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高元爵
眼前這位張煌言,在另一個時空是劉永錫最好的朋友,“十七年秋,至南京,交劉伏陽孔昭子永錫,見伯溫先生遺書秘記”,本來兩個人會在去年秋天的南京一見如故,結(jié)下深厚的友誼。
到了順治十一年,在海上漂泊經(jīng)年的劉孔昭、劉永錫父子投奔張煌言,當(dāng)時有人建議張煌言以“南都亂臣”的名義火并劉孔昭增強實力,但是張煌言卻以“孔昭罪與馬、阮等,然馬、阮再賣浙東,而孔昭以操江親兵棲遲海上者蓋累年矣,則其心尚有可原”的理由收容劉孔昭所部,這才有三入長江之役。
劉永錫看著“十年橫海一孤臣”的老朋友,知道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帶著義師重返南都金陵,只可惜天意弄人遺恨終生,但這一世劉永錫是不會讓自己與好朋友失望。
張煌言是去年深秋的時候抵達(dá)南京,只是劉永錫當(dāng)時開鎮(zhèn)臨淮來不及與張煌言見面,只能通過朱媚兒的關(guān)系找到了這位新到南都的失意舉人,并委托父親劉孔昭照顧這位老朋友,而現(xiàn)在張煌言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他雖然是一介書生,少時更是浪蕩少年,但正是這些遭遇讓他胸懷天下,在天下存亡之際怎么可能去做個太平官,有什么事情比被堅執(zhí)銳親臨沙場更刺激。
因此劉永錫用一種非常欣賞的目光看著張煌言:“這段時間你先跟在我身邊熟悉一下情況,回頭我再把親兵交給你負(fù)責(zé)!”
對于劉永錫的賞識之恩,張煌言自然是躍躍欲試,雖然他不知道劉永錫為什么這么重視自己,但對于一個沒有任何官場經(jīng)歷的舉人來說,這是完美的開局:“多謝誠意伯賞識,在這里我多嘴問一句,我們在徐州下一步準(zhǔn)備做什么?”
劉永錫非常坦率地說道:“徐州這邊千頭萬緒,但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
說到這劉永錫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出自己的具體謀劃:“把邢夫人娶進(jìn)門!”
雖然劉永錫都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好啟齒,但是這確實是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而且現(xiàn)在還是千頭萬緒,有無數(shù)的細(xì)節(jié)需要處理。
光是把高杰留下來的家底理清楚就是一項大工程,而且高杰在世的時候就存在著公私不分的現(xiàn)象,邢夫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劃拉到自己手上,自然就發(fā)生了很多沖突。
可既然李本深現(xiàn)在還沒趕回徐州,邢夫人與劉永錫自然就到處封官許愿占據(jù)了絕對上風(fēng),掌握的實力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只是這樣一來有不少人就生了別樣的心思,現(xiàn)在邢勝平就鎖緊了眉頭:“姐姐,這樣不好吧,而且這事怎么也要姐夫那邊同意再說!”
一聽到“姐夫”這個稱呼,邢夫人就覺得百感交集,她是真沒想到邢勝平改口會這么快,自己跟劉永錫明明還沒到這一步,何況現(xiàn)在高杰尸骨未寒。
但是她又覺得自己總算是有了依靠,因此不由幽幽一嘆:“先不急著通知誠意伯,先探探史閣部的口風(fēng)再說,而且李本深馬上就要趕回徐州了,元爵能多個依靠也是件好事,你終究還是邢家人!”
她這么說邢勝平只能照著她的意思來:“姐姐的心思我都明白,誰叫史閣部膝下無子,元爵能拜史閣部為義父的話,我們邢家的地位就不一樣了!”
高元爵是邢夫人與高杰的唯一愛子,也是高杰這支大軍理論上的唯一合法繼承人,但是現(xiàn)在才七歲,孤兒寡母注定不可能繼承高杰留下來的這份基業(yè),而史可法正好膝下無子,所以邢夫人身邊的許多人就動了心思。
高杰的一群親戚對這件事特別熱心,畢竟邢夫人若是隨了劉永錫,高元爵這位興平侯世子就不知道如何自處,畢竟他與劉永錫之間只差了十歲而已,劉永錫不可能把自己的誠意伯爵位交給了高元爵。
高元爵如果成為史可法的義子局勢自然不一樣,到時候高元爵就可以左右逢源,而邢夫人也不必受制于劉永錫,他們覺得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
而邢夫人到了徐州之后想法也有一些變化,現(xiàn)在她跟邢勝平說了真話:“我也是為了邢家考慮,你說我現(xiàn)在如果隨了誠意伯恐怕連個名份都沒有,所以不如先看看史閣部的態(tài)度再說?!?p> 邢夫人現(xiàn)在既是寡婦又有幼子而且還有高杰留下的這份家業(yè),真要嫁入誠意伯府自然是特別難堪,以她現(xiàn)在的經(jīng)歷肯定成不了正妻,但是成不了正妻她又覺得委屈自己,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朝廷與史可法身上,總覺得她一向敬仰的史可法史閣部會幫她完美地解決遇到的問題。
只是邢夫人說完這番話的時候不由看了一眼窗外,她覺得這個冬天特別寒冷,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過去。
邢夫人的小算盤第一時間就傳到了劉永錫這邊,甚至不用邢勝平告密,邢夫人就讓李香君把自己的具體想法都告訴了劉永錫,只是李香君說完邢夫人的想法之后卻是建議劉永錫先下手為強:“我覺得永錫弟弟如果是一心替邢姐姐考慮的話,還是快刀斬亂麻,生米煮成了熟飯,省得夜長夢多!”
張煌言雖然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規(guī)格的軍議,但是她是真覺得李香君的想法不錯:“主公,李姑娘說得非常在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若是拖得久了,朝廷與史閣部插手,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不管怎么樣,高杰所部還是弘光小朝廷的軍隊,朝廷真要介入,劉永錫人財兩得的如意算盤就變成了夢幻泡影,但是劉永錫卻是信心十足地說道:“朝廷有什么好怕的,朝廷如果英明神武,張娘娘與我們怎么可能有機可乘,不怕朝廷介入,就怕朝廷不介入!”
劉永錫這么一說,張煌言、李香君等人都覺得劉永錫講得有道理,如果不是弘光小朝廷利令智昏,劉永錫所部也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只是李香君仍然有些擔(dān)心:“朝廷不足為患,可萬一史閣部要納高元爵為義子?那我們又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