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鯤再也不怕走夜路了。
因為每次晚自習放學,都會有個人在校門外不起眼的地方等她。然后悄悄跟著她一起回家。
不用回頭看,也無需交談。王宇鯤安心的走在前面,聽著身后的腳步聲和自己的心跳同頻共振。
人長大,有時就在一夜之間。王宇鯤再也不是那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小孩子了,她如初綻的花蕾,也有自己的婉約心事。
“媽”,周末的晚上,王宇鯤從浴室洗澡出來,輕聲喚著張?zhí)m。
張?zhí)m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書。她抬頭,看見女兒光潔的臉上透出自然的紅暈,長長的睫毛下,晶亮的眸子宛若星辰。張?zhí)m在心里感慨:“年輕真好”。
“怎么了?頭發(fā)吹干了嗎?別著涼了?!彼p聲問女兒。
“明天,可以帶我逛商場嗎?”
“你作業(yè)寫完就可以,不過鑒于你的時間寶貴,需要什么,列個清單,我去幫你采購回來就是了?!睆?zhí)m書正看到精彩處,舍不得把眼睛從書上挪開。
“我想買……衣服”點點輕輕挨著媽媽坐下。
“你的衣服夠穿了吧?再說了平時都是穿校服,買那么多衣服也沒機會穿呀。”張?zhí)m還是沒抬眼。
“不是,是內(nèi)衣。我的內(nèi)衣都不合適了。”
張?zhí)m這才把目光從書上移到女兒身上,她意外的發(fā)現(xiàn),即便女兒穿著寬大的卡通睡裙,也完全無法隱藏女孩子玲瓏凹凸的青春曲線。
“好,明天一起去吧。你先去睡覺吧,媽媽把這篇看完。”她裝作低頭看書,掩飾了自己的情緒,說不出的一種感覺“女兒怎么就突然長大了?自己這個媽當?shù)囊蔡中牧恕!?p> 王鵬還在酒桌上和甲方業(yè)務代表推杯換盞。應酬,永遠是中年男人夜生活的主題。有了酒精的催化,平日里公事公辦的假面都被揭下,正常渠道很難辦成的事情,就輕而易舉的辦成了。
“王鵬,你這個人靠譜!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對方代表給王鵬斟滿酒杯。
20秒之前,王鵬剛剛暗示過對方,如果把新項目交給自己,他想辦法讓對方的業(yè)務提成再增加兩成。
王鵬又喝下一杯,一言九鼎。他需要業(yè)績,業(yè)績,為了業(yè)績他可以讓利。
楊嬌嬌裊娜的飄過來,周到的給王鵬的茶杯里倒?jié)M熱茶。
王鵬心里一暖。楊嬌嬌已經(jīng)成功晉升為他的助理,隨著相處時間增多,他越發(fā)覺得楊嬌嬌聰明、上進、有活力。他也開始教給她一些談判的技巧,楊嬌嬌學的確實很快,過不了多久,完全就能夠獨擋一面了。
“唉,我說小楊,你怎么偏心眼呢?”甲方業(yè)務代表舌頭有些打結,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楊嬌嬌。
“賈總,此話怎講呢?”楊嬌嬌酒量了得,她一點沒比這些男人少喝,可依然走路穩(wěn)當,口齒清晰。此時她在酒精和腎上腺素的雙重作用下,臉色緋紅,眼波流轉,巧笑嫣然。
“你,你怎么只給你們老大倒酒?不……不給我倒?莫非你們,有什么故事嗎?哈哈”說完,他用意味深長的醉眼在楊嬌嬌身上上下下游走。
酒桌上的其他人聽到這話,一下子也興奮起來?!熬p聞”永遠是酒場上的興奮劑,更別說是中年油膩男和正值芳華的交際花共存的酒局。
“哪有,”楊嬌嬌對這種場面游刃有余,她嘟著嘴,扭著腰走到甲方代表身邊,給他斟上滿滿一杯酒,有意無意的碰到他的手?!斑@樣行嗎?賈總?”
“當然不行?!睂Ψ揭彩秋L月場上的老手,調(diào)動氣氛那是很有一套經(jīng)驗的,他指著王鵬:“和你們家老大喝個交杯酒!”
“好!”眾人附和,大笑拍手,氣氛一下被推到新的高潮。
王鵬臉紅了。他企圖用“打關”掩飾尷尬,“這就算了,我再走一圈?!?p> 楊嬌嬌笑的燦若桃李。
王鵬卻感到有些不適。
在他的價值觀里,談生意靠共贏合作,雙方有錢賺。他接受不了公司女職員被人當眾揩油。
他順勢拉過楊嬌嬌,一股英雄主義情懷油然升起。
“喝就喝!”他把酒杯塞得楊嬌嬌手里,故意抖灑了一半。
現(xiàn)場安靜下來,所有人平息靜氣準備看場好戲。
王鵬的手機突然間鈴聲大作。
“對不起,我接一下。”王鵬趁機走到外面,按下接聽鍵。
“唉,我說,你這個月的生活費怎么還沒給打過來?女兒明天讓我?guī)I衣服呢。”張?zhí)m的聲音直杠杠的,透著沒好氣,一下破壞了王鵬的心情。
“我們這工資哪有那么準時的,估計過兩天吧,應該就發(fā)了。發(fā)了我就給你打錢?!蓖貔i看著包廂方向,壓低聲音。
“我跟你說,我這個房東欠了物業(yè)公司的錢,上次物業(yè)把水和電都停了,你知道嗎?還多虧我弟出馬,要不然還不知道怎么辦呢?唉,我給你說,點點最近有點變化,我發(fā)現(xiàn)吧,這孩子…………”張?zhí)m一周都沒和王鵬通過電話了,她借著今天周末,找了個要生活費的理由,想和老公煲個電話粥。事無巨細的跟他絮叨每一件她認為有價值的事。
在她高頻噪音連環(huán)炮的火力之下,王鵬被酒精浸泡的腦開始抗議了,以關閉聽力,禁止了信息接受。
“張?zhí)m,我這還陪客戶吃飯呢。咱們回去再說………”王鵬話音未落,張?zhí)m聽到電話那邊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進來,“老大,快點來呀!賈總還等著看咱倆喝交杯酒呢!”
張?zhí)m在聽到一串輕浪笑聲之后,電話斷了。
王鵬的工作從來就少不了應酬和加班,還有隨時可能帶上行李出發(fā)的臨時出差。這一點張?zhí)m早已習慣并習以為常。
她認為王鵬和自己一樣,同樣都是為了這個家在艱難打拼。她主動承擔了大部分的家務,也減少了在工作中投放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們的夫妻關系,早就沒有了花前月下的溫情脈脈,繾倦柔情;他倆的關系,更像一起組隊打怪的戰(zhàn)友,我?guī)湍慊匮?,給你掩護;你上陣殺敵打怪,爆出裝備共同所有。看似公平,可當隊友已成王者,若自己還是個青銅,這個隊還能組多久呢?
張?zhí)m一直堅定的以為他們夫妻情比金堅,哪怕吵吵鬧鬧,磕磕絆絆。這輩子也是這樣過了,這半輩子不就這樣過來了嗎?
可今天,在此刻,她開始懷疑。
什么才是婚姻的真相?