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日月不同城
馬士英這么一說劉永錫就全明白了。
東林與史可法謀劃的江防水師完全是在挖操江誠意伯的墻角,不但要恢復(fù)操江都御史,而且新設(shè)的九江、京口兩位總兵都將直接聽命于操江都御史,直接就架空了劉孔昭。
而現(xiàn)在馬士英讓劉永錫以京口副總兵的名義活動,自然是占好坑等著東林跳進去,因此劉永錫不由嘆了一口氣:“相國深謀遠慮,晚輩佩服至極,只可惜我們誠意伯府與史相國是二十多年的交情!”
馬士英明白劉永錫的感受,他告訴劉永錫:“好好辦事,朝廷是不會虧待你!”
而那邊東林也在談?wù)撝鴦⒖渍雅c劉永錫這對父子,兵部侍郎呂大器憤憤不平地說道:“今天誠意伯也太不地道了,史相國明明跟他們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可劉孔昭卻這么不仗義!”
史可法在這件事卻是看得很清楚:“交情歸交情,咱們東林這些年罵誠意伯府還不夠嗎?劉孔昭沒有一肚子怨氣才怪!”
一說到東林與誠意伯府之間的恩怨,呂大器都無話可說。
東林與誠意伯府的恩怨可以一直追溯到萬歷年間,三代誠意伯都被東林罵得完全抬不起頭來,東林甚至還挖誠意伯府祖墳說劉藎臣、劉孔昭都是旁系冒襲,所以現(xiàn)在劉孔昭站出來支持馬士英入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呂大器只能先換個話題:“反正這事絕不能這么告一段落,江防關(guān)乎南都存亡,所以五萬江防水師與九江、京口兩總兵這事要抓緊辦了,不能把國運交給劉孔昭這種武夫!”
這件事本來就是史可法的主意,因此史可法對這件事也很積極:“關(guān)鍵是找到一個合適的操江都御史人選,之前我問過祁彪佳,但是他不但不愿意接這個操江都御史的位置,而且他對于重設(shè)操江都御史之事多有異議,甚至覺得會惹出大亂子!”
一說到祁彪佳這位御史,呂大器也有不少怨氣:“當(dāng)日我請監(jiān)國即日登極,結(jié)果他也有異議,他既然不愿意干操江都御史那就換人吧!”
在場的東林君子都覺得恢復(fù)操江都御史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但是讓他們自己接任操江都御史這個位置卻都是一百個不愿意。
畢竟操江都御史是要與操江誠意伯劉孔昭打?qū)ε_戲,可劉孔昭卻是個一言不合就擼起袖子就準(zhǔn)備干架的莽夫,誠意伯世子劉永錫同樣也不是省油的燈,跟這么一對父子對著干等于要丟掉半條命。
史可法對此也沒有多少辦法,畢竟連祁彪佳這種極能干又勇于任事的人都不愿意接這個位置,倒是今日沒能入閣的姜曰廣倒是想出了一個主意:“讓李沾去當(dāng)這個操江都御史,我們要以毒攻毒!”
史科給事中李沾是馬士英在南京城的頭號內(nèi)應(yīng),曾與劉孔昭一起上跳下竄擁立福王,甚至公然咆哮“今日不立福王吾撞死于此”,直接壞了東林擁戴潞王的大計。
現(xiàn)在讓李沾出任操江都御史就屬于以毒攻毒的神來之筆,保證讓這兩個東林的老朋友斗得你死我活,史可法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讓李沾來接這個操江都御史,慎言,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處理!”
吏部尚書張慎言非常明確地說道:“李沾的事我會處理,但眼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姜燕及必須入閣!”
這次會推東林遇到的最大挫折不是沒能狙擊馬士英入閣,而是福王御筆沒點姜曰廣入閣,加上盧九德第一個恭賀馬士英,讓諸位勛臣與很多文官都覺得福王對東林已經(jīng)失去了信心,所以紛紛向馬士英與劉孔昭靠攏,所以張慎言覺得姜曰廣必須入閣。
只是一說到這個話題,大家都覺得有些頭痛,姜曰廣自己不好說話,呂大器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可監(jiān)國御筆未點姜燕及?難道要再來一次廷推把他推上去,可到時候劉孔昭還要鬧事怎么辦?”
張慎言當(dāng)即說道:“本來就應(yīng)當(dāng)再來一次廷推,天下機務(wù)三位閣臣怎么可能處理得過來,應(yīng)當(dāng)再推幾位相國入閣!至于劉孔昭的事情那就更好辦了,五軍都督府本來就不應(yīng)該參加會推!”
這次廷推東林最大的失誤是想借用徐弘基、趙之龍帶領(lǐng)一眾勛臣武職壓倒一切異議,但最后卻是徐弘基與趙之龍加在一起都壓不過一個劉孔昭,最終讓馬士英殺出重圍。
既然有這樣的前車之鑒,下次廷推只要不帶勛臣一起玩,就能把姜曰廣再次選進會推名單,而兩次都進入大名單的姜曰廣自然是福王御筆欽點的首選。
大家都覺得張慎言的謀劃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只是劉永錫對這件事卻有著自己的看法:“嫣姐,我之所以準(zhǔn)備盡快渡江,就是覺得南京這邊接下去必然是停不下來的黨爭,根本成不了什么氣候,所以不管南京這邊日子有多滋潤,你與我想要長相廝守都必須盡快出京!”
現(xiàn)在的張皇后臉上流露著一種幸福的光澤,雖然入京這么多天只跟劉永錫相聚這么一刻,但是她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何況自己的小男人還在謀劃著如何長相廝守的問題。
雖然沒能親歷此起彼伏的朝爭,但是這幾天有那么多位文武大臣都要來拜見她這位懿安張皇后,而且時不時有人就拿她與福王的約法三章說事,張皇后就知道朝中并不是一團和氣同舟共濟。
雖然張皇后也希望朝廷在存亡之際能夠同舟共濟,但是朝廷如果是一團和氣同舟共濟,她這位懿安皇后的存在就毫無意義。
她不得不感謝是劉永錫幫自己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舞臺,如果她在深宮大內(nèi)與外朝徹底隔絕,別說是與福王約法三章,就是約法三百章也毫無意義。
而現(xiàn)在雖然暫居誠意伯府,但是她卻比深居慈慶宮、仁壽殿時快樂快活一百遍,不但群臣以見到懿安皇后為榮,就連監(jiān)國的福王殿下每天也派人過來問候并時不時送來禮物。
張皇后之所以如此尊貴,自然是因為她不在宮中而在宮外,她不由想起了劉永錫曾經(jīng)說起的那個夢:“我明白了,想要日月同懸自然要盡快出京,不然日月同城便不叫日月同懸!”
紫釵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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