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國運之戰(zhàn)
博洛對面這位漢人名叫謝三賓,既是天啟五年的進士也是浙江省內(nèi)最有實力的縉紳之一,他在平定孔有德之亂的時候撈足了百萬家財,金銀珠寶田宅店鋪不計其數(shù)。
他就是為了自己的這份家業(yè)第一時間就趕來杭州向博洛請兵:“金華賊首皆是女流之輩成不了氣候,現(xiàn)在全浙父老都等著王師早日渡江!”
這是謝三賓的真實想法,浙中雖然有劉永錫的一兩萬兵馬,但是他這位弘光朝的紅人看到張皇后與坤興公主監(jiān)國之后就覺得金華是必敗之局,為了保全自己的百萬家產(chǎn)第一時間就趕來杭州請兵。
雖然連博洛這位清軍大帥現(xiàn)在都在猶豫要不要渡江南進,但是謝三賓在這件事比博洛還要積極。
所謂“渡江”是指錢塘江,雖然博洛的四萬大軍已經(jīng)攻克杭州,但是這支大軍并沒有渡過錢塘江而是忙于消化勝利果實,所以博洛特意詢問謝三賓:“王之仁、陳悟這些人信得過?”
他說的都是明朝來投的總兵,王之仁這位定??偙鴮嵙ψ顝?,號稱兩萬五千兵馬,雖然只是紙面兵力,但論紙面兵力比越國公劉永錫還要強。
陳梧這位嘉興總兵也有幾千人馬,只是這些總兵、副總兵雖然明面上投誠大清朝,但跟金華那邊始終暗通款曲,再加上逃往嚴(yán)州府的方國安所部,所以博洛一直下不了渡江的決心。
在請清軍渡江這件事上,謝三賓比博洛這位主帥還要著急:“貝勒,王之仁、陳悟之輩能否可用,關(guān)鍵在看貝勒爺肯派多少兵馬渡江?貝勒如果派二三百人渡江,即使都是八旗精兵,又有誰把這支先鋒放在眼底!”
雖然王之仁所謂兩萬五千人純是紙面實力,真實兵力可能只有幾千人,但是博洛只派兩三百人渡過錢塘江,不但越國公劉永錫看不起這支輕兵,王之仁、陳梧這些人也不會把這支前鋒放在眼底。
而在在這件事博洛上受到了多鐸的極大壓力,豫親王多鐸不知吃錯了什么藥,讓他盡快征服全浙決不可能姑息金華賊,因此謝三賓的建議著實讓他心動:“那如果是派三千人渡江如何?”
雖然增派了十倍兵力,但是謝三賓卻是覺得博洛在這個問題上太過保險:“貝勒,若無金華賊,三千精兵足以平定全浙,但既有金華賊在就請貝勒多派些兵馬過江,最好是多派些滿洲精兵!”
既然謝三賓這么說,博洛自然就改變了主意:“那我派一個甲喇章京率四千兵馬過江總夠了吧?”
只是謝三賓一心想著大兵過江之后第一時間平定全浙保全自己的身家:“四千兵馬雖然差不多了,但是金華賊有越國公劉永錫這員悍將在不可小視,請貝勒還是多派兵馬,我在明州率義師響應(yīng)王師!”
雖然博洛手上有四萬兵馬,但是他麾下大半都是降兵降將,光是黃得功舊部就占了一小半,雖然這些新附軍一心求戰(zhàn),但博洛總擔(dān)心他們的戰(zhàn)斗力。
雖然黃得功所部在明國已經(jīng)算是數(shù)得著的精銳,但是越國公劉永錫在明國絕對是異數(shù)中的異數(shù),多鐸這次南征不但遇到劉永錫的激烈抵抗損失頗大,而且居然還讓劉永錫在眼皮底下跑了,而且過江之后就是在金華賊的主場作戰(zhàn),因此他真覺得謝三賓所說很有道理:“既然全浙百姓都盼著王師早日南下,那就派五千大軍先行渡江!”
伴隨博洛的一聲令下,以幾百名降兵為前驅(qū),清軍浩浩蕩蕩渡過了錢塘江直指金華府。
博洛這次可以說是下了血本,雖然這支前鋒總兵力不過五千人,都是真正的精兵勁旅而且派了田雄這位出賣了黃得功與弘光皇帝的降將與他派去的梅勒章京一起共同統(tǒng)領(lǐng)這支精兵,而且博洛已經(jīng)準(zhǔn)備繼續(xù)投入兵力。
只是博洛的行動第一時間就傳到了金華,甚至連謝三賓與博洛的具體言談都已經(jīng)傳過來了。
對于劉永錫來說,這簡直是天賜良機,他告訴張國維與朱大典這兩位張皇后新封的閣臣:“兩位相國,這真是天助我也,我立即出兵江上!等大捷之后我要給謝三賓記上一功!”
張國維雖然與謝三賓曾經(jīng)同朝為官,只是真沒想到謝三賓居然如此無恥:“真沒想到謝三賓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等地步,如果博洛只派一兩千人渡江,那對付起來就容易多了!”
劉永錫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用兵從來是多多益善,對于渡江之寇也是希望多多益善,這次渡江建虜越多,國家形勢就越好,所以我才說要給謝三賓記一功!”
張國維與朱大典都知道劉永錫準(zhǔn)備在江上來一場大捷以凝聚人心,所以張國維特意提醒劉永錫:“越國公,國家興衰成敗在此一役,渡江之虜雖僅五千人,但是博洛所部足有四五萬人,還是小心為妙!”
對于金華這個小朝廷來說,這是輸不起的一場決戰(zhàn),甚至可以說是賭上了國運,但是最令人擔(dān)心的問題在于光博洛手上就有四五萬大軍,除此之外王之仁、陳梧等明將雖然跟金華這邊保持聯(lián)絡(luò),但也已經(jīng)向博洛輸誠。
陳梧在嘉興還不足為患,可王之仁這位定??偙鴧s剛好在寧波府,萬一劉永錫率主力出師江上被王之仁抄了后路情況就不妙了。
劉永錫卻是笑了起來:“這件事我已經(jīng)派張煌言去處置了,到時候我們可一起以會師江上進取杭州!”
張煌言與謝賓三都是寧波人,雖然兩個人在氣節(jié)上卻有著天壤之別,但是論在本地的影響力卻明顯是謝賓三這位進士相公大得多,因此朱大典不由問了一句:“越國公,張蒼水這次回鄉(xiāng)只帶了一營人!”
劉永錫非常明確地說道:“沒錯,張煌言只帶了一營人,但是我讓他一定至少要帶回來五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