xiàn)。
不過幾個瞬間而已，李霸天便渾身嶄新，再無任何傷疤和焦黑可言了。
他的頭發(fā)也再次變得烏黑，便是連他身上的衣服都變成了嶄嶄新新的。
江成見狀聳了聳肩，第三次重復(fù)道：“你，很不錯。最起碼，你選擇了自己的死亡方式?！?p> “我輸給過你一次，這讓我很不爽，也很不服氣，因為你當(dāng)時作弊了。”
李霸天抓起了一把金色火焰，深深凝視了它一眼。為了這些火焰，他燃盡了自己的身體，燃盡了自己的生命。
更是放棄了一個新的開始。
而現(xiàn)在，他還要繼續(xù)燃燒自己的靈魂，因為眼前這個疑似古仙的人，很強。
而他自己，便是燃盡一切也不想輸給這種人。
便是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他也不想輸。
突然，李霸天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看著江成，他爽朗道：
“江成，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們家祖上傳下來的這種功夫，到底有多強！讓你明白，你天哥絕不吹牛！”
江成聳了聳肩，這話很明顯不是說給他聽的。
李霸天伸手指向了江成，甩了一下腦袋，帥氣一笑。
“我不管你是誰，從今天開始，這具身體便只剩江成自己。因為這一曲曾踏滅萬古，就算你曾是古仙，今日我也要誅你！”
江成又聳了聳肩，這句話才是說給他聽的。
“最好、如此?！?p> 話音未落，江成便化作一道紅色殘影貼到了李霸天的身前。
一記掌刀突進，李霸天并不閃躲，那掌刀便順利地捅穿了李霸天的左胸。
傷口那里，沒有流血，只是憑空地跌落了一塊，墜在地面上。
畢竟李霸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燃盡了自己的身體。
而他面前的這個人，就是打算把他的靈魂一點一點撕碎。
江成貼近的瞬間，李霸天便一記金拳印在了他的身上。
只不過不知為何，江成快速移動的身形并未受到任何阻力。
血影緊貼著李霸天，掌刀紛飛。盡管李霸天開始左右騰挪，可依舊還是不斷有金色的體塊墜落在地面上。
一刀接一刀。
李霸天的面色愈發(fā)蒼白，表情也變得極度痛苦。
雖然江成身上已經(jīng)印刻般凝上了諸多金印，甚至其中還有一些正在洶涌地盛開著金色的火焰。
可是那些拳印，仿佛并不能對江成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
幾息之后，江成和李霸天相對而立。
江成渾身金色拳印，有些還升騰著金焰。
李霸天的身軀千瘡百孔，腹部、胸部、四肢，甚至是手指，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被穿透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地面上四散著數(shù)不盡的金色魂塊。
“這就是你可笑的地方，這個時候你還是不下殺手，僅憑這些拳印也想捍衛(wèi)正義嗎？僅憑這些拳印也想封印我嗎？”
江成輕輕搖了搖頭，笑道：“如此弱小，豈敢號稱踏滅萬古？留你到現(xiàn)在，都是因為我竭盡全力地克制住了想要一拳轟散你的想法。如果你拼盡全力、魂飛魄散，不過才是這種能耐，那你未免也太可憐了一點?！?p> 李霸天緊咬著牙，他的靈魂此刻四分五裂，甚至他的眉心都有一個鮮明的空洞懸在那里。
非常的痛，從第一記掌刀開始，每一次靈魂的撕裂都讓他痛不欲生。
盡管早已做好了準(zhǔn)備，可他依舊想象不到，竟然能夠痛苦到這種地步。
“我不下殺手，是因為我和江成做了約定，從此以后，這具身體便只有他自己，所以我要為他留下這具身體?！?p> “他都沒有同意，何來約定之說。”
“他會同意的。”李霸天猙獰地咧嘴一笑，劇烈的疼痛讓他難以管理自己的表情。
“而且，江成以后會成為一個和你完全不同的人，一個好人?！?p> 江成聳了聳肩，嘲笑道：“這也是一個約定嗎?”
“對！”
江成閉上眼睛，伸開雙臂，房內(nèi)的血霧驟然收縮向了李霸天。
“既然說完了遺言，那就徹底再見吧！折磨你，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p> 下一個瞬間，李霸天僅存的殘魂便如雪花遭遇熾碳一般肉眼可見地消融了起來。
李霸天顫抖著開口，做出了一個“此曲踏滅萬古”的口型，只不過他整個人消融地太快了，所以那聲音并不能傳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