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鎮(zhèn)地處偏遠,聯(lián)通六界,白日里只是個無名小鎮(zhèn),但夜幕之下有各色的牛鬼蛇神匯集,忘憂酒館能立足其中靠的不僅是人間的生意,還有六界之中所有失意之人的生意,忘憂酒館的忘憂酒,可解世間百愁,不管是誰,酒入愁腸,都可忘卻前塵往事,重新開始。
但世人大多追求俗世快樂,稍不順心,即想從頭來過,遺忘雖易,重來卻難,一人超脫快樂,空余仇怨給他人,是心志不堅的避世之舉,他人又怎么可能會放過他,又會生出一段新的愛恨情仇,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最終結(jié)果只能是兩敗俱傷,因此來買忘憂酒的人大多都無善終。
這樣故事傳的人多了,忘憂酒館的生意也大不如從前了,前幾代老板也覺得此酒壞了綱常倫理,立下規(guī)矩不再對外售賣。
“將軍,無酒?!毕男≌?jīng)起來說。
“一萬兩。”
夏小正倒吸口氣,咬著牙說:“將軍,請回吧?!?p> “黃金。”
宋棣輕飄飄的兩個字,激得夏小正紅了眼,一萬兩黃金,那能喝多少次酒,賭多少次錢啊。
“小正,”穆遠按住他的肩頭,說道,“冷靜點兒,你忘了酒館里的規(guī)矩了?”
夏小正又倒吸了好幾口涼氣,抓耳撓腮,肝腸寸斷,忍著巨大的痛苦說:“將軍,無酒啊?!?p> 宋棣依舊面無表情,似乎早料到他會這么說:“小正,既然我親自來了,你就該知道你沒有能力拒絕。”
夏小正剛拒絕了一萬兩,痛心疾首:“將軍,您莫要為難我,忘憂酒雖然珍貴,但也并不是什么不可得的寶物,有我自然就給你拿出來了。”
“所以,還是沒有?”
“沒有……”
夏小正話音剛落,就被一股真氣掀翻在地,頓時覺得五臟俱移、氣血翻涌,噴出一口鮮血。
“小正?!蹦逻h大喊一聲,忙去攙他,“怎么樣了?”
夏小正疼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穆遠氣極,掌下聚氣,準備要和宋棣大打出手。
夏小正一把握住他的手,拉至身后,抬頭直視宋棣。
“可有酒?”宋棣稍稍偏頭問他。
夏小正嗤笑一聲,抹掉唇邊的鮮血:“不就一壺酒嗎?何必大動干戈,酒沒有,我現(xiàn)釀就是,但我總要那人長什么樣吧?!?p> “自然,那明日就隨我進京吧,今夜好好休息,一早我來接你?!?p> “好、好、好。”
得了夏小正的首肯,一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眨眼之間就不見人影。
穆遠扶夏小正坐下,喂他喝了點水,見他無恙,問道:“你真的要隨他去京都???”
夏小正揉著胸口,說:“不然能怎么辦?他肯親自來,這事兒就逃不過去,我現(xiàn)在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誰想要這忘憂酒?”
“我跟你一起去?!?p> 夏小正正色道:“胡鬧,出了這客棧,你就會被發(fā)現(xiàn)?!?p> “我會小心的,不會那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實在不行你就多在我身上加幾道封印?!蹦逻h執(zhí)著道。
“不行,此去路途兇險,難保不會出什么差錯,你還是安心呆在客棧里吧?!毕男≌f完,轉(zhuǎn)身上樓休息。
第二天一早,夏小正打開房門,嚇了一跳,穆遠正掂著行李端正地站在門口:“干嘛,大早上的就跑出來嚇人?”
“我……我思索一夜,還是想跟著你一起去?!?p> “想錯了,再回去想想?!毕男≌碇路叱鋈?,看到樓下已有黑甲兵在等候,揚聲說了句,“就來?!?p> 穆遠亦步亦趨地跟著夏小正下樓,低聲說:“你要是不回來了,我在這忘憂酒館還有什么意思?”
夏小正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一眼,見他低垂雙眸,眼下烏青,想來是擔(dān)心的一夜未眠,說道:“那就一起走吧,出門記得帶好傘,沒想到當(dāng)年撿個小麻煩回來?!?p> 穆遠得了許可,興沖沖的跟上。
夏小正從后院的井里取了一些水,穆遠忙著交代酒館里的伙計關(guān)門歇業(yè),他們都是夏小正外出時撿回來的精怪,會各種獨門絕技,最關(guān)鍵的是不要薪水,只求一個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